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夏府的大门前。
夏箫玉这一次早已动员了家里面能使唤的所有人员,在门口等待着。
他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白倾颜掀开了帘子,走了出去,就看到夏箫玉缩着身子,伸长了脖子,活像是龟公一般。
白倾颜觉得他这个形象十分的可笑。
而这一边夏箫玉看到了白倾颜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了,现在别说这是他的女儿,就算说是他的姑奶奶他都敢认了。
“多谢公公前来相送,这是给公公的一些心意。”
夏箫玉想要把银子往小贵子的怀里塞。
小贵子是何等的有眼力,自然是不肯收的:“侍郎大人真是折煞奴才了,夏小姐医治好了太后,乃是我们东陵的大功臣,皇上赞赏有加,以后夏小姐的恩典还多着呢,夏老爷有福了。”
夏箫玉几乎是合不拢嘴了,他今天一朝入地一夕升天,仿佛将人生的大起大落尝一遍了。
所幸他有一个好女儿呀。
送走了宫里的人,他急不可耐的拉着白倾颜就往屋里面走。
“好女儿,我的好女儿。”
他围着白倾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越看越觉得这是自己的就救命星,是活菩萨转世。
“为父只知道你一直在乡下长大,没想到竟然能学得如此玄妙的医术,你可真是爹爹的大福星,是上天派来帮助我的。”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这算是苦尽甘来了。
白倾颜任由这个便宜爹对自己大为赞赏,等到他这个劲头过了。
她才开始说起了正经事情。
、“太后现在只是醒了,以后能不能治好还是未知,父亲答应我的承诺,恐怕还没忘吧!”
夏箫玉脸上的笑意尽敛,又有些苦哈哈的,这太后虽然救过来了,但是自己也是算是损失惨重了。
“父亲有所不知,现如今是主母当家,表面上女儿丰衣足食,实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女儿不能时时的去找主母要钱,想着不如自己把家产拿在手里,左右嫁入王府的时候,不至于拿不出嫁妆来。”
夏箫玉龇了龇牙,心想你这嫁妆还真是贵重。
但是承诺已经许出去了,他固然肉疼,但是也只能交出来。左右都是自己的女儿,他肉疼也是肉疼的有限。
夏府一半的家产可不是小数目。
夏箫玉拿出厚厚的册子又开始犹豫了起来,女儿救了太后,夏家保住了,若是女儿不救,夏家全部都要玩完。
想来想去,这也是女儿应得的。
儿子游历在外面不能排忧解难,两个女儿统一的只会惹麻烦。
他现在身边能用的也就只有这个神通广大的女儿了。
“瑾瑶,这是咱们家一半的产业,父亲全部都交由你打理,你可千万不要让父亲失望。”
夏箫玉心肝俱颤,手脚发抖的将厚厚的一些册子递给了白倾颜。
这册子之中,有房契,地契,还有一些账目和钱庄的票款。
可谓是十分的丰厚。
白倾颜知道夏箫玉不是个老实的当官的,却没想到这家伙能弄出这么额外的家产。
一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她将那厚厚的册子从夏箫玉的手中抽了出来,感觉到夏箫玉的后背都驼了一下,自己像是把他一半的老命一并拿去了。
白倾颜收获颇丰,心满意足,她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将话题又扯到了夏以晴的身上。
“妹妹现在还在寿康宫前跪着,父亲还是派辆马车把妹妹接过来吧。”
夏箫玉进而皱了皱眉,他冷哼了一声,不说几乎都要把这个女儿给忘了、
“皇后下了旨意,让她继续跪在太后殿前悔思己过,太后这边刚醒她就回府,也显得太没有诚意了些。”
对于这个女儿,他现在没有爱,只有恨。
“妹妹年轻,犯错也是难免,进宫的衣服首饰都是主母准备的,主母一时忘了,才会酿此大祸,她不是成心的,父亲也不要责怪她。”
夏箫玉心里面又是一阵的窝火,他转过头对身边的丫鬟问:“瑾瑶为太后治好了病,怎么不见夫人前来迎接?”
