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放火--哎呀,威哥你打我干嘛。”
威哥的声音阴测测道,“你傻了吗,这要是一排铺子都燃起来,事情闹大了!”
话这样说,这群人又不肯放弃,威哥指挥他们,“老三,你带着人过去那边,剩下的跟我再搜索一下,看看地上有没有血迹。”
一听这话,唐心悦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倏地扭头看向陆成宇,黑暗中感觉到他的眼睛发亮,握着她的手摇了摇。
唐心悦一下心落到实处,是了,陆成宇被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刚才路上也一直按着伤口,血染了他的衣服,应该不会在地上留下血迹。
果然,外面的人找了几圈,还是没发现他们躲在眼皮子底下。
“走。”威哥终于不甘心地撤退。
两人躲在铺子里还是不敢出去,以防对方杀个回马枪。又屏息等了会儿,确定外面的人真的走光了,两人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黑暗中两人的靠的那样近,呼吸彼此可闻,不知为什么,忽然不约而同喷笑起来。
“他们真是不该选在菜市场动手,谁知道你在这边买了铺子呢。”
“幸好我们跑得快。”唐心悦回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唐心悦从包里摸出手机,给大头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他们。
摸索着打开铺子里的灯,明亮的灯光驱散了一室黑暗,唐心悦看到陆成宇闭眼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衬衣都被染红了,触目惊心。
“成宇!”她扑过去检查他的伤势,手都在颤,“你怎么样了!”
“没事,”他睁开眼,笑着安慰,“死不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玩笑!”唐心悦责备,她学过医,一眼看出那一刀砍到的是他肩膀的肌肉部分,约一寸多长的伤口有点深,翻出猩红的肌肉纹理,但没有伤筋动骨。
不由地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唐心悦连忙脱下搭配裙子的小坎肩,利索地给他绑上伤口止血。
陆成宇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动作,灯光下女人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伤口,看上去镇定又冷静,只有眼底的心疼表明了一丝情绪。
唐心悦做完了一切,抬眼看到男人定定望着她,“怎么了?”想起什么连忙摸索到男人腰间,语气一急,“是不是还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没有,”陆成宇按住她的手,一手锢住她后脑勺,吻了上来,双唇接触间是低低的呢喃,“我没事。谢谢你。”谢她不离不弃,谢她机智勇敢,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让他更加她。
“说什么谢……”唐心悦微怔,轻柔的吻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她闭上眼,任由对方加深了这个吻。
很快,大头赶了过来,看到受伤的陆成宇,当场怒的发誓要让对方好看。
陆成宇让他别冲动,大头开车送了两人去唐心悦一处新买的住处。
”心悦姐,你置办的产业真多。“那是一处位于闹市区的电梯公寓,安保严密,大头知道分寸没跟着上去,感叹道。
唐心悦扶着陆成宇道,“狡兔三窟嘛。你早点回去吧,安抚下帮里的兄弟,别让他们冲动。”
不用陆成宇吩咐,她已经安排的井井有条。
“知道了。”大头应下,心中更为叹服。
唐心悦赚钱能力有目共睹,陆成宇这几年发展迅猛也离不开她的帮助。狡兔三窟的道理他们不是不懂,但一般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财力到处置办产业,今天也算是侥幸,刚好那个菜市场有唐心悦新买的商铺,不然的话……
想到这里,大头眼神一冷,心中怒火高涨,这笔账他一定要为宇哥讨回来!
唐心悦扶了陆成宇到沙发上坐下,他望着新装修的房子,感叹,“心悦,你真是让我惊奇。这房子你什么时候买的?”
唐心悦翻找着医药箱,“半年前吧,想着作为我们的一处秘密基地。之前在装修也没来得及告诉你。”
结果第一次用是这种危急关头。
陆成宇看她提了个医药箱来,笑了,“你还真是装备齐全。”
无论哪所住处,她都必然会准备一个医药箱。
唐心悦道,“有备无患,你忘了我的副业是什么了?”
