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姨娘的丫环仰头翘首等候在门外。
屋里柳儿和琪儿忙着给幕云黛梳妆。
伸手制止了柳儿插珠钗的动作。
“简单一点就好,把那件蓝色披风拿来,今天我们去郊外。”
柳儿和琪儿两人手脚麻利把一切事务准备好。
三人从大门旁的角门出去。
琴姨娘早就备好马车等候在一旁。
看见幕云黛,琴姨娘眼里写满了惊艳。
美,美的像雨后的蓝天和白云,怎么看都觉得舒心,怎么看也不会厌烦。
幕云黛一抬头,就看见等候在马车旁的琴姨娘,穿着一身紫色长裙,低调素雅,头上发饰只有一根银制步摇,温婉如玉的气质由内而外溢了出来。
琴姨娘上前几步,准备福身行礼。
幕云黛见状一把握住她的手,含笑道:“姨娘不必多礼,在黛儿心里,您就跟我母亲一样,这里没有外人。”
琴姨娘心里再一次激动,想说的话有很多,目光看见门角闪烁的身影。
眼里的光暗了暗,对着幕云黛轻轻点了点头,把她拉到了马车上。
车子缓缓朝前驶去,琴姨娘望着幕云黛眼眶泛红,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紧接一颗往下掉落。
纤细的手颤抖的握着幕云黛的手,哽咽道:“昨晚我回到院子,兴奋了一个晚上,实在不敢相信你的变化,想来应该是姐姐显灵,让你清醒了过来,明辩了事非。”
幕云黛从怀里摸出帕子,动作轻柔给琴姨娘擦去眼泪。
回想起前不久的事。
琴姨娘特地来告诉她,大夫人不安好心,不是真的对她好,要她心里多长一个心眼,那时的她以为琴姨娘是要挑拨她和大夫人的关系。
非旦没有听她的劝,还把她说的话如数转告给了大夫人听。
大夫人记仇,寻了一个错处罚她禁闭。
所以重生以后她一直没有见过琴姨娘。
思绪从以前回到现实,只不过是眨眼功夫。
“姨娘,以前黛儿是被猪油蒙了心,以后绝对不会了,姨娘也可以放心了。”幕云黛轻声劝道。
琴姨娘一脸伤怀轻叹着气,神情复杂。
“你得罪了大夫人,叫姨娘怎么能放心啊,不过大夫人就是一条毒蛇,就像你不招惹她,她也会来招惹你的,姨娘见你硬气起来,才敢争府里的掌家权力,只有手中有权势,才能护着你过得更好,才能不负姐姐的重托。”
若是其他人这样说幕云黛是不信的,可是琴姨娘这样说,她是信的。
前世她的死就是一个谜,她不信她是重病而亡。
前世是她护着自己长大平安出嫁,今生,她说什么也不会让琴姨娘走前世的老路。
轻轻掀开帘子,目光毫无焦距望向车外。
“姨娘说的很对,大夫人确实是一条毒蛇,我们要防,可是打蛇要打七寸,不然它是会复活的,姨娘懂我的意思吧。”
琴姨娘身子微微坐直,眼里含着笑意,望着幕云黛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的确不宜和大夫人宣战,我们手里一没权二没钱,适当的隐忍也是必须的,姨娘见你如此,心也能放下了。”
幕云黛嘴角含笑,没有再接话,两人都心知肚明,一切尽在不言中。
灵动的双眸不时的看向窗外,心里疑惑,怎么还没来?
再次回忆前世,就是这个地方,她听茶楼说书的人说过,不会听错的。
“停下吧,这里风景不错,就在这里歇息。”幕云黛眉头轻皱,掀开帘子对外面的人轻声吩咐。
琴姨娘扶着丫环的手下了马车,看向四面的密林,秀眉轻皱,望向幕云黛。
“黛儿,我记得前面有一条小河,那里比这里风景要好,不如去前面吧。”
幕云黛嘴角愉悦的向上扬起,清脆的声音响起。
“不,就在这里,这里挺不错的,去林子里找些柴火升起来。”
几个婆子都把目光看向了琴姨娘,琴姨娘朝她们点头,她们才散开去林子里找柴火了。
幕云黛带着柳儿和琪儿往林子里走,四下张望,确实像在看风景。
去密林东边寻找柴火的婆子大声尖叫。
幕云黛停下了身子,心里激动了一下,疾步往东边走去。
琴姨娘比幕云黛先到,伸手拦住了她。
“别去,遇到一个死人而已。”
幕云黛轻轻推开琴姨娘的手,秀眉微皱,语气坚定又轻柔。
“确定他死了吗,还是检查仔细了,毕竟是一条人命。”
听见幕云黛发话,柳儿抬起头见四周婆子都不敢上前,往前迈开步子蹲在那人身边,伸手探向他鼻下。
眉头舒展开来,惊喜道:“大小姐,这人还有气,没死呢。”
幕云黛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
前世她出嫁之后去过一次茶楼,恰巧听见说书先生说尚将军嫡子冬日冻死在郊外的故事。
前世的她没见过尚练臣,只知道尚家与上官霆一直不对付。
尚家是京城世家,尚老将军虽交出了兵权做起了闲臣,可是在朝中颇有威望。
她特意要求今天出来,不是出门观景,真正的目的是救尚练臣,尚将军的嫡子。
回过头轻声吩咐琪儿,“去把马车里带着的金疮药拿来,来几个人把他抬到马车上去。”
琴姨娘秀眉紧皱,眼里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黛儿,他是什么人我们尚且不知,是好人是坏人也不知,说不定是这山里的山匪,你瞧他胸膛正中一刀,血又流了那么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活,我们出门在外诸多不便,救他是不是太武断了。”
幕云黛目光看向尚练臣身下的土地,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
坚定的目光看向琴姨娘,语气不容置疑。
“不管他是什么人,他也是条命,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救醒了也不会有什么杀伤力,到时问清楚他身份,如果是好人就继续救,如果是坏人就不管他。”
琴姨娘神情一愣,被幕云黛身上散发的果断惊住了,眼里划过一丝疑惑,叹了口气道:“只能这样了。”
伤口已经被冻伤,鲜血不再从体内流出,尚练臣被几个婆子小心翼翼抬到马车里。
幕云黛指挥柳儿和琪儿替他清洗伤口。
见她们两人手颤抖的厉害,一脸惧色,挽起了衣袖,吩咐道:“去外面烧些水,我来吧。”
一旁琴姨娘想阻止,看见幕云黛清澈的眼满是不容置疑和坚定,话到喉咙又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