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与皇后并肩走在前头,夏瑾瑶紧跟其后,步步紧逼。
身后是行宫的宫人,一行人朝着太后寝殿的方向走去。
随行的江太医眉头紧锁,几乎快要成了一个绳结。
太后的寝殿,药味显得格外的浓烈,一打开门的瞬间,皇后被呛得几乎是要夺路而逃。但是在面不改色的皇上身边,她也只能强忍着,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白倾颜进了屋内,照样的面不改色。
殿内的陈设皆是富丽堂皇,但是因为太后的病显得格外的沉重,似乎再过华丽,此时也黯淡了下来。
黄色的帷帐被挂起,后面是太后脸色苍白犹如纸色的脸,呼吸若有似无。
贴身侍候太后的嬷嬷用青花瓷的玉碗盛着浓黑色的汤药,拿着玉匙喂进了太后的嘴巴里。
喂进去一大部分,又从嘴角回出来了一小部分。
皇上看完心里面又是一阵大痛,修长如玉的手紧了紧,他咬牙切齿道:“那贱人可还在外面。”
随行的太监紧跟了上来,小声的对他说:“回禀皇上,夏二小姐刚才又晕过去了。”
皇上眉心闪过一丝狠厉:“给我泼醒,太后不醒,一刻都不能让她晕过去。”
太监领命,招呼着几个人出去泼水去了。
“嬷嬷这样喂药是没有效果的,还是还我来吧。”
白倾颜朝着嬷嬷伸出了手,打算把她手中的碗接过来。
如心嬷嬷的表情略显迟疑,她衣不解带的伺候了太后两天了,脸上的神情也很是疲惫。“老奴在太后身边伺候惯了,就不劳烦夏小姐了,老奴自己就可以的。”
白倾颜朝着她笑了笑:“现在给太后治病要紧,嬷嬷这样做恐怕会延误太后的病情。”
如心嬷嬷这才将手中的一碗药放进了白倾颜的掌心。
白倾颜把玉匙还给了她,转过身去,一只手端着药,另外一只手当着众人的面,捏着太后的鼻子直接灌了下去。
太后在昏迷中张大了嘴巴,剩下的半碗药喝的一滴都不剩。
众人瞠目结舌,皇上眉头锁成了一条鸿沟,他觉得白倾颜有存心戏弄太后的嫌疑。
“性命攸关,这个时候要让太后喝下去药,恐怕就要用一点粗暴的法子了。”
一番话堵得众人哑口无言,皇上张嘴说什么,没说出来,只能咽下了。
太后将药饮下之后,白倾颜走向前去,先是掀开了太后的眼睑观察了片刻,又替太后诊脉,她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她起身,转过头对旁边站着的江太医说道:
“江太医,我写一副方子,你按照我写的方子去为太后准备一副麻沸散来。”
宫女递来了纸笔,白倾颜伏在案前,提笔写下。
她的字娟秀整齐,十分的漂亮。
江太医将那方子接过来一看,眉头又是一皱。
皇上忍不住问道:“怎么,这药方可有问题?”
江太医摇了摇头,看向白倾颜的目光又有了一些怀疑:
“方子是可以的,只是这剂量,会不会太大。”
这药中所需要的剂量乃是平常人用的两倍之多,也不知太后凤体能不能承受的住。
白倾颜觉得这老头话里啰嗦,着实不是一个好帮手。
“开颅之时的疼痛常人难忍,如若太后期间被疼醒了该怎么办?”她眼神疾厉的扫了江太医一眼,接着说:“药剂虽重,但是绝不会伤了太后的性命,日后稍加调养就是了,江太医又医者之仁是极好的,但这仁慈放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不要也罢。”
江太医被她说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十分的难看,他自认为医德高尚,处处为病人着想,可是白倾颜是他见过的一个极端,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几乎是不择手段,几乎是只要治不死,那就使劲治的地步,身边的皇上没有发话,江太医也无话可说,只能低眉顺眼的退下,去他的太医院拿药去了。
白倾颜强势极了,训斥起来人,眉宇间还会闪烁着霸气的锋芒,那样的气势,即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恐怕也比不上她。
皇上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像是猫儿挠了一下,他开口问道:“若是需要什么珍稀药材,尽管开口和朕提,朕自然有求必应。”
白倾颜见他说大话,自己也不客气了,“刚好臣女有药材要请求皇上。”
“但说无妨。”
“千年血灵芝和冰山雪草,想必对太后的病十分有帮助,不知皇上能不能求得。”
这两味药对于太后的病情都没什么帮助,但是有一个人却十分的需要,比如说漠景烁。
冰山雪草还好说,只是这千年血灵芝却是重金难求,几乎是有市无价,而皇上刚好有一只。
皇上的额角抽了一下,凤眼几乎是要闭上了。
他觉得这是白倾颜在狮子大开口,故意而为之。
不过帝王向来言出必行,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朕刚好有一只,小福子,你去给夏小姐拿来。”
小福子眼睛转了转,瞄了一眼皇上。
他知道那血灵芝放在皇上的寝殿之中,前不久皇上说要自己补身子用的。
他又转念一想,皇上是孝子,为了太后自然是舍得割爱的。
于是他脚下跑的飞快,几乎是风一样的飞了出去,卷着皇上的千年灵芝,送到了白倾颜的手中。
白倾颜笑眯眯的收下了。
皇上觉得自己是被耍了,眉宇间微微的皱起,却找不到任何发难的理由。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倾颜将那灵芝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说要为太后以后调养身子用,鬼知道她什么时候用。
难道要他一个皇上,每天跟在她身后问吗?
