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郑大少的这话一落,车已到盐帮大门口停下了,花思向下一伸手说:“郑大少,我已离开黄家人很久了,他们不见我,必然会找。我不能再耽误了,以免被他们发现是我救了你,如果你我真有缘,一定有机会喝茶,饮酒的。这样你进出,我看你进了盐帮就放心了,我也要走了。你明天来排帮就好,多带点人,只要你路上安全,到了排帮我会负责。你下去,快进去吧。”说完他伸着的手向下连挥了三下,昂了昂头,郑大少感激万分地向他一抱拳,连连拱了七八下才下车。
花思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排帮,他走上阁楼远远地就咳了声,黄虎一回头望着他招了招手。花思马上几步走近他笑道:“按你的计划送他到了盐帮,路上聊了不少,此人并非似顾老二讲的那样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一无事处。相反他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他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缺乏社会阅历,不成熟而已。如果成熟后,不变放荡,精诚图志的话,自然会有一翻作为。我对他可以说是雪中送炭,按他阅历,他应该不会怀疑,我已约他明天来这里找你谈判。”说到此他向黄虎笑了笑后,轻轻问道:“黄浪怎么样?”
黄虎一摇头说:“我按排了彭立平找郎中,我没看他,也没脸看他。”花思一摇头说:“你大可不必,你没有错,当时我注意了你,你手中拿着茶杯是想帮他的,也想指使黄象帮他。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太自大,目中无人,完全不了解对手的情况下就将话说得那么满,真以为他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真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与可怜,一切都是他自做自受。居然狂妄到了一个人拿黄家的声誉来做赌注,好像他就是黄家的老大。这事过去了,你不要耿耿于怀,你还是想想明天的事吧,我去看看他。”说完他抬起脚准备走,黄虎一听他这些话,知道他是在宽自己心,就伸手一拉他,在他耳朵边嘀咕起来。
花思听完他的嘀咕,一摇头说:“这事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认为黄象比我更适合做这些事,他比我聪明。他又是你堂哥,他来干你放心点,万一哪天我真背判了你,你会后悔莫及。”
黄虎一摇头哈哈笑道:“我非常自信自己的眼光,这事我已决定了你不用多说了。人有聪明与精明之分,黄象最多只能说是个很精明的,还算不上是个聪明人。精明人心胸狭隘,处处首先考虑的是怕他自己吃一点亏,做事露骨,让人显而易见。聪明人完全与精明人相反,心胸广阔,大智若愚,处处首先考虑不是怕自己吃亏,而是远景。懂得舍弃,做事不露痕迹,不显山露水,从不计较暂时得失。此事就你我两个人知道,你去看他吧!”说完他向花思一挥手,花思此时只觉内心中有一股热流直往上涌。他强忍着感动的泪水笑了笑,抬脚匆匆离开了。
花思是个聪明人,但同时也是个江湖中人,他明知黄虎在利用自己。可他面对黄虎对自己的这份信任与施恩无力自拨,他掉入了黄虎为他专门设计的一个深渊之中。黄虎去年从上海回家后,大门不出就呆在家中听他爹讲这几年所发生的事与对每一个人的分析。他苦苦想了几天,想出了一套计划对付所有人的计划。他的计划很成功,很快就将所有人收拾得服服贴贴了。唯独在与花思谈判时,与他心智不相上下,看透了权力与金钱的花思不听他的安排。既不答应顶替黄遥干黄家的护院大镖师,也不答应上山去干团长,更不乐意来长沙潜伏。
黄虎内心很对他生气,所以一直不理他。偏偏老天帮黄虎今年让花思染上温疫,黄虎不惜重金送花思专门到天津治病,并请法国医生为他换了眼睛,致使花思欠下他天大情。如今又如此地信任他,怎么不让出生江湖之家,有一身江湖义气,奉信士为知已者死的花思感动。黄虎看着花思离开的背影,舒心地笑了。因为他刚才已看到了花思眼中欲滴的泪花,他知道自己以彻彻底底地,用恩宠加信任的怀柔手段将聪明透顶的花思从内心收拾了。所以他高兴,舒心,为自己的手段自豪了一翻后,开始开动脑子想明天的事情。
匆匆离开黄虎的花思走进了黄浪的屋,只见黄浪脸色惨白地闭着眼睛用枕头半躺着,一个兵守在床前。花思嘴朝兵一努轻轻问道:“他情况怎么样?”当兵的一点头说:“郎中说手臂无大碍,主要是左乳的伤麻烦。”花思“哦”了声,看了看黄浪几眼对兵一招手说:“好好看着他,他有什么事去找少爷或者我。”
