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听他这话也笑道:“既然是这样,你了解他,那就全力以赴地打他,彻彻底底地打服他。我明天就去想办法筹军火,我竭尽全力的,你放心好了。”说完黑影伸手在黄虎肩上重重拍了三下,黄虎一点头说:“那我走了,你也出来了这么久该回去了,以免嫂子醒了,走时我会来通知你。”说完黄虎站了起来,黑影也站了起来,两个人同时一击掌,一个跃向了围墙外,一个落到了围墙内。
月已偏西,入冬的湘江题岸上风呼呼地刮着,刮在疾行的黄虎脸上有些生痛。天很冷,但年轻的黄虎心里却暖暖的,压抑在心中的事找人倾诉一翻后,有了一种一吐为快舒畅。他不时地用手扯起衣领贴在脸上想挡住这呼啸而过的江风。
十月的冬天,白天的气候与夜晚相差太远,特别是睛天,温差更是悬殊。这一路迎风走来又给了黄虎一个经验,冬天夜晚的风如此地冷,冷得有些刺骨。人生就是这样做老大的比当小弟的其实更苦,更累,因为你的心里装着全局。你只要每天一睁开眼就要时刻忧心着生存,发展,壮大,时刻想着有一帮兄弟都找你张嘴吃饭,伸手要钱花。而当小弟的每天只需要将老大布置自己的任务完了就好,每个月按时领钱,领粮,无须担心粮库与钱库的事情。天塌下来由老大去扛,大不了这个老大不行了,自己另外去投个老大,反正是过日子。
此刻的黄虎就这样,手下的人都早已躺在温暖的棉被中进入了梦中,他却还在寒风呼啸的江岸上,迎着刺骨的寒风一边急急地行走,一边在想明天或者后天,甚至明年与后年的那些事情。年轻好胜,内心狂野的他有着一股九头牛也拉不回,撞到南墙也不愿回头的倔强,执着。他的个性与他的出生,成长有着极大关系。从小他的奶奶,爹与大娘三个人就将他在往土匪头子的道路上引,向他灌输的全是丛林法则中的生存之道。
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将他当爷看,在培养他成为云雾界的大当家。全院只有带着长大,出生贫寒的芳秀一个人在向他讲与人为善的道理。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就形成了他的双重偏执的性恪,他内心中,个性里无论是善的一面,还是恶的一面都是一个极端。年轻的他处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无论是善与恶都在他内心之处生根发了芽,他在面临着两个方向的发展……他悄无声息地又爬进自己房间躺下了,他抽了一支雪茄梳理,反省,检点了一遍白天所有言行就安然入睡了。
就在他呼呼大睡正香,正浓时,吴星云走进他的房间揺晃着他的手臂哈哈大笑着说:“爷,我们的炮艇来了,快起来,应该是老当家的来了。”睡得正香的黄虎一侧身“嗯”了声:“知道了,太困了,让我再睡一阵。”就连眼也没有睁又抱着被子呼呼大睡了。
吴星云笑道:“昨晚睡那么早,怎么还困呢?太阳。”他刚说到太阳两个字,一眼看到了床头地板上的雪茄烟头,马上打住了话。他顿时知道了黄虎昨晚出去了,并且很晚才回来,而且在床上还想了很久的事。他顿时恼火了匆匆走出门,拦住匆匆走向码头的彭立平大吼:“你怎么搞的,人出去了也不知道?”
彭立平与宋牵牛同时一惊齐声问道:“他不在?”问完两个人惊讶地望着了吴星云,吴星云一脸极不高兴地说:“回来了,好在回来了,真是一帮死人,饭桶简直……”他的话才到这,宋牵牛一拍他的肩,打断他的话说:“别说了,人在就行,老当家来了,我们出接他,肯定是出大事了。大家千万不要乱说话,我们走,走吧!”说完他朝前一推吴星云,吴星云狠狠地瞪了一眼彭立平,匆匆朝前走去。
炮艇在向码头缓缓地靠近,只见留着霜白西瓜长头发的黄天赐身披豹皮大衣,脖上系着一条羊毛线围帕,右手拄拐仗在蒋红忠与狗剩儿一左一右的搀扶下立在炮艇的甲板上,双眼不停扫着江边上一堆堆似小山头一样的木材,微微地笑着。他的身后立着身穿翻领皮衣的黄象与独臂的黄浪,再后面是头戴一帽眼镜,身穿一件长棉袍的刘伯涛与二十个挎盒子炮的家丁以及山上虎卫队的三十个年轻力壮年龄都不上二十的壮汉。
立在码头前面的一些排帮老人争向着朝着越来越近的炮艇大喊:“老帮主,老帮主,老帮主欢迎,欢迎,您终于来了……”立在炮艇上的黄天赐抬起左手笑眯眯地向着码头上的人轻轻地挥手,码头上的人喊声更大更响亮了。一声又一声地大喊:“老帮主,老帮主,……”在众人的呐喊声中,炮艇终于熄火靠上了码头,还没有停稳,不少人就冲上了炮艇拥簇黄天赐慢慢向下走。
