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莫里蒂亚缓缓点了点头,虽然做不到立刻发布命令,但他勉强能够在房间里安稳地站立起来。
他没有做什么多余的指挥,只是看着墨索里尼在这里不断发号施令。
他想回暴风城,暴风城里,几乎没有任何不遂他愿的事情,三大公爵不怎么管事,瓦里安国王完全不在意他,塔里安伯爵的爵位是他最大的屏障。
暴风城里,有无数前赴后继扑过来的美人,有大把大把任他挥霍的金钱,有数不清的吹捧和随从。
至于说塔里安伯爵的生死,他似乎并不在意,事实上除了提供给他权势和金币外,塔里安伯爵对他并不是很关心。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那份让他越来越缺少人类感情的鲜血契约。
莫里蒂亚从抽屉里取出一瓶鲜红的液体,这个魔法小瓶能够保证血液的新鲜。
淡淡的血腥味传了出来,莫里蒂亚这一次比平时更觉得鲜血的美味。
“谢谢你,墨索里尼,”莫里蒂亚的声音恢复了正常,身体也不再因恐惧和迷茫而颤抖,“我想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看到您恢复正常我由衷地高兴,公子,”墨索里尼鞠了个躬,“让郁金香开放在那个黑暗的世界吧。”
郁金香?莫里蒂亚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眼中的血红色一闪而过。
就让它和塔里安一起埋葬吧。
从此以后,只有弗拉基米尔!
……
“我其实没太明白你在做什么?”希尔瓦娜斯跟在阿尔萨斯身后走下三楼,“我的理解是,你在刚刚的一段时间里,恐吓了墨索里尼,然后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
“墨索里尼是个聪明人,”阿尔萨斯微笑道,“聪明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
“哦?”希尔瓦娜斯挑起眉毛,看了一眼阿尔萨斯。
“他们待在这里是想等待塔里安的信使,虽然看上去塔里安所有的人马都死在石碑湖,但难保不会有信使将事情传出去,”阿尔萨斯解释道,“我们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赶到这里了,但如果有漏网之鱼,墨索里尼知道得越多,他可以做的就越多。”
“我自称是瓦里安的信使,告诉他们塔里安或者,墨索里尼反而会认定塔里安一定死了,接着,他们会发现八阶刺客死在闪金镇广场,对于刺客来说,如果被围攻,自然会想办法发出信号,但他们什么都没有收到,这就只说明一件事,”
“八阶刺客是在单打独斗中被击杀的,”
“至于说单打独斗击杀刺客的,除了禁咒魔法之外,也只有同为刺客才能做到,”
“但他们应该知道泰隆的存在,在正常人认知中,六阶刺客无论如何是无法正面击杀八阶刺客的,所以,墨索里尼会认为有另外一个强大的刺客杀掉了八阶刺客,”
“而在暴风城,能够杀掉八阶刺客的高等刺客只有一个地方出来的人才可以做到。”
“军情七处!”希尔瓦娜斯说道,“这两件事连起来,
他们会认为,是瓦里安派出了军情七处来侦查他们,目的是为了警告和监督他们进入暴风城。”
“没错,而且‘聪明’的墨索里尼一定会冒险去察看八阶刺客的尸体,”阿尔萨斯举起手作出一个引号,“当看到八阶刺客被正面封喉之后,墨索里尼会认定这是由九阶的刺客所为。”
说着,阿尔萨斯叹了口气,“人啊,总是会本能地认为事情是他们本来所想的那样,墨索里尼看到尸体之后,会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安静的走廊上回响着阿尔萨斯和希尔瓦娜斯的脚步。
他们又一次回到凯尔特的房间外。
阿尔萨斯伸出右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很安静,没有人回答他,甚至连打呼声都没有。
阿尔萨斯皱了皱眉,又用力敲了两下。
门,应声被推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了出来。
这味道阿尔萨斯再熟悉不过了,他甚至能从血液的黏稠程度判断出死者死亡的时间。
希尔瓦娜斯抽出长弓,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阿尔萨斯也举起长剑,但他没有着急进去,反而是希尔瓦娜斯,警惕地向前走着。
希尔瓦娜斯作为精灵自然有着夜视的能力,同样有这种能力的还有刺客。
“嘭”的一声,挂在墙上的火炬燃烧起来。
整个房间一下子明亮了,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