这一世她对外宣传是去医学院进修过,实际上凭借的是前世点亮的医护技能。
唐心悦取过剪刀,利索地直接剪开陆成宇的衣服,避免脱衣服动手增添痛楚。
陆成宇道,“要不我坐地上?这新沙发被我弄脏了……”
“别动,”唐心悦轻拍了他一下,半跪在地上,专注地用棉签涂酒精清理伤口,“埋汰我不是?沙发有我男人命重要?”
一句话想都没想从嘴边溜了出来,她也没在意,全神贯注在手上的工作,穿针缝伤口,有条不紊,动作娴熟,“忍着点。”
陆成宇裸着上半身,血污把米黄色的沙发染了大一块,他深深凝视着她眼底满是缱绻柔情,女人连余光都没扫沙发一眼,专注于手上的事没有丝毫分心。
开始缝合的时候,没有麻药,银针穿过肌肉能够听到细微的声响,疼痛难当,男人攥拳咬牙忍耐,额上都渗出了汗珠。
唐心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紧紧抿着唇,手上尽量迅速而轻柔的缝合,减少他承受的痛苦。
剪短缝合线,“好了。”她如释重负,一直半跪着腿都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舒了口气。
陆成宇摸了下伤口,裂开的肌肉重新缝合,缝合线细密而严实,唐心悦特意用的小针,这伤口看着面目狰狞,但以后愈合了疤痕也会很浅。
男人对伤疤并不在意,但女人的悉心也能感觉得到。
粗糙的大掌抚摸上女人微汗的小脸,唐心悦抬头,撞入他柔情的眼里,“抱歉,拖累了你、让你担心了。”
唐心悦反手按住他的手,仿佛猫咪一样用脸颊蹭了蹭掌心,眉梢眼角都是疲惫,摇了摇头,“没事。”
缓了口气,她把医药箱收好,打燃燃气灶烧水,把沾血的衣物扔掉,打了热水给男人擦拭身体。
陆成宇的身体健硕,小麦色的肌肤健康而泛着光泽,肌理分明,宽肩窄腰,离得近了,男人身上的热气包裹着她,静谧而安详的气氛不断升温。
毛巾被血污弄脏,唐心悦又换了盆水来再擦了一遍,等把陆成宇清理干净,她叮嘱,“最近一个月伤口都不要沾水,知道吗。想洗澡的话我给你擦。”
陆成宇笑笑,语气带着歉意,“嗯。晓得了,要辛苦你了。”
唐心悦嗔道,“说这些。”
倒了水,又拿拖把拖了被弄脏的地,弄完这些,水也烧好了,她倒了杯水放在桌上,拿了几板消炎药,叮嘱陆成宇,“等水凉一会儿吃。这个一天一次,这个一天三次,饭后吃……
算了,我给你写在盒子上,你在外面的时候记得按时吃。”
想去拿笔,手腕被人拉住,唐心悦低头,陆成宇道,“这些事不急,你回来忙个不停,先坐会儿好好休息。”
一句话像是抽掉了唐心悦的精神气,她才发现累的厉害,“嗯”软倒在沙发上,陆成宇用没受伤的手揽住她,侧脸吻了吻她的发顶,千言万语堵在喉咙,艰难挤出一句,“抱歉。”
说话的时候他的胸膛微微震动发出共鸣,唐心悦闭着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情绪,“上一次你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上上次也是。”
“我给你缝了三次伤了,一次比一次严重。还会不会有下次,你告诉我?”
面对她的诘问,男人沉默。
唐心悦睁开眼,望见男人的眼底,抓着他手臂,压隐忍的情绪濒临爆发边缘,“你知道我看到你受伤是什么心情吗?要不是今天我亲身经历了,永远都不知道你三番五次被人追杀是什么样的感觉!而以后每天你在外面,我都会担心你遭遇同样的事!每一天都活在心惊胆战的恐惧中!”
