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光看得很遥远,他的心思想得很深邃。他是过来人,他也曾经年轻过,他想也许自己的儿子还太年轻,不够成熟。再等等,儿子再年龄大点,成熟些就不会再顶撞自己,不会再干这种傻事了。他对这一点很有信心,他坚信儿子还是比较孝顺自己的。人嘛,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反正这个家迟早是要交给他,他一想到这些顿时开朗了,心中的火也小了些。
他左思右想了好一阵,心中突然冒出个绝妙的主意。这个绝主意既可以警告儿子,又可以不失自己的尊严,更妙的是还可以收拾,报复,惩戒,吓唬芳秀。芳秀这个女人在他黄天赐的心目中一直是胆子极小怕事的一个人,可随着儿子的长大,她的胆量也在变大。特别是大太太死后,儿子从日本回来了,她也越来越在自己面前放肆,如今她居然敢同儿子一起来算计自己了。
黄天赐想到这个主意,开心极了,黄象给他带来的烦恼一扫而空,他自己都得意地认为自己是个天才。第二天黄象再来找他时,他开心地向黄象小声嘀咕了好一阵。黄象听完他的嘀咕,惊悚地望着他怔了好一阵,才极其小声而又结结巴巴地问道:“师,师傅,叔,叔,这事能干吗?万一中间出了点差错,差错。万一虎子他知道了真相,是我在中间作梗,是我在中间起作用。他不会放过我的,甚至不会放过我们全家,到时我,我就彻彻底底地完了。”问完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惊讶,又极其企盼的目光,十分复杂地注视着黄天赐。
黄天赐哈哈一笑说:“你放心,这是一个最好的办法,这事我反反复复考虑了整整一个晚上。虎子他绝对想不到是我与你干的。但他别无选择,他的个性你清楚,他一定会乖乖就范的。如果这事你办好,办妥了,以后他们母子都会信任你,这是你证明自己维护黄家声誉的一个绝好机会。不干这事,我无所谓,大不了以后我什么事也不管了,还乐得我清闲。真万一出了什么事,也由我给你扛了,我还怕他不成?他再怎么样,也不敢对我下手,我是他爹。
我这做,成功了是可以收拾花痴,让我找回了声誉,尊严,重新掌握了家中的权力。而你则大不相同,成功了,既可以获得他们母子的信任,又可以在族人中间证明你的能力,树立你的威信。你的好处因此事而源源不断地来了,你仔细考虑清楚,想明白,权衡利益,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至于我更不会逼你,你不干,我随便找个人都可以干,乐意干这件事的,大有人在。人人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干成了这事的好处。你干不干都马上走,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你来长沙找过我,你走,我随便找个家丁就可以干好这事,你走吧。”
黄象想了一下说:“叔,我干,可他们会不会听我的呢?”黄天赐从口袋里掏出怀表向他一递说:“你干就马上走,抓紧去办,过两天我与你师娘就回来了。你把我的怀表拿给他们看,再把大院发生的一切同他们讲清楚,他们就一定会听你的。他们都是我的老兄弟,是绝对忠于我,忠于我们黄家的,他们不像你为利益,他们是一帮为义气,交情可以扑汤滔火的真汉子。”
黄象一咬牙,接过怀表匆匆忙忙走了。黄天赐看着黄象走后,阴阴地笑了笑,在人群中找到正在同一些人海吹,瞎聊的芳秀笑道:“你别净顾着聊天,吃东西了,你应该带着亲家婆与小侗去给小侗挑选嫁妆。我这次不是为了孩子们的婚事,我不会来长沙,我们要抓紧把孩子们的事办妥,这次不能再委屈孩子们了。”
芳秀一听他这话,想起儿子的嘱托就笑道:“我们不急,好几年没有来长沙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次我要在长沙玩上十天半月。”
黄天赐一听她这话,知道自己判断没有错,这婆娘是在同儿子一起算计自己,就笑道:“我找了几个人选黄道吉日,他们都说就是我们两个孙子的周岁那天,是最好的日子。我想让他们就在那天拜堂,既然你都不着急这件事,我更不急了。我也很多年没有来长沙了,也想趁这个机会到处逛逛,找老朋友们聊聊,叙叙旧。”他这话一落,芳秀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毛玉珠已接过话说:“亲家婆既然亲家翁讲端午节,两个孙子的周岁日是黄道吉日,不如就在那天让虎子与小侗拜堂成亲好了。早办了,早省心,那个日子应该是非常好,去年那天你们家一天就添了两个孙子,是个人丁兴旺的好日子。至于嫁妆就随便你买点好了,我们穷人家,能结上你们这门亲,已经是高攀了,小侗不会挑的,她只会感激您,一切您做主就好。”
