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停顿了片刻,陈兴就立刻接起电话,从内线电话的编号,陈兴已然知道打过来的是谁,周志明办公室的内线电话!
接起电话,陈兴还在想着如何应对周志明时,就听到一声呵斥,“陈兴同志,你们江城市政府到底想要干什么,故意将省里的军,给省里难堪是吗。”
周志明的语气有些重,电话这头的陈兴听了直接发懵,这又是哪跟哪?
“周省长,抱歉,我有点不明白您的意思。”短暂的发愣后,陈兴迅速调整了思绪。
“江汽的工人都堵到省政府的大门来了,你们江城市政府就是这样不作为的吗。”电话里,周志明隔空质问。
“周省长,我们市里暂时还不知道这个情况,您放心,我们马上去把人带回来,积极妥善的解决问题。”陈兴沉声道。
两人的通话时间不长,也就是简短的几句话,陈兴在挂掉周志明的电话后,脸色隐隐有些难看,周志明的这个电话,陈兴更愿意当做一个警告,是对他在江汽态度问题上的一个警告,否则出现这种情况,周志明何至于亲自打电话过来质问?
“江汽的工人怎么了?”孔正良和柳常涛都关切的看着陈兴,两人听到电话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除了知道是周志明打来的,两人并没能听清楚周志明的话。
“江汽的工人跑到省政府去了,正良,这件事就交给你,立刻联系江汽的管理层,去把工人带回来。”陈兴看了孔正良一眼,吩咐道,这事交给孔正良也最合适,因为国资这一块本来就归孔正良管。
孔正良听到陈兴的话,没有推脱,知道事情紧急,孔正良没有耽搁,立刻就起身,“好,那我先过去。”
孔正良离开,办公室里剩下陈兴和柳常涛,柳常涛看了看陈兴,道,“江汽的工人怎么会突然跑到省政府去,是不是有人故意撺掇。”
“嗯?”陈兴神色一愣,柳常涛的话让陈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刚刚没往这方面想的他,这会忍不住怀疑了起来,难道是陈建设搞的鬼?
“陈建设之前来找我要拨款,我不仅回绝了他,还说要在市里重新讨论取消江汽的拨款,该不会是因此让对方怀恨在心了吧。”陈兴挑了挑眉。
“哦,你跟陈建设说过这样的话?”柳常涛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那还真有可能,陈建设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典型的官僚资本家,拍马屁的功夫一流,干事业的本事三流,要我说,江汽折腾到现在这个地步,至少一半责任得由他承担。”
“呵呵,你对陈建设的评价,要是被他听到了,那你也成功招仇恨了。”陈兴摇头笑笑。
“招仇恨就招吧,反正我就是不待见他,不过平时他跟正良同志打交道多点,我是眼不见心不烦。”柳常涛撇了撇嘴。
陈兴听到柳常涛这么说,也没再多说什么,江汽这事,市里眼下有点被动,特别是他不同意再给江汽拨款,陈兴有理由相信这是陈建设故意搞出来的幺蛾子,目的就是‘逼宫’,让他最终同意再给江汽拨款。
和柳常涛又聊了几句后,柳常涛先行回去,而另一边,孔正良和江汽的管理层也已经顺利将工人给带回来,陈兴特意交代孔正良要好好做工人的思想工作,不能采取太过强硬的手段,好在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发生不可控的事。
工人们的诉求其实很简单,就是把拖欠的工资发了,但厂里面迟迟没有答复,工人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至于工人们去省政府背后是不是有人故意指使,这事则无从得知。
晚上,留下来加班的陈兴在办公室里吃完简单的晚餐后,看着天色暗下来,陈兴叫上了于致远,“小于,咱们去江汽走走。”
“这个时候去江汽?市长,要不要通知江汽的人?”于致远看了看时间,这会都快七点了,人家公司的人也早都该下班了。
“不用,咱们就去随便走走。”陈兴摆了摆手。
于致远闻言,有些明白了陈兴的意思,这是要到江汽去私访呐!
毫无疑问,陈兴挑选了这么一个时间去江汽,有其自己的考虑,于致远心里八卦了一下后,也没闲着,让苗袁亮准备车子,两人下楼后,苗袁亮已经把车子开过来等候着。
六七点钟,也是市区交通的高峰时段,车子从市政府离开后,开得不快,正常行驶只要十几分钟的路程,开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到达了江汽。
从车上下来,陈兴三人步行走入了江汽,工厂的大门开着,不时的有工人进出,如果不是白天才发生了部分工人到省政府请愿的事,光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江汽有什么异常,大门口的保安室内有两个保安坐着聊天,而不时进出的工人,也偶有说笑,只有从个别行色匆匆又面带忧色的工人脸上,才能让人感觉到江汽这个国营大企业面临着前途未卜的境况。
陈兴上次来过一次,不少工人是能认出他的,不过因为这次过来是晚上,不时路过的工人也没人注意到他,再者,也并非所有人都认识陈兴,上次工人闹事,参与的工人虽然不少,但也不是所有工人都参与。
走在工厂内的石子小路上,这家建于八十年代中期,崛起于九十年代,于新世纪初就开始走下坡路的国营汽车企业,工厂内处处都可见其厚重的历史,但从另一方面说,也反应了其落后的一面。
江汽的厂区范围很大,一眼看去,那种老式的工人宿舍楼,一栋栋数过去就足够几十栋,这是江汽辉煌时期建的,如今很多宿舍楼早已经空置,辉煌时候有几万名工人的江汽,眼下的工人数量缩水了十倍不止,一部分是被裁员,一部分是看着呆下去没有希望,早早就离开另谋他就。
“江汽现在就靠着承接一些汽车大厂的零部件生产存活着,年年入不敷出,有人说江汽现在最值钱的资产就是他们这块地皮,我觉得这话倒是有道理。”于致远走在陈兴身旁,小声的说了一句。
“说这话的人,不是地产商就是跟地产商有关的。”陈兴淡然一笑。
“可能吧。”于致远挠头笑笑,他大伯也是个地产商人,陈兴对发展房地产不感冒,于致远可不会傻傻的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三人在厂区里随意走着,偌大的厂区,算不得繁华,毕竟一个曾经能够容纳几万人的工厂,如今只有几千人,再怎么样都热闹不起来。
很快,三人就走到了工厂里头的一个露天广场,广场上竟有不少人在跳广场舞,音乐也放得震天响,一片乐呵的景象。
于致远见陈兴颇有兴致的停下,不由得跟着站住,如今只能说是落魄的江汽,晚上还会有工人自得其乐的跳舞,倒也是挺稀罕的一件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