凯尔特倒在左边的地方,他的旁边,一只断了腿的椅子挂在他空无一物却鲜血淋淋的肚子上,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充满了不可置信,脸上迭起的皱纹表明他死前受到了多大的痛苦,他的法杖随意地丢在地上,而在法杖不远的地方,只是同样惨死的德尔塔。
德尔塔的四肢全被砍断,除了剩下一小截的右手,其他的部分都成了血淋淋的骨头,地上的碎肉粘在桌子脚上,德尔塔的半边脸被撕开,眼球只剩下一只,看上去有一个野兽一样的牙印,他的盔甲破碎不堪,大盾也碎成几块,长剑上有数道明显的磕痕。
而会议室的中心,正对着大门的位置,正坐着一个人,一个带着紫色戒指的年轻男人。
“我一直在等你,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殿下,”年轻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是埃尔伯特家族的洛根,埃尔伯特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
“你之前告诉我们你是普里策利家族的,”阿尔萨斯说道,“我不在乎你是谁,但我在意的是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我是一名牧师,”洛根取出一个水晶球,“或者说,我是一名占卜师。”
“一开始你就知道我?”阿尔萨斯皱眉问道,“你想要陷害普里策利家族,应该找一些你能控制得了的人物。”
“如果一开始知道您就是亡灵之主,我肯定不会自找苦吃,”洛根苦笑了一下,“不管您信不信,这些尸体不是我做的。”
“甚至我怀疑,他们压根不是人做出来的,”洛根接着补充道。
“如果不是我知情,我甚至怀疑是食尸鬼杀了
他们,”阿尔萨斯摇了摇头,“我相信你,不过我并不知道你等我的目的。”
“感谢殿下的信任,”洛根说道,“是水晶球告诉我可以在深夜的这个房间里等到你,而且水晶球告诉我,没有任何人会打扰我们之间的谈话。”
“但我没想过是这样的,我准备好了撬锁的工具,独自一人来到这个房间,”洛根摇了摇头,“但我推开门的时候,地上就只有两具尸体,那边的窗户大开,我估计凶手从窗口逃了出去。”
“不害怕吗?”阿尔萨斯饶有兴趣地问道,哪怕像他这种对尸体和鲜血产生免疫力的亡灵都忍不住皱眉,这个六阶牧师,却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坐了这么久。
“怕,”洛根诚实地说道,“但我更怕跟殿下错过。”
“这么迫切想要找到我,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阿尔萨斯坐在桌子靠近门的这一端,“究竟是什么让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我,你应该知道,我好不容易在暴风城站稳脚跟,我不希望有任何可能暴露我的事情。”
然而,洛根突然站起来,不顾地上的血水,咚的一声跪在了阿尔萨斯面前。
“求殿下救救我父亲,救救埃尔伯特家族,”洛根哭着说道,“我知道殿下与瓦里安国王之间的关系,也只有殿下才能劝说瓦里安国王陛下改变主意。”
“亡灵没有眼泪,”阿尔萨斯微笑道,他的笑容在这个房间里显得有些冷漠,“我不会答应你什么,但我给你一个讲清楚事情的机会。”
“还有,我不会因为跪拜而饶恕任何一个我要杀的人,也不会因为愚蠢的同情而做出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情。”
虽然阿尔萨斯这么说,但洛根依然没有站起来,他跪在地上,“迪菲亚兄弟会,以前是石匠们的组织,他们本来不准备索取暴风城重建的工钱,然而,有一天,一个奇怪的人到了我家里,”
“我父亲隐秘地接见了他,他们谈了很久,我父亲恭敬地送他离开后,脸上充满了兴奋和狂热,但他没有跟我们讲任何事情,”
“后来,暴风城开始暴乱,本来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石匠,突然得到了大量的武器,后来才知道,原来迪菲亚兄弟会联合了周围的流寇伪装成石匠,他们冲进暴风要塞,开始掠夺暴风城王宫的所有财富,”
“虽然他们失败了,但他们却获得了大量的财宝,到现在人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流寇盗贼对暴风要塞如此熟悉,”
“在我父亲的抽屉里,我找到了暴风要塞流出的王者之戒,也就是那时,我才知道,埃尔伯特家族在这场暴乱中担任了怎样卑劣的角色,”
“这个疑点在瓦里安国王归来后并没有被放下,人们再一次拿出来质询,最终,所有人都认定,贵族中有一个叛徒,”
“埃尔伯特家族和普里策利家族都是怀疑的目标,这两个家族曾经参与过暴风要塞建立的会议,”
“所以你嫁祸给普里策利家族,”阿尔萨斯冷笑道,“除了你父亲,你的家族我可以保下来。”
“那么你呢,洛根,你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