黄天赐马上笑道:“亲家婆,看你话说的哪里去了,我们就一个儿子,早两个他的婚事我们做父母都没操一点心,也没有尽一点力。这次是由我与他娘做主的,你尽管放心,我们挑的人,我们就不会委屈了孩子。老子就一个儿子,居然没有办场体面的婚事,真是有失体面。这次我会风风光光地办,我既会将小侗当亲女儿一样地嫁,也会当宝贝儿媳妇一样地娶。虎子他娘是有些心疼钱的人,我不同,我为了儿子的婚事,是可以大把地花钱的。我给你钱,你替小侗办,只要小侗她想要的,她高兴,你就给她买。我做了充分的准备,带了不少钱,我让狗剩他们同你们去。”说着他掏出五根金条递向毛玉珠,
毛玉珠马上头连摇手连摆地说:“不,不,亲家翁,我们两家还能继续接亲下去,我与小侗都十分感激您与亲家婆婆了。还是由亲家婆一个人做主,由她安排一切就好。”她的这话一完,芳秀一把从黄天赐手中抓过金条向毛玉珠一昂头说:“亲家婆我也想早点把孩子们的婚事办了,为了儿子的婚事,我比他爹更舍得花钱。这样吧,你去找小侗,我去找四丫头,我们一起上街去挑嫁妆。我们买一船东西回家去,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地抓紧把婚事给办了。”
说完她将金条往自己口袋里一放,一边朝人堆里大喊:“四丫头过来,四丫头你过来。”一边往人堆里找四丫头去了。黄天赐马上向毛玉珠抬手一指说:“亲家婆,难来长沙一次,你带着小侗多买点东西,好好逛逛,孩子想要的一定要买,我就喜欢小侗这孩子,您请吧!”
毛玉珠一点头,走开了,黄天赐看着她俩去了的背影十分得意地笑了。
三天后,黄天赐,芳秀带着满满的一炮艇货物从长沙回到了溪口,她一进自家大门就高兴地大喊:“吴海平,黄遥,带人带车去码头上拉东西回来。”
吴海平匆匆走近她笑道:“老爷,太太您们总算回来了,黄遥同院子里的家丁都被花痴绑到山上去了,你们看看吧,这大门口的家丁都换了。”
芳秀左右一看大门口四个背枪的年轻家丁自己都不认识,这才想起儿子干的好事来了。她假装一皱眉头地喝道:“你究竟是在说什么?怎么会这样子,把虎子给我叫来,老爷几天不在家还翻了天不成?”
吴海平马上小声地说:“少爷也是同你们一天出了门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少爷也不知道这事,这些事都是花痴干的。”芳秀一听儿子还没有回来,怔着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黄天赐一听黄虎一直还没有回来,则心中大喜,就大喝:“花痴干的,赶快给我把花痴叫来,他这是造老子的反,老子要杀了他。”他口中的他字一落,花痴已慢慢地从碉楼上走下来嘻嘻笑道:“老爷,太太您们回来了。我不是造反,我是奉了大当家的命令来抓谋害尹少奶奶的凶手。我们正在查着,您们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过来慢慢地同你们讲清楚。”
他口中的楚字一落音,黄天赐手中的拐扙向着他头上就狠狠地砸了下来。花痴头一偏,身体一闪避过拐扙,双手向他连摇地大喊:“老爷您这是干什么?怎么动手打我?”
黄天赐又向他一扬拐扙大喝:“你这畜生,我不在家,你居然带兵来了,你这就是造反,老子要杀了你。”说着他又一拐扙向花痴砸来,花痴抬手一下抓住他的拐扙也朝他大喊:“这就是您老爷不讲理了,当时你上山交接大当家位子时,特别交待我,要我从此以后都听你儿子的。你不再管我,我以后只能听你儿子一个人的话,你还让我们几个发了毒誓,从此忠于您的儿子,从此随时为新的大当家挡子弹,一切听从他的命令。
我这是奉了大当家的命令办事,有什么事,你也不能打我处理我。你要打只能打你儿子,我这也是听你的话,我什么错也没有,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是听命令在行事。再说你不是大当家了,你既不能打我,也不能再命令我了。”说完他抓着拐扙向前一甩,黄天赐身体猛向前一倾,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扑倒在地上,幸好黄天赐旁边的家丁狗剩眼疾手快双手一伸抱住了他。否则他非“扑通”一声倒下地不可,
黄天赐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地破口大骂:“畜生,你居然敢对我下手,你想翻天不成?老子要好好收拾,教训你。”骂到此,他猛喘了几口气又大喝:“来人,把花痴这大逆不道的畜生给我绑了,拉出大门砍了。”他的这话一落,跟着他去了长沙回来的家丁们马上作势准备扑向花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