下了炮艇的黄天赐一脚踩着了地就一顿手中拐仗大喊:“彭立平怎么搞的,都入冬了码头还堆积着这么多木材,今年没有销出木材吗?”彭立平马上挤身上前笑道:“老帮主现在我忙疯了,每天都有上海,天津的商人在催我发排,我已发了三千六百万立方米的木材出去了。所有能撑排的排古佬都在放排,一些没干了的老兄弟还被我找来放。我每天多时下五块,少时也要下二块,兄弟们有时忙通宵,总舵也说人手不够,都以八百正式弟子了,三百临工还忙不过来。这些木材还远远不够,最多只要三五个商户就能吞掉,有时为了凑数我还找其它排帮买进来木材。不瞒您老说我真的快累垮了,在排帮干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今年这么忙过,可能也是年龄大了,有点力不从心。”说到此他扬起一脸的笑容,双眼笑成一条缝地望着了黄天赐,黄天赐“哦”了一声还没有回他。
黄象已开口大声喝问:“今年怎么有这么多人来进木材,别的排帮都没有经营了吗?”彭立平冷哼了一声,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向上一推眼镜架子冷笑着说:“别的排帮也有生意,也在经营,但我们的木材客户却宁愿住在酒楼等我们,他们不要别人的,只要我们的。现在才十月收入以经是你以前干帮主的三十倍,我估摸着年底可能会上亿。”说完他双眼发光发地望着黄天赐哈哈直笑,
黄天赐头连昂地笑道:“不可能上亿吧?哪能赚那么多呢?”彭立平向他一哈腰笑道:“这是我和龚黑牛以及几个长老的保守估计,实际上肯定不止。上次您老生日时,龚黑牛与几个长本来是计划要给你拜寿,后来出龙山买了一片山就给耽误。大家对此事耿耿于怀,觉得老对您不住,还希望体谅才好,今年确实太忙了。”说完他朝黄天赐连连躬了三躬,又作了三个揖。
黄天赐爽朗地哈哈笑了两声说:“既然大家这么忙,我就不怪你们了,记住钱也要赚,但千万别亏待了自己手下的兄弟们。特别是以前老子的那些老兄弟一定要照顾好,生活要开好。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绝对不许委屈了他们,要让他们天天大鱼大肉吃饱喝足。”说到此他左手向上一抬,一边连连向上摸着他的西瓜皮头发,一边自豪地望着大家笑。
彭立平马上手向他一挥手说:“您老放心,现在整过湘江没有一个排帮的人超过了我们的生活,不信你问问大家伙。兄弟们的工钱比去年每月长了一块半,大家心里高兴着呢!您累了,不要再看了,江边上全部是我们的木材,大概有五千立方,你一时看不到边,进去休息吧!休息去吧!请,请,您老请!”说着他朝黄天赐笑哈哈地连连躬着身,向里直伸手。
黄天赐一昂头,踮起脚尖又看了看四周,满意地嘿嘿嘿笑了三声,抬起了脚,一帮人马上前呼后拥地拥簇着他向里走。
到了客厅坐下,彭立平亲手给黄天赐递上茶后,向后一挥手说:“去给老帮主准备好烟枪,烟膏。”他口中的膏字刚落,已有人高声回答:“在龚黑牛的屋已安排好了。”黄天赐哈哈笑道:“不急,不急,让我先喝两杯茶,黄虎人呢?”他口中人字一落,端起茶呷了一口,眼光望着了吴星云与宋牵牛。
吴星云嘻嘻笑道:“他还在睡觉,我这去叫他好了。”说完他抬起脚准备走,黄天赐大吼:“太不像话了,兄弟们都已忙活了,他还在睡觉,真是岂有此理。我们黄家的规矩是早睡早起,锻炼身体,与兄弟们同甘共苦。他居然忘记了,马上给我把他叫来,老子要惩罚他。”
他口中的他字一落,抬起了脚准备走的吴星云马上放下脚,小声地说:“他这几天太累,太忙,所以我没叫他起床,我这就给您叫去好了。”说完这话他才正式抬起脚,向前匆匆而去。
吴星云匆匆走到黄虎床前,一掀他被子大喊:“爷,老当家已到客厅了,你赶快起来,他要训你了。”黄虎一翻身问了句:“刘伯涛来了吗?”问完他打起了呼噜声,吴星云抓起他的右手一带,伸嘴在他耳边大喊:“刘伯涛来了,该来的都来了,你起来呀!”吼完他把黄虎拉起坐着了,
黄虎这才一睁眼望着他说:“你这么吼干嘛呢?想吓我不成?”说完他昂头望了望窗外,一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还这么早,他们来得挺快,你去让人送点吃的来吧!饿了。”
吴星云摇头笑道:“你起来,起来了,就什么也有吃了,老当家还等着你去挨训问话。”黄虎一听他这话,伸了伸懒腰从床上跳了下来,披着衣服同吴星云向走。他刚出门彭立平就急急迎过来笑道:“帮主,老帮主来了,在龚黑牛屋抽鸦片去了,他老人家让您过去。”黄虎对他一点头,一挥手说:“去准备饭我饿了,吴星云去买酒,我有点累了,喝酒松松筋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