当兵的一点头,花思扭身抬脚准备走,黄浪哼了声,睁开眼睛说:“花思,你别急,是不是我残疾了,连你也不理我了。”正准备走的花思一扭身,看着黄浪笑道:“怎么会呢?我以为你睡了,不想打扰你休息,安心养伤。一起长大的兄弟,怎么可能不理你,等你伤好后,请你喝酒。”说完花思朝黄浪耸了耸肩,笑了笑,
黄浪轻轻一摆头说:“真没有想到盐帮竞然有如此高手,打倒了我。”花思一听他这话,十分反感地说:“盐帮有高手不奇怪,天下能打败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就知道不少人可以打败你。你们黄家的追魂刀法比彭家的五虎断魂刀法都差远了,几百年都向彭家纳税交粮。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的,虽败犹荣,毕竟你还是保全了你们黄家声誉,自己挥刀砍断了手。我当时真担心,黄虎,黄象去救你。”
黄浪马上冷哼了一声说:“他俩都看不惯我,怎么可能救我?我当时只指望你救我。”
花思听了他这话,已不是反感而是十分恶心了,就一摇头说:“黄虎与黄象都想过救你,他们是黄家人,有胆量在哪种情况下救你。而我呢?不是黄家人根本就连想都不敢想在哪种情况救你。谁在哪种情况下救了你,谁就是你们整个黄氏家族的罪人,仇人。你真是太狂妄了,在不了解对手一点一滴的情况就自满地说八十招打败他。并拿你们黄家的声誉押在自己的身上,你认为你是黄家的掌门人,族长,老大,这种事你师傅黄天赐都不会干,也不敢干。
黄虎更不用说了,他更不会。如果你今天没有砍断自己的手,我不如道你以后怎么有脸活在世上,怎么去面对你的族人与你自己孩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通过这次事情如果让你改变一下你的性格,对你来讲不失为一件好事。你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黄浪不是天下第一高手。”说完他对黄浪露出不满,鄙视之色,黄浪不高兴地说:“连你也这么看我?”
花思肯定地一点头说:“不是我这么看,而是你自己这么做贱自己。是我让宋牵牛留下你,不让你出上海,如果你出了上海,不要多久你就会暴死街头。上海,天津乃卧龙藏虎之地,现在不是大刀,长矛时代,就算是那种时代,別人要存心收拾你,太容易了。你好好养伤,好好想想我同你讲的这些话,我有事去了。”说完他抬起脚就匆匆向外走,他不想同这种人讲太多话,认为与他讲这些纯粹是浪费口水与时间。
花思刚匆匆走回自已的屋躺下,黄虎又走进了他的屋向他嘀咕了一阵,花思一点头说:“我明白了,我晚上去办好。”黄虎点了点头笑道:“要不要让我或者是宋牵牛同你去做伴?”
花思一摇头说:“不必了,你走吧,让我好好想想休息一阵。”黄虎一点头,走出了他的屋,走回自已屋仰头躺下就呼呼大睡。
夜很静很静了,一弯半牙形的星月爬上了半空,花思推开窗伸头看了看外面,听了听湘江中蛙声。换上一身夜行衣,从窗口跳下,迅速地奔在通往保安团的大道上。他来到了保安团围墙外,绕着围墙走了一圈,纵身跃上围墙,又似猫一样地落下,几起几纵再跃上屋。在屋顶上走了一阵,一个倒挂金钩双脚勾在屋檐上,似一条猴子一样探头在一个窗外晃了几晃。然后掏出自己写的一个纸条,抽出一把尖刀穿上纸条,甩向屋里跟着向上一翻身体,消失在屋顶之上。
第二天早饭吃过不久,保安团特务连连长就领了一连人扛着枪来到了盐帮大门外。守门的盐帮弟子一见来了这么多的兵,把守了门口,匆匆走上前向歪戴着军帽,横吊着盒子炮的特务连长走近笑哈哈一抱拳说:“长官,您有事吗?”
特务连长伸手一拍吊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盒子炮,一瞪眼吼道:“没事老子跑来这里干嘛?混账东西,去叫你们的郑大少,让他准备去排帮。老子是奉了我们团长的命来护送他去排帮的,快出叫他,别让老子等得不耐烦,冲进去乱开枪。”
盐帮弟子马上向他一点头,匆匆跑进大厅走到正在喝茶的郑大少面前一躬身笑道:“大少爷,外面来了一百多个扛枪的兵,说是护送你去排帮的,你去吗?”
郑大少马上笑道:“去,去,我马上就去,你去准备车。”说完他高兴地放下茶杯,向厅里的人一挥手,率头走了出来。他领着一帮腰插短斧的人一到门口,特务连走近他抱拳笑道:“郑大少真看不出你什么时候与我们团长套上了,我们团长居然担心你被长江帮给害了。派我带着这么多兄弟与枪来护送你去排帮,你去排帮干嘛?”
郑大少忙问:“你们是那个部分的兄弟?你们团长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