丫鬟唯唯诺诺的:“夫人尚在病中,不方便见人。”
夏箫玉气得两个鼻孔喷气:“当家主母,出了事只知道躲进屋里面,我去看看她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生的两个女儿不中用,有一个皇后的侄女也架不住势,她还一天到晚的给他装腔作势。
夏箫玉气冲冲的走进了蒋瑗的院子里,和她大闹了一场。
蒋瑗急火攻心,躺在床上又哭又叫的过了一夜。
而白倾颜这边,夏箫玉走后,她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路上碰到了夏修齐。
他依旧一袭白衣,脸庞温润如云,修长挺拔的身躯犹如芝兰玉树,一身华贵的衣服在月光下光芒流转,美不胜收。
“瑾瑶妹妹。”
他的声音清润温和,像是露珠一般。
白倾颜停下了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挠了挠脑袋。
那边的夏修齐先开口:“听说妹妹为太后治好了顽疾,我在这边恭喜妹妹。”
白倾颜僵着身子,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不是讨厌夏修齐,只是在没有一定的保障下,她不愿意轻易的暴露自己。
夏修齐苦涩的一笑:“我以为妹妹只是略懂医术,没想到妹妹能有这般的神通,到底是我小瞧妹妹了。”
白倾颜又有点不是滋味,她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妹妹先休息,二哥告辞。”
“等一下!”
白倾颜开口叫住了他,并且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夏修齐顿住了脚步,斯文的转过了头,白倾颜的目光清澈的无所遮挡,直直的像是望进了他的眼底,仿佛将他的一切看穿。
“二哥这是在怪我。”
夏修齐摇头:“我没有。”
他的目光是坦然而又纯粹的,只是脸色白了些,在月光下近乎惨白。
“二哥带我去你的房间吧,我给你诊断一下。”
夏修齐的脸红了一下,目光有些躲闪,“瑾瑶,你这是......”
“二哥的病,我能治。”
她随着夏修齐来到了他的院落,竹园之中空气清新,竹子翠绿挺拔。
一条宽敞的路直通门前。
院中又有着淡淡的药香味,清冽却不刺鼻。
夏修齐热爱医术,只可惜医者不能自医。
他的房间之中有书架,上面排满了整齐的一排排的医书,有些有了一段时间了,书页有些泛黄,但是全部都完好无损。
屋内的陈设都极为简单,没有夏府二房长子应该有的奢华。
丫鬟点了灯,屋里面明亮了起来。
“现在天色这么晚了,实在不好劳烦妹妹."
说话的时候,夏修齐一直都低着头。
他本就是想去为白倾颜祝贺的,弄到最后倒像是他向人家抱怨,劳烦人家来的一样。
b白倾颜知道他没有恶意,这是个性格温润的好人,她现在也乐意治一治。
“二哥不用和我见外,以前你的病我不太了解,最近翻看了医术才有了头绪,你现在把手给我。”
夏修齐把手交到了白倾颜的面前,他的手腕白皙如玉,能看得清皮下的青筋。
白倾颜拿手在他脉搏之上探了探,发现他看起来面容苍白,但是脉搏却沉稳有力。
“二哥会武功?”
夏修齐也毫不隐瞒:“学过。”
白倾颜将手从他的手腕上放下了,她的掌心微热,离开了他的手腕。
夏修齐忽然觉得自己心失落了一下。
“二哥的脉搏没有问题,所谓咳疾应该是从小落下的病根,病灶在胸腔内淤积不化,积少成多导致的。”
夏修齐知道自己的病症所在,只可惜却无从下手,他听后只是苦涩的摇了摇头。
“二哥这里可有银针。”
“有的。”
夏修齐将自己行医时的银针拿出来,一卷银针,从小到大排列的十分整齐。
“二哥**吧,把衣服脱了。”
“好......啊?”
夏修齐忽然涨红了脸,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蜜色。
“为什么?”
