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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楚云飞嘴一撇,没说什么,从驾驶座头顶上把行车证明拿了出来,面无表情地递出车窗。
牛部长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越看神情越凝重,越看眉毛皱得越高。
沉吟半天,他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云飞,缓缓发问,“其他的呢?出车证、军官证!”
切,你这是吓唬鬼呢,楚云飞嘴角略微一撇,眼睛半步不让地睥睨着胖子,虽然,斜视别人确实是不太不礼貌的。
半天,他才轻笑一声,微微摇摇头,“呵呵,没有,没有其他证件。”
这种车牌,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其他手续,只要有行车证明,就足够了,除非,那行车证明是假冒的。
“那……请你稍等一下,”这下,牛部长可不敢胡来了,连“请”字都用了出来,嚣张与否,那绝对不是靠装就能装出来了,对方对这事门儿清,别是撞正大板了吧?
“没事儿,我等得起,”楚云飞点点头,神情依旧那么淡然,“反正,你说过,文老二在你那里,多等等,我也无所谓。”
这话,牛部长听到了,但眼下,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稍等一下”的这段时间里,他该向谁落实这个车牌的真实性。
天色已晚,从正规渠道查的话,辛苦点倒也不怕查不到,但是,动静肯定小不了,如此一来,不出意料的话,牛部长真的就把最后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放弃了。
说实话,就现在的当口,牛部长还想着,能帮文老二协调一下呢。
不是说他跟文老二的关系有多铁,也不是说他的头脑不够灵活,事实上,当兵的人,多半是这样的,事情要么不做,只要做了,就要做出个样子来。
至于指望牛部长出卖朋友,那更是不可能了,不可否认,牛部长自从管理上后勤之后,人更油滑了,也更势利了,但背叛朋友的事,他可真的做不出来。
想来想去,牛部长放弃了向天南地北的战友求助的计划,而是一个电话打到了政委那里,政委同牛部长关系很好,否则,这个后勤部长,也轮不到他。
政委已经睡下了,做惯军人的主,作息还是相当规律的,拿起电话来,少不得又要抱怨一番。
“这个车牌号……应该没人敢作假吧?”政委沉吟一下,“那边是什么人?你知道不知道根底?”
“根底,我倒是知道……所以我才奇怪,”楚云飞的底细,文老二向牛部长交待了一些,别的不说,就靠这点信息,找人确实很方便。
“那回头慢慢查不就完了?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政委的口气颇不以为然,“知道他的底细,还怕人飞上天……咦,那人叫什么?”
“那个人姓楚,叫……”
牛部长的话说到一半,政委这边就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是年纪不大,开辆迪克V8?”
刷~,牛部长的汗就下来了,“没错,叫楚什么飞,是……开辆豪华V8。”
“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政委对着听筒就骂了起来,语虽严厉,却也是好意,“那是时玉衡和我小姨子的公公都打过招呼的,要关照的人,找死也不是你这么个找法,快去跟人家道歉。”
政委小姨子的公公,是霍承业,也是曾经的一代军中将星。
“可他要找我朋友的麻烦啊,”牛部长这话,一半是解释,一半也是求助的意思——我可是你的兵,不能让人这么撸面子吧?“我该怎么办啊?”
“那他为什么找你朋友的麻烦呢?”这是政委的回答……
“知道我为什么找文老二的麻烦么?”这是楚云飞的回答。
知道了眼前是尊什么样的神,牛部长再也硬不起来了,不过,怎么说,对方不算军队系统里的人,求求情应该不难吧?
所以,楚云飞给了他这么个回答。
说实话,牛部长这个头,出得还真的是有点冤枉,他甚至没有问清楚,文老二是因为什么跟对方结了怨,他只知道,现在有人找文老二的麻烦。
听到这样的反问,牛部长的脸微微有点发烫,“楚总,不管怎么说,大家坐在一起,好商好量不成么?要是文老二做得太操蛋,我也饶不了他,我相信……这个面子,他得给我。”
楚云飞微微一笑,却是没怎么在意,“文老二不是就在你车上坐着么?你去问问,他对我做了些什么?”
