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治坐在宽敞的轿子内,前后各两个轿夫抬得很稳,一点也不颠簸。
轿夫们脚步轻快如飞,足不沾地,飞掠之势快如奔马,纵然比不上烈鬃驹,也相差不远。
在前头,则是骑马持枪的武士们,神情肃穆在前方开路,
“难怪纸人王喜欢摆出这幅架势,果然舒服!”
这般大张旗鼓赶路,如果在村镇集市横冲直撞,那就是扰民。
但若是在荒郊野外,前头的武士披荆斩棘开路,并驱赶不长眼的野兽。
甚至有盗匪拦路勒索,见到如此规模的队伍,也不敢上前挑衅,而是乖乖让路。
齐治照搬纸人王的手段,一路走来顺畅无比。
虽然同为纸人纸马,但齐治的手段,却比纸人王高明不知多少辈。
纸人王幻化人马,用的却是不入流的幻术,而齐治却以变化之术驱动,属于最上乘的手段。
单看齐治造出的纸人纸马,个个栩栩如生,具体到一根根眉毛,肌肉的纹理等,都是活人该有的模样。
反观先前纸人王的手法,实在太过粗糙,一看就是假人。
齐治心知队伍浩大,容易惊动乡里,所以前进的道路上,故意避开乡村城镇,从荒山野岭走小路。
一天下午,齐治在众多纸人纸马拥簇下,在某个山间小路行走。
此山是南北通行的必经之地,齐治纵然想低调,也瞒不过来往行人的目光。
好在齐治的变化之术精熟,足以变假成真,骑马武士和轿夫等宛若活人,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半山腰上,“茶”字旗随风飘荡,一个简单搭箭的茶棚下,老汉守着冒烟的火炉,昏昏欲睡。
旁边有大树桩做茶桌,一老一少两位行人,正面对面坐着喝茶。
年轻人抬头远眺,正看到齐治所在的队伍,皱起眉头,“祥叔,那支人马前进的方向,也是往京城去。”
祥叔眯着双眼,“这支队伍上空,有异常征兆,里面藏着修仙者,肯定也是为了那件宝物而来!志才,不要多事!”
年轻人志才摇摇头,“祥叔,不是我多事,那件宝物出世后,众多散修齐聚京城,牛鬼蛇神齐聚,其中邪道更是难以计数,若是让他们肆虐各地,无辜百姓便要遭殃了。”
祥叔叹气道,“我们又能如何?”
志才看向齐治的队伍,“别的不说,先让我看看,这只人马是正是邪?”
祥叔明白他想干什么,急忙阻止,“你刚开法眼,正处于温养阶段,最忌讳频繁使用,不要冲动!”
志才却道,“祥叔,我心中有数!”
说罢,志才双手摆出法诀,双目猛地睁开,几丝异芒在瞳孔浮现。
“让我看看,轿子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志才的一双瞳孔,在异芒加持下,扫过纸人纸马,竟看穿其本质。
奔驰的骏马、威武的骑士,乃至轿夫、轿子,都是轻飘飘的剪纸所化。
“什么?”
志才大惊失色,猛地收回目光。
祥叔追问道,“能看到什么了?”
志才低声道,“那些人马都不是活物,是被人用法术以纸人纸马幻化而来。”
祥叔阅历丰富,当场脱口而出,“纸人王,必定是这个老怪物!”
“纸人王是何许人?正还是邪?”志才问道。
“纸人王精通一手纸人术,能剪纸成真,平生贪图享受,倒也没什么大的恶行,最多是欺男霸女而已!”
志才听了,点点头,“我倒要看看,他躲在轿子里,究竟是什么模样?”
祥叔急忙劝阻,“志才够了,纸人王非正非邪,但也是一个老怪物,若是惹恼了他,我们便麻烦了。”
志才却不听劝,“祥叔,我的法眼能看到他,他却看不到我,你放心,我只探查,不会惊动纸人王。”
说着,志才继续睁开,瞳孔异芒缭绕,目光凝聚轿子,要看穿内部场景。
……
齐治正坐在轿子内,静静地闭目养神。
突然,一阵心悸传来,齐治感到胸口发烫。
那个位置,放的是张大户赠送的凤眼宝石。
齐治也曾请萧求道鉴宝,这位师兄赞不决口,连声夸赞,“绝世珍宝,绝世珍宝!”并嘱托齐治好生收藏,留给后人做传世宝。
但是,宝石究竟有何妙处,萧求道也看不出来。
此刻,凤眼宝石突然滚烫起来。
齐治伸手入怀,掏出凤眼宝石,大吃一惊。
这颗紫色宝石,此刻变得通红,仿佛是报警灯闪烁。
内部的眼睛状纹路,猛地张开。
齐治的视线,透过凤眼宝石,猛地暴涨百倍,透过轿子的缝隙,看到对面半山腰上,竟有人窥探自己。
“有人敢窥视我!”
齐治怒了,随即想到,对方或许没有恶意,小小惩戒即刻。
“风雷双轮,去!”
齐治手掌连甩两下,风雷双轮穿过轿子,径直朝向对面山腰的茶棚飞去。
……
茶棚下,祥叔猛地起身,看到两团漩涡快速接近放大。
“志才,你惹下大祸了,纸人王发现你在看他,出手对付我们。”
志才先是一慌,随即镇定道,“怕什么,我们给他打回去!”
祥叔摇摇头,都怪平时太宠溺,让志才养成这幅轻佻傲慢的性子。
修仙者间禁忌众多,严禁窥视乃是最重要一条,毕竟修仙者都有秘密,不乏安身立命的本钱,若是被他人看去,比送命还严重。
志才故意窥视“纸人王”,被对方发现,纵然纸人王痛下下手,也占据道理,无人会为他俩出手、头。
两团漩涡斜斜飞来,途中擦过一处崖壁,切割无声,滑落千斤重的巨石。
从山涧盘旋飞起的几只山鹰,因为躲闪不及,被风雷双轮掠过,当场爆成血雾。
祥叔咬咬牙,从背后抽出一根漆黑铁棍,冲到山道边,用力砸向风雷双轮。
志才口中说不怕,但见到风雷双雷的威势,双腿发软使不上劲。
“纸人王,年轻人不懂事,你不要斩尽杀绝!”
祥叔一跃而起,铁棍闪烁光芒,同时砸中风轮和雷轮。
风轮砍瓜切菜般,将铁棍绞碎大半,雷轮化作爆裂雷霆,顺着铁棍窜上,裹住祥叔半身。
祥叔往后倒去,身上裹满雷电,皮肤烫得通红,口中发出痛苦呻吟。
志才心中恐惧,猛地跪在地上,朝着轿子方向磕头,“是我不对,求你饶了祥叔!”
此言一出,风轮和雷轮猛地消散。
崎岖山路上的队伍,继续开始往前行进。
志才搀扶起祥叔,望着远去的队伍,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