“心悦……”男人把她的脑袋紧紧压在自己胸膛上,不住亲吻,“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他自责愧疚的道歉,唐心悦泪水瞬间决堤,仰望着他哀哀恳求,“成宇,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去外地也好国外也好。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她心中下了决断,倘若陆成宇真的肯为她退出,算真的和他结婚在一起也可以。不是因为报恩,而只是她他,想要和他有个未来。
--被追杀的时候濒临绝境,她才发现竟然是他的,可以共生,也可以同死。
多么迟的领悟。
男人没说话,久久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看到陆成宇无动于衷,唐心悦希冀的眼神变得破灭,她心中自嘲,呵,原来不管如何她还是比不过他的出人头地的野心。
眸子里的光彩熄灭变得黯淡无光,她俯身埋头在他胸口,不可抑制地痛哭出声,泪水灼热,烫的他一阵心疼。
男人眼底浮现艰难地挣扎、最后定格在沉寂上。
“好。”万籁俱静中,他突然说。
唐心悦霎时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泪,怔怔地看着他。
陆成宇笑了,双手捧起女人的脸,一一吻掉泪水,动作轻柔的像是捧着稀世珍宝,“我说好。我退出帮会,我们去你喜欢的地方生活,离这里的人和事远远的。”
“你、你!”唐心悦怔愣着不敢相信,“你没骗我?!”
“我不会骗你,”他郑重其事,“心悦,今天的事让我想了很多。我一直想着要出人头地,有更大的权势可以保护你,结果反而把你拖入危险之中。”
“你说担心我在外面出事,我也怕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遭遇类似的事。只要想着一点点的可能性,我都无法忍受。”
“和你的命比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质朴直白的语言,却比浪漫的情话更加打动人心,唐心悦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
“哎,怎么哭的更凶了。”男人无奈,轻拍着背柔声哄劝,“不哭了,啊。”
“成宇、成宇!”唐心悦哽咽,心里知道,陆成宇做出这个决定牺牲了多少。
他本是心高气傲的人,曾经她想资助他上学都不肯的,现在手里的一切都自己打拼出来的。可是却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
他没有文凭也没有技能,如果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依附于她,这必然要让他压抑自尊。
这些他都清楚,可还是毅然决然为她做出了选择。
所以她怎么能负他?!怎么忍心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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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也并不是能够立刻动身。两人分头行动,陆成宇回帮派向锐哥恳求脱离,也幸得他如今只是介于中高层的干部,并不知道更深的帮派机密,再加上锐哥从中斡旋帮他良多,总算是可以全身而退。
唐心悦这边,名下的资产全部变卖,打定主意带着一家人和陆成宇去沿海地方重新开始,以后都不会回来。
资产倒是好脱手,但母亲和弟弟妹妹那边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服。
唐心悦回镇里,劝了一个星期,和陆秀云也争吵无数次,对方不看好她和陆成宇,要逼着他们分手。弟弟妹妹也不习惯去外地生活。
唐心悦好说歹说,她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一家人的开支都要靠她,最后陆秀云也没办法,勉强同意先跟着他们去外地。
对于陆成宇的提出,帮派里有不舍的,也有言辞微妙的,陆成宇是真下了决心一概不管,处于半隐退状态,大部分时候都在家里养伤。
他伤到肩背,一般活动没问题,但洗澡穿衣都要唐心悦帮忙,一个大男人撒起娇来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别闹了!”现在是夏季,每天都要洗澡。结果好好的擦身体,擦着擦着要擦枪走火,弄的她也一身湿漉漉的。
男人只有一只手能动,偏还不老实,在她身上摸索着到处煽风点火,咬着白嫩的耳垂含糊道,“湿都湿了,一起洗呗。”
唐心悦硬生生把作乱的手从衣服里扒出来,没好气拍了下他脑袋,“别得寸进尺,出去出去。”
连推带赶的,好不容易把陆成宇给撵出去,关门落锁,自己才脱了*的衣服洗澡。
陆成宇斜斜靠在门外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你什么时候把妈和弟弟妹妹接过来?”
“后天下午我们去火车站接他们,”水流潺潺,唐心悦忽地察觉不对,“等等,什么时候我妈成‘妈’了?”
“迟早的事儿,早点喊了,我想妈也不介意。”声音无赖又痞气十足。
“我介意!”唐心悦拧上水龙头,大声抗议,“我都没同意!”
“那你什么时候同意?”声音蓦地低沉了几分,“我都求婚好几次了,你什么时候才同意嫁给我,嗯?”
鼻子里哼出的气音带着不甘,有着轻度沙哑的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