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让我坐下，把筷子递给了我，说：“阿寻，你知道白教练的事儿吗？” 我摇摇头。 我爸倒了白酒，抿了一口，说：“我认识白教练，已经将近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白教练原来是职业拳手，参加过的赛事不计其数，而且会的拳种也非常广泛，从散打，到搏击、泰拳，他都擅长，而且每一种拳法上，都取得过不俗的成绩。”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快四十岁了，却依旧活跃在擂台上，这个年龄段，还参加比赛的，真的几乎没有。现在，白教练的名声，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当时，一提到他的外号——‘白无常’，整个清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听了之后，问道：“那，爸，你是怎么跟他认识的呢？” 我爸看了我一眼，说：“我认识他，是在一个地下拳场里。当时，我还在打黑拳糊口。这些东西，都是过去了，你就不要再问，那一段日子，我不想回忆起来。”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爸年轻时候竟然还打过黑拳！怪不得，他身上有那么多伤疤，感情他以前的身份，也不白净。 我爸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再提这件事儿，就问道：“然后呢？” 我爸叹了口气，说：“白教练的战绩不俗，可以说，给咱们清河城长了脸。但是，后来在一场比赛里，因为年纪的原因，他的体力不在巅峰，惨败给对手，从此就没再踏入过擂台了。后来，他依旧在这个圈子活跃，曾给宏远教出来过一个世界冠军。但是，那个人不是白教练，没有完全复制了白教练的成功，最终，在体力有所下降的时候，功成身退了。” 我也听闻过，宏远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它培养出来过一个世界冠军。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是白教练培养出来的。 我爸说完之后，笑了笑，说：“其实，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复制白教练的传奇，因为白教练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我至今，还没有见过有人跟他有一样的天赋。” 话音刚落，我爸突然一杯酒就泼过来了。我下意识地反应过来，一低头，就躲过去了。 我皱了皱眉，刚想说“爸，你干什么？”的时候，我爸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站起来了，笑道：“果然，白教练说的没错，你是第二个有这种反应的人！白教练年轻的时候，就是凭借着这种反应能力，赢下来了一场又一场的比赛。阿寻，你简直就是天生为搏击而生的！” 我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爸到底再说什么。 恍惚间，我想起来裴宇说过，在我们哥几个里，最厉害的，不是他裴宇，而是我。我的这种变态的反应，如果真的能自由施展，完全可以去打职业搏击比赛。 我还想起来，白教练那天之所以能够制服我，凭借的，不就是比我更加能够灵活运用的反应能力吗？！ 原来，这种惊人的反应，不单单我有，白教练同样也有！ 我爸平稳住了情绪，再次坐了下来，说：“阿寻，实话告诉你吧，白教练今天找我来，就是看中你的天赋了。他说，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你是除了他之外，第二个有这种天赋的人。这种天赋，不应该浪费了。你还小，还是一块璞玉，只要雕琢，以后就能为清河城争光，甚至是为中国争光！” 说完，我爸就到了里屋去了，然后拿了一份合同，放到了我面前：“说实话，阿寻，做父母的，没有一个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学搏击，受这个罪。我知道练拳的苦，不过，你真的就是为擂台而生的。从小到大，我没怎么管过你，没时间是一回事儿，另一个原因，就是想让你就这么平凡地走过这一生，生老病死，娶妻生子，挺好。” “可惜了，现在外面又开始乱了，有的不该回来的人，他回来了，有的该放下的野心，又将被人捡起。有的人需要你，需要一个顶天立地，成为真正男人的你。那个擂台，是一个熔炼，可以锻炼你的地方。你踏上那上面，再走下来，就会蜕变，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是白教练给我的聘书，签了它，你随时可以成为他的学员，以后去宏远，接受最正规的职业训练。这条路，我觉得挺好，上学是绝大多数人最好的人生的道路。但是你不同，你不必和其他人一样。走搏击这条路，真的很适合你。而且，”我爸说着，眼睛有些红了，“有些人，真的在等你。我耽误了你十六年了，不想继续耽误你。” 我都愣住了，因为我实在想不通，我爸现在为什么那么激动。 “爸，你怎么了？你说的话里，为什么那么多我都听不懂？” 我爸稳定了一下情绪，长呼一口气，说：“你不用听懂，以后，一切都会明白的。算了，咱们先吃饭吧，今天可是个好日子，那么多菜，不能浪费了。这个合同，你拿回去看看，签不签随你。人生是你自己的，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替你做决定。来来来，吃菜吃菜。” 说着，我爸开始用筷子夹着菜，往嘴里送。 我把那份合同拿到了一边，给我爸把酒满上了，然后陪着他一起吃饭、喝酒。 直到现在，我脑子还蒙蒙的。说实在的，晚上我爸对我说的一番话，让我一直以为自己实在做梦。本来上学上的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建议我去学搏击？ 而且，听我爸的意思，似乎他挺支持我去干这一行，还有什么“不该回来的人”、“有人在等着你”等等，我一句没听懂。我感觉，自从张正这个人一来我家，我们家就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我原本以为我们家只是普普通通的单亲家庭，现在看来，似乎还藏着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