白倾颜神色淡定如常,一脸正经的看向他:“要为你施针了,把上衣脱了。”
夏修齐这才如梦初醒,脸上更加是尴尬的通红。
坐到了大床上,他将自己的腰带解开,宽松的袍子顺着他白皙颀长的身躯滑落。
蜡烛的光芒为他的胸膛染上了一层蜜色,他的身躯单薄却是线条分明的,身上有着一种好闻的如同竹子般清冽的味道。
夏修齐的目光躲闪,几乎不敢和白倾颜对视。
白倾颜屏息凝神,温声说道:
“我要下针了,你忍着。”
“好!”
明亮的光线之下,她的神情庄严肃穆,落针一丝不苟,长长的睫毛轻颤,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
夏修齐觉得像是被什么撞乱了心弦,挨针也不觉得痛了。
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喉咙痒痒的,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肩膀也随之抖动。
白倾颜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不要乱动!”
温热的掌心扣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像是火焰灼烧了他一下,让他的一片心也紧跟着火热了起来,他咬住嘴唇强忍着咳嗽的欲望,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一刻钟的功夫之后,白倾颜将银针从他的身上尽数取下。
夏修齐长舒了一口气,他全身上下渗透出密密的薄汗。像是被蒸过。
修长的身体展开,连呼吸都显得格外的痛快。
“二哥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夏修齐点了点头,汗如雨下。
“针灸两天进行一次,约莫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康复了。”
夏修齐的脸色还略显迷蒙,眼睛微微的眯起,薄唇还散发出润泽,他是个儒雅的人此时又多了一些妖冶。
他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嘴唇轻启,眼睛之中闪过一丝亮光:“后天,你还来吗?”
白倾颜郑重的点了点头:“后天我再来,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药,每日睡前按时服下。”
夏修齐接过白倾颜手中的白色瓷瓶,轻轻的嗅了嗅,药香清冽,沁人心脾。
他有些羞愧难当,没想到白倾颜连药都为他准备好了。
“二哥先休息,天色不早了,妹妹先告辞。”
“妹妹慢走。”
“二哥现在需要静养,不要见风,留步别送了。”
“好!”
夏修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白倾颜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他的目光逐渐冷却了下来,只剩下最后的一丝温柔。
白倾颜刚刚出了夏修齐的院落,迎面就和夏秋颖碰到了一起。
夏秋颖穿着明黄色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
看到白倾颜她略显惊讶,但是却也笑语盈盈的:“妹妹这是去了二哥的院子?”
她们本是堂兄妹,夜里走动也是人之常情。
白倾颜轻轻的点头:“二哥刚才有话对我说,所以我在二哥房中待了一会。”
她能感受到来自于夏秋颖身上的敌意,却不知道这敌意的出处。
“我做了一些点心要给二哥送去,妹妹要不要尝尝。”
白倾颜笑着拒绝:“谢过姐姐,刚才已经用过了。”
两个人点了头告别了。
夏秋颖提着食盒走进了客厅,却没有发现夏修齐的影子。
她以为夏修齐又在卧室里面捣鼓药物,于是走到了卧室门口,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二哥!”
夏修齐正坐在床上穿衣服,没想到夏秋颖直接推门走进来,
于是夏秋颖就看到自己的二哥,胸膛半露,面色潮红。
“咯噔。”
夏秋颖手上的食盒掉在了地上
夏修齐脸上的慌乱稍纵即逝,他皱起了眉头,坐立着系上了自己的腰带。
“妹妹怎么能不敲一下门就走进来。”
夏秋颖弯腰将食盒捡起,指尖有些颤抖,在空气中她嗅到了白倾颜身上的香粉味道。
“我做了一些桂花糕,想送给哥哥尝尝的。”
她低着头,做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
“二哥今天休息的这样早,是身体不舒服吗?”
夏修齐的病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他没有将白倾颜为他治病的事情说出来:“今天染了风寒,身体是有些不舒服。”
“二哥先休息,妹妹就不打扰了。”
夏以晴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转头离开了。
她的拳头收紧,眼睛之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