顾久修干笑着搓搓手指,企图打哈哈蒙混过关:“我也没见过啥世面,分不清剑齿虎长什么样子……”
顾久修偷偷瞄了隋染一眼,不等她开口,赶紧抢过话接着说道:“我听说进了伯爵府就可以上讲堂,能够从百兽图志上认识各种野兽……真是这样子的吗?”
说完这句话,顾久修怯生生地抬起头,一双黑葡萄般浑圆发亮的眼睛满是期待地望向隋染。
隋染嘴角弯弯,应道:“在伯爵府的训练营里,不只能从图志上认识各类野兽,还有机会看到各种活生生的野兽。”
“那……”顾久修一脸喜色地问道:“我能进入训练营吗?”
隋染靠在尧媚儿肩头,嗅着美人香,坦白地跟顾久修说:“伯爵府的训练营面向全城,招收城内每一个满十开化的孩子。除此之外,也有豪爵权贵家年满十周岁却没有天赋练剑修的小孩,会被送过来,希望能在训练营中将他们的孩子培养成另外三种职业。”
顾久修听着他说完这些话,低在胸前的脑袋越埋越低。
垂袖站在一旁的翠娘,看着她们家八儿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早已百般不忍。
隋染怀里的尧媚儿默默抿着薄唇,一口碎玉般的白牙咬紧又松开。
她勾起两边唇角,媚眼如丝,轻轻挣脱隋染的双手,旋身和隋染面对面。
她一身轻透薄衫,雪白的双臂勾着隋染的脖颈,温软体香贴在隋染胸前,柔柔软软地念道:“我们八儿出身不好,跟了我这个身份低贱的娘,大术士您可得行行好,您在伯爵府里地位高,就让我们八儿混进去学得一技傍生,往后的生活能够过得有点尊严,我们母子二人都会感恩戴德您一辈子的。”
尧媚儿的表情泫然欲泣,轻声细语,说到后面已经是哀求的语气。
顾久修刚才的可怜兮兮全是装出来的,因为他心里确信隋染绝对会同意,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给她看看样子。
可是,当他看到尧媚儿为了他委曲求全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些不好受。
隋染收起眼里玩世不恭的笑意,托起尧媚儿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说:“我可以带他进去训练营,但是如果霸气本身没有当一名驯兽师的天赋,最终也会被淘汰送出营地。若到那时,恐怕他以后的路会更难走,你要想清楚。”
尧媚儿抿紧红唇。
顾久修上前拉住尧媚儿另一只手,双眼如炬,郑重其事地仰起小脸,底气十足地说道:“我绝对能行的!”
袖子里的黑头蛇蠢蠢欲动,顾久修捏住袖口,不准它轻举妄动。
尧媚儿反握住顾久修的小手,叹了一口气。
隋染松开尧媚儿,饶有兴趣地蹲下身,眯着眼睛和顾久修面对面相望,意有所指地笑道:“训练营里多是娇生惯养的爵贵后代,我早就看得不耐烦了,倒是很期待你的表现。”
顾久修腹诽:这隋染估计是想看那群官二代恶整他的好戏吧!
他决心装傻装到底,傻乎乎地笑道:“谢谢大术士,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隋染当然不相信眼前这个小人精会安分守己,但转念一想,一个小鬼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是以,隋染笑眯眯地摸了摸顾久修的脑袋瓜。
隋染近日都在忙着伯爵府训练营的事儿,一堆破事从早忙到晚,今日不过是忙里偷闲,抢了差事过来惜春院,通知尧媚儿昨晚的人命案已经盖棺定论,惜春院可以照常开门接客了。
往训练营里塞个人倒真不是难事,难的是怎么应付营里的测试。
隋染告诉顾久修,想要混入训练营,现在就是最好时机。
训练营半年前已经妥善安排好全城满十开化的孩子,近日开始接收各大权贵豪爵世子和各地显露天赋的孩子。
事不宜迟,尧媚儿让翠娘去给顾久修收拾包裹,尽快跟随隋染一起上路。
隋染和她两个侍从的马车已在门外侯着,尧媚儿把顾久修拉到屋外走廊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塞到顾久修手里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尧媚儿郑重道:“好好收起来,每天都要随身带着它。”
顾久修眼底一热,小手抓紧荷包,扑到尧媚儿怀里:“尧姐儿,等我荣归故里,一定让你吃香喝辣!给咱们惜春院镶金嵌银!”
尧媚儿将他揉进怀里,胡乱揉乱他头顶的冲天炮。
惜春院在主城城东,洛伯爵府坐于主城城北。
隋染他们已经出来三四个时辰,也该启程回府了。
顾久修接过翠娘递给他的包裹,在翠娘不舍的泪眼送别和尧媚儿的别扭道别中,跟着隋染一起踏上新的旅程。
马车里,隋染背抵着车厢,一条长腿搁在长形软座上,扬起下巴忽然问顾久修:“袁子爵那事儿,是你驯服蛇群的吗?”
顾久修心里一抽,袖子里的黑头蛇也跟着抖了下尾梢。
他手心里攥紧荷包,脑筋极速转了转,脸上腼腆笑道:“我要有那本事,准会叫所有窥视我娘的嫖客都近不了她的身……除了大术士您。”
隋染勾起唇角,摸摸下巴点点头,对顾久修表示鼓励:“那你进了训练营可得好好学本领。”
顾久修自然是满怀信心地答应。
马车蹿入长巷,沿路俱是古风古气的建筑群,繁华大街多是茶楼客栈,酒肆的旗帜迎风招展。
顾久修看了一会儿风景,见隋染闭目养神没有看他,便偷偷打开尧媚儿塞给他的小荷包。
荷包虽轻,但隔着两层布都能捏出里面是个戒指的形状,这荷包也不知在尧媚儿怀里放了多久,还沾染上尧媚儿身上的丝丝香气,看得出尧媚儿很宝贝它。
顾久修满心期待地拆开荷包,掏出来一看——
坑你大爷的!居然是藤编的草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