“皇上,麻沸散好了。”
江太医1来的正是时候,一路带着苦药味翩然而来。
白倾颜嗅了一下那药的味道,几乎和以前用过的一致,她就知道江太医没有在这药上面做手脚。
将那药接到了自己的手里,白倾颜再一次的来到的太后的面前。
又是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的捏住了太后的鼻子,直接灌了进去。
等到太后将药如数咽下,白倾颜觉得药差不多快要发挥作用了,才对皇上说:“皇上,现在只能请您先回避,臣女要为太后医治了。”
皇上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了,他知道白倾颜所说的医治不止是简单的扎针吃药。
“你一个人恐怕有些困难,不如朕让江太医在你身边做你的帮手,这样也妥帖一些。”
白倾颜看了看曲着身子,老态龙钟又恭恭敬敬的江太医,皱了皱眉。
江太医其实也十分的想要见识一下,看白倾颜是怎么个开颅清血法,
不料想白倾颜摇了摇头:“江太医仁慈善良,恐怕是见不得这血腥场面,还是臣女一个人来吧。”
江太医被她羞辱的满面通红,险些一脚晕这里。
“皇上若是真的要为臣女找一个助手,就请人搭建一道屏风吧,留一个宫女守在外面,若臣女又需要,一定请宫女传达。”
“好,朕依你!”
皇后的脸色刷的一变,觉得今**上说话越来越奇怪了、
“皇上,我们还是先回避吧,免得延误了母后医治。”
皇上和皇后正准备去偏殿回避,谁知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女声响起来了。
“母后!母后!”
一道青蓝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已经开始泣不成声了。
“安平?”
皇上的声音带着几分疑问。
那女子抬起了头,赫然就是皇上的妹妹,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早就在一年前被皇上嫁给了西域部落的可汗,两国共建和亲联姻。
只是公主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公主已经梳成了妇人的发鬓,她的脸色有些惨白,脸上带着泪珠。
她和皇上都是太后所生,太后从小对她宠爱有加,但是她也难逃和亲的厄运,索性可汗待她是极好的,西域部落也一直以她为尊。
两天前她听闻太后病倒了,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来。
“母后的病我已经听说了,西域有一位巫医,虽然没有双脚,不能下山。但是我向他说了母后的状况,巫医说母后的病情乃是蛊虫所至,那蛊虫极其难解,但是他却又法子,皇兄,我这次赶来正是要带母后去西域医治。”
她这一番话说的白倾颜和江太医都是眉头一皱。
去西域少说都要两天,正是因为东岳与西域比较近的原因,若是途中有什么事情耽搁一二,至少也要三天的时间,谁能保证太后途中能平安无事呢。
皇上听完之后眉头紧皱:“胡闹,去西域路途漫长,朕怎么能让母后去毛这个险,江太医和夏小姐已经确定母后是脑中淤血所至,朕又怎么能听一个巫医的片面之词。”
安平眼中的亮光闪过:“莫非皇兄已经为母后找到诊治的方法了?”
皇上依旧是眉头紧皱的不松开,白倾颜向前走了一步,朝着安平一行礼,缓缓开口说道:“臣女夏瑾瑶见过公主,太后的病,由臣女来医治。”
安平看她的目光颇为不善:“你打算用什么方法?”
她看白倾颜不过是一个深闺小姐,左右不过长得漂亮些,能有什么手段。
白倾颜如实回答说道:“臣女打算为太后开颅放血,清除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