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一些不知时局变化的亡命之徒与一些老古董,甚至希望他招兵买马,扯起大旗称王造反,打进长沙去,打进北京去。他对山上的人没有大动作,山上的人也不知道他在日本留洋究竟是学了些什么本事?但见他比以往成熟,稳重,待人客气多了,以为他在日本留学几年,学成了一个儒雅之人。
却不知道他内心比以前更为狂妄自大,只是他懂得忍藏了而已。他一个从小吃虎奶,虎骨长大的人,本来就一身充满野性,加上又从小接受的是自己奶奶,父亲,大娘灌输的土匪思想。他的骨子里是目空一切,野蛮,残忍成性的。好在与他朝夕相处的芳秀经常教导他与人为善,后来他又经过杜心武,谭大师,黄凤岐,蔡锷等人的点化与引导。因此让他拥有善与恶的双重畸形性格,他善心发作时可以几千万地拿出来赈灾买药;他恶念起了时,可以杀人不眨眼睛,对人毫不手软。性格决定命运,他出生的家庭,成长的环境,所接受的教育与遭遇和一般人不同,就养成了他与众不同的性格以及非同一般的思维,观念与对万事万物的不同看法以及分辩和认知。
蕾蕾的惨死给他本来就有缺陷的心理留下了极重的阴影,使他满脑子想的就是钱一一怎么样捞钱与花钱。他不像别人只喜欢赚钱,而不想花钱,他是既想赚,又想花。他有自己的一套理念,赚来的钱就花。赚更多的钱就是为了更好地花钱,所以他从不吝啬钱。在他望着江涛沉醉于回忆中时,吴星云匆匆走进机仓,命令船老大迅速起启航,开往湘江如意木材码头。
宋牵牛则匆匆跑到黄天源,花思等人面前大吼:“所有人统统赶快上船去,大当家真的发怒了,你们小心说话,黄浪都挨了他的打。”吼完他自己扭身就往船上跑,众人一听黄浪挨了打,这事肯定不小,大家一哄而上向船上涌出。
花思,彭立平,黄天源等人上了甲板上,望着背手似一杆枪一样耸立在前面背向大家的黄虎。一个个不知道该怎么去问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大家毕竟都还不是很了解他,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第一个出头去问他。怔了一下,花思向年龄最大的黄天源一努嘴,抬手一指黄虎的后背,示意他上去问,打开这种尴尬的局面。
明白花思意思的黄天源对他轻轻一摇头,侧头朝吴星云一努嘴,示意他去问黄虎,吴星云马上头像拨浪鼓一样地连摇了几下,吐了吐舌头,示意自己不敢上去问。黄天源马上又将目光改投向彭立平,向前伸了伸手,努了努嘴示意他上去问。彭立平对他更出格,向他一扭身,还低下了头。吴星云,花思马上朝黄天源直向前伸手,眼睛直眨示意还是只有他上去问。
黄天源略微怔了怔,想了一下,硬着头皮慢慢走近黄虎小声地问道:“少爷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有事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想办法解决掉。一个人憋在心中不好,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集广思贤,求大同,存小异。大家开动脑子去想,总比一个人想的要全面一些。”他口中的些字刚落,
黄虎猛地一转身,双眼冒火地瞪着他大吼:“你是个生意人,我讲过生意人就只允许好好地做自己的生意,不许掺和到这些江湖中乱七八糟的帮派仇杀中来。我反复同你们讲过多次,我不来主动找你们时,你们就不许来找,你们倒好,一个个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你来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来?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你们只需要做好你们自己的本份工作就行了,为什么要来给我添乱,添堵?”说到此,他抬手一指彭立平跟着大吼:“还有你彭立平,今早上我还训示过你,你为什么不听,一定要对着我干?你是不是想毁了排帮?这下好了,人人都会知道是我抢了盐。盐帮十凢万人必然会找排帮来开战,排帮将会毁于一旦。”说完他举起手掌,双眼圆鼓鼓冒火地瞪着彭立平,脸上杀气顿生抬脚走向彭立平。
彭立平大骇之下,身子直抖,双眼惊恐地望着他,双手对他连摇,一边向后退,一边急急地连说:“是天源大叔跑来找我,告诉我你肯定出了什么大事情,让我迅速查。我急了,就派人四处查找。一打探,一想应该就是盐帮的这件事,我担心盐帮的人会在这里劫杀你。正好花思又带人来了,我们几个就带人来此,想接应你。”扬着手掌走向他的黄虎一听他这话,马上一侧头,将冒火的目光瞪向了黄天源,
