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个大家族倒了，老魏家也倒了，似乎，是我家用了点不正当的手段。可是这一切我都不知情。我跟老魏是从小玩到大的，当年我们两个被家里人扔去了一个乱得不行的初中磨练我们，我惹了事儿，被学校里的一个老大追着砍，要不是老魏替我挨了一刀，我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死了。我什么人阿寻你也知道，老魏跟我这样的关系，我怎么可能会害他？” 裴宇抬起了头，又闷了一口酒，眼泪哗哗往下流。 我叹了口气，这事儿，确实也不是裴宇的责任，但是两家人干起来，他们两个孩子，又能怎么样呢？ “那后来呢？他怎么来了这儿，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往上爬？” 老裴看着复兴河，淡淡地说：“那是后来的事儿了。老魏家倒了，倒得比鬼子家还厉害。当时我们两个一起在那个初中混日子，好的不分彼此，手里各自有一大帮人。因为家族里的斗争，我们也决裂了。老魏逼着我，要跟我打定点，我没办法，就打了。” 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输了？” 裴宇点点头，说：“对，我输了。老魏在这方面，确实比我更厉害，他策反了我手底下一大半的人，我输得彻彻底底。那一次，我打断了我身上十几根骨头，骂我是个废物，永远也斗不过他，我这个垃圾，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我当时也火了，说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会赢你。老魏就说，他就等着我，等着我去干倒他，他一定会再次打倒我，让彻底爬不起来。你知道为什么老魏大我两届吗？因为那两年中，我有一年半的时间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没有上学。” “在我卧床的时候，听说老魏家又出了几场事故，被以前的仇人寻仇，他家里人，莫名其妙都失踪了，就剩下老魏一个人，不知所踪，不用想也知道凶多吉少。可能，现在老魏除了那个叫许红的人之外，就再也没有亲人了吧。那个许红，好像是老魏小时候跟他一起长大的贴身佣人，类似古代的丫鬟之类的。” “我用了半年的时间，终于是在这南关找到了他。他的行踪，我没告诉家里人。跟他的约定，我也一直都记着，要来干倒他。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那么厉害，短短两年就已经在南关一中如日中天，压得我束手无策。” “再后来的事儿，你也知道，因为你，我有了个开始往上爬机会，然后咱们慢慢发展，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势力，可是跟老魏比，还是差得太远。” 我看着裴宇，说：“那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办？继续这么下去，直到有一天，咱们干倒老魏？” 裴宇坚定地点点头，说：“没错，这个约定，是我跟老魏唯一的羁绊了。这个人倔得很，我要是不干倒他，永远都像今天一样，没有跟他说话的机会。这些年，我真的想要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以后，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呵呵，看今天的结果，他这两年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光鲜，对我，也只有恨了吧。” 裴宇的话中，有着无限的沧桑。我能想象裴宇的感觉，一个从小长到大的兄弟跟自己翻脸，逼着自己去打倒他。这个感觉，肯定不好受吧。 我拍了拍裴宇的肩膀，说：“放心吧，裴哥，咱们一定能干倒老魏的。这件事儿不是你的错，老魏为什么要让你去背这个锅？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再斗一次的约定，那就来好了，打倒了他，他才能老老实实跟你好好聊聊。” 裴宇抱着脑袋，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跟老魏斗下去的必要。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能这样了。阿寻，这事儿今天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了，我们的家族，还有各种各样的恩怨，你别告诉其他人，阿武也是。这个东西离他们太远，他们知道之后也没什么好处。反正咱们这么混下去，迟早也得跟老魏碰上。说我利用大家也好，我都认了，跟老魏的最后一仗，我必须得打！” “放心吧，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们是兄弟，你干什么我都会帮你！” “好兄弟！”裴宇熊抱了我一下，然后放开了，说，“来吧，今天我就想醉一场，管他什么时间，喝到尽兴吧！” “喝！” 我跟裴宇互相拼了起来，菜一直在吃，酒也一直再喝。 我知道了裴宇和魏君之间的事儿，心里挺感慨的。裴宇这么往上爬，为的无非还是老魏。这挺矛盾的，但是又不怎么矛盾。不管怎么样，我们跟老魏，迟早是有一战了。就算没有裴宇跟老魏之间的约定，老魏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慢慢发展，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严格来说，裴宇并没有利用我们什么，只是在带着我们往上走，顺便，了却了自己的一个曾经的心结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从早上，一直吃到了太阳当头，又喝到了复兴河的河水映照出夕阳的余晖。 菜吃完了，酒喝完了，我们就这么躺在堤坝上，裴宇醉醺醺地跟我说了很多事儿：当年他跟老魏招惹了学混子，被十几个人堵在厕所暴揍，后来又排黑砖，把那些人打得不敢上学；两个人同时追一个女生，结果却被人家男朋友捆在篮球架子上示众；两个人一起拉起来了自己的第一帮人，去KTV唱歌庆祝，却因为吐了一包间没钱赔偿而被扣下；跟初一的一个扛把子斗了半个月，最终两个人冲进了那个扛把子的班级，以二打十几，干翻了那个扛把子…… 他们的路，就这么一直走下来。隐约中，我好像看到了我、裴宇、武奕的影子。可能要是没有魏家跟裴家这档子事儿，裴宇跟老魏，应该会以南关一中两个扛把子的身份，经常在这里喝喝酒，吃吃菜，畅聊一下他们的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