这个你也知道?牛部长登时就有点傻眼了,装糊涂都装不成了,尴尬地应了一句掉头就走,“好的,我现在就去问他。”
文老二早就从“午夜玫瑰”的后门溜了出来,现在正坐在桑塔车上呢。
这倒不是说楚云飞长了透视眼,他的生命能量观察法,不过能看出个轮廓而已,实在是,文老二那身材,比较少见,而这样身材的人,又坐在车上纹丝不动,那就很好猜了。
事实上,从楚云飞的回答来说,牛部长也能感觉到,对方实在没有难为自己的兴趣,虽然这家伙的态度吊了点,不过,人家有吊的资本,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他现在真的是有很诚恳的心思做调解了,怎奈,面对他的提问,文老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这种事,你让他怎么回答?
看着文老二的神情,牛部长的心就凉了一多半:我操,亏我这么辛苦地为你出头,还惹了这么强悍的对头,敢情弄半天,是你丫做事太不靠谱啊?
不过,很多情况下,用“一根筋”来形容军人,都是很妥帖的比喻,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牛部长绷着脸,把文老二拽了下来,“走,万事有我扛着呢,咱们跟他说说去。”
文老二哪里还敢反抗?不情不愿地被他连拉带扯地拽了过来。
看到文老二在寒雨中瑟瑟发抖,楚云飞轻笑一声,“文老二,这年头,好人真的难做啊,上次,我怎么就轻轻地放过你了呢?”
部队都不管用了,文老二现在掐死冯祯的心都有了:妈逼的,怪不得人家说,坑你最惨的,不会是仇家,一定是你的朋友,我他妈的是结交了什么样的朋友啊?
“这个……楚总,”文老二伸长脖子,咽咽唾沫,却觉得嘴里越发地干燥了起来,“我认罚了,交友不慎,我认栽,您开个价吧。”
“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楚云飞的脸绷了起来,“你介绍的,是日本山口组的杀手,好了,跟我走吧,咱们慢慢谈。”
说着,他把脸扭向站在一边的的牛部长,“管好你自己的嘴,这不是部队该管的事。”
牛部长听得脑袋又是一大,虽然楚云飞说得不是很清楚,但他很明确地领会到了里面的意思:日本山口组的杀手?
在外人的眼中,军队里,是存在“鹰派”和“鸽派”的,一派比较激进,一派相对温和。
但是,只看刘宁和成树国就可以知道,哪怕是温和的“鸽派”,对日本这样的邻居,也不会有什么好感,部队终归是部队,“中日友好”这样的论调,在部队里没有任何市场。
“文海涛,我还真的没看出来啊,”牛部长根本顾不得计较楚云飞对他发号施令的口气了,他侧过头来,死死地盯着文老二。
“你小子还能勾结日本人,能干啊!好了,今天我老牛认了,以后,我没你这么个朋友了!”
文老二的脸登时就是刷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然,他对日本人没什么排斥的心理,可是,老牛在乎这个,他是知道的。
很多混混都是这样,说起来很有血性,也很讲究民族气节,事实上,还真不是那么回事,混得越好的混混,这种现象越容易出现在他们身上。
民族气节那个东西,实在是很虚无飘渺的东西,而且,眼下中国和日本,又没处于战争状态,能靠上日本人,还是给混混们带去不少便利的。
比如说,一个混混犯了事,不得不跑路,能力高点的,自然不会去穷乡僻壤,多半就混到虹空或者莲岛去了。
至于那些手眼通天的混混,根本都不屑于跑到这俩地方,直接出国了,不是泰国缅甸,就是日本。
当然,相对而言,在泰国和缅甸,还能靠了毒品或者人妖、**等继续混黑社会,所以,日本对混混们的吸引力,相对而言要稍微差点。
但不可否认的是,日本确实也是一个理想的避难场所,所以,大多时候,混混们一边咒骂着小日本,一边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沟通。
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这年头大家做事,谁还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反正不是战争年代,天大地大,自己的小命最大了,跟这个比起来,民族气节,那算个屁啊?
过得几年,在日本背尸体什么的发达了,换个身份风风光光地回中国,那也未始不是不可以的。
文老二甚至敢断言,哪怕是刀疤这样汉子,难免也会跟日本的黑社会或者说日本的华人黑社会有联系。
有联系不奇怪,没联系才叫怪事呢。
只是这话,当着老牛,实在是说不得,而且说良心话,文老二真不知道,那个中间人介绍的杀手,居然会是日本大名鼎鼎的黑社会——山口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