黄天源不待他开口就说:“军政府警卫团的蒋团长突然找到我,存了几百万大洋与不少金条到我哪里,我一开始拒绝。后来他坚持要放在我那里,还知道我有金库,我想这件事就应该是你告诉了他,是你让他来放的,因此我收下了。这么多钱应该与你有莫的关系,我觉得蹊跷,又不知道你究竟是发了什么事?让他来放钱,所以我就来排帮找彭立平打探消息。彭立平派人四下打探,知道你去了洞庭湖,蒋团长带兵查抄了徐县长与杨参议的家,并查封了他俩的钱庄。如今徐县长与杨参议又被愤怒的老百姓给乱打,乱捶弄死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会越闹越大。应该与你有关系,我们即担心你遭盐帮劫杀,又唯恐你中了蒋团长的圈套,想急于找到了,以防不测。”说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黄虎一听他这话,知道蒋团长犯贪念了,把漏子捅大了。自己手下的人当然担心自己,这不能怪他们,只能怨自己没有控制好蒋团长。他正一怔想着时,彭立平小声嘟了句:“你千万不能出差错,我昨晚得到总舵传来的消息,他们已伐了五千万立方米的木材,不日将放到长沙来。要我整成大排准备随时同你放出南京或者上海,总舵与我这里都在招人。你一旦出了事,排帮又会落入黄象之手,他根本就没有能力掌管好排帮,兄弟们都对他失出了信心,排帮必然会垮。”
黄虎听到此,心里乱糟糟了,对他一挥手,打断他的话说:“你们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麻烦了,我的整个部署都被你们打乱了,烦死了。排帮这个码头是我们黄家几代人付出了不少生命换来的,一旦同盐帮开战,这个码头必然难保,我心里乱七八糟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脑子里没有一点头绪,一片混乱。”说完他伸手向头上连摸,眉头紧皱,一幅心焦的样子.
花思就走近他笑了笑说“:事情即然出了,就不要乱想了,应该朝先保住排帮的这个方向去想,其它事都是次要的。盐帮一次丢了这么多盐,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现在只有两条选择。要么向盐帮示弱把盐客客气气地送还给他们,向他们低头认错。要么同他们开战,灭掉他们保全排帮。”他的这话刚落,
黄天源马上摇头说:“我们绝对不可以同盐帮开战,更不可以灭掉盐帮。灭掉盐帮凭我们的势力完全可以,但要经营好盐帮就难,没有个三年五载,根本管不好盐帮。当年老爷也曾经想过灭掉盐帮,但后来考虑掌管好他太难,就放弃了。盐帮是薄利的生意,根本不适合我们经营,他需要的人手上十万之众。我们根基远在湘西,离开湘西,放弃其它生意来经营盐帮,稍有不慎这就是个天坑,会拖垮我们。况且盐帮直接关系到几千万老百姓的时常生活,一日不可缺少。只要那个环节出了问题,盐一旦供应不上,就是让老百姓群起而攻之,也就是将会与几千万人为敌。这种事牵涉广,也就是经营不妥当就会为害广。再加上各种势力对盐帮生意一直是眼热窥视的,一旦我们接管盐帮了,各种势力势必与我们为敌,想来瓜分一点利益。窥视,想窃取盐帮这门生意的大有人在,但真正具备势力掌控,经营好它的不多。这确实是条来钱的捷径,但也是条绝境,麻烦是无穷无尽的,切不可意气用事,胡来。”说完他双眼鼓鼓地瞪着了黄虎,
黄虎一昂头朝他问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具体点,你这样等于白说了。”黄天源怔了怔回他说“: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我只提醒一下你而已。我只知道没有个三五年的时间,你根本无力掌握好盐帮。这既是个极具诱惑的陷饼,同时也是个不显形的陷阱,它简直就是个无底洞,贸然抢到手中,会成为烫手的山芋,必然会拖垮我们。”说完他的头向黄虎直摇,黄虎还在思考,没有回他。
宋牵牛则已朝黄天源大吼:“做大事不能犹豫不决,不灭掉盐帮怎么可能?难道我们夹着尾巴回湘西去,任由他们灭掉排帮,抢走码头不成?你简直就是胆小如鼠,盐帮虽然有十万之众,但他们是一盘散沙。况且目前他们内部在闹分裂,此时灭掉他们是个大好的时机,犹豫不决,妇人之见,只会错失良机。”说完他向黄天源发出了冷冷的嘲笑,
黄天源对他一摇头说:“生意场中的事你不懂,做生意讲的原则是周旋,他同打家劫舍是完全不同的。我并没有讲要夹着尾巴回湘西去,也没有讲任凭盐帮灭掉排帮,我只是提醒大家,不可冲动,意气用事。无论是打仗,还是做生意,千万不要离开了根本,根本就老百姓。脱离了老百姓,就是与天下为敌,即算你能得一时之逞,也不会长久的。李世民就讲过:水亦能载舟,也能履舟,黄家人做事为人始终不要背离百姓,否则声誉大损。”黄天源说到这,停住了话头,将本来望着宋牵牛的目光,也投到了黄虎的脸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