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话,阮岩依旧不予理会。
楼骁不知怎么的,心中竟然一点也不生气,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抬头见阮岩走的不紧不慢,步伐也有些怪异,忍不住又问:“你这腿怎么了?”
阮岩身形一顿,随后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楼骁想到什么后忽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眼前人细腰长腿,忍不住又回想起不久前*蚀骨般的滋味,心情总算好了些。随后拿出手机,接通后直接道:“把我的车开过来,在环山路……啧,等下定位发给你,赶紧过来。”
耳边没了楼骁的声音,阮岩总算得到片刻宁静。他把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边走边数了一遍,发现勉强够用后,微微松了口气。
走了一会儿,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明显。抬头望了眼幽深昏暗、看不见一个人影的环山路,最终打消了打车念头。
只是没走多久,身后忽然出现一束亮光,渐渐的,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也越来越近。阮岩并未在意,但车却在接近他时渐渐慢了下来。
阮岩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果然,下一秒车窗滑下,楼骁用带着命令的语气道:“上车。”
阮岩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楼骁趴在车窗上似笑非笑:“我发现你现在比以前还不识时务啊,告诉你,这不叫有骨气,这叫傻。”
阮岩倒不是不识时务,前世被人踩进尘埃时,什么“识时务”的事没做过?只不过是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楼骁继续趴在车窗,把车向前滑了一段距离,接着问:“这是要去洛城?”
阮岩依然没回,楼骁想了想,觉他应该是临时决定去洛城的,又问:“跟之前那团黑烟有关?”
阮岩身形明显僵了一下,楼骁好心提醒道:“高铁站现在已经停止发车了,你打算……这么一路走去洛城?”
阮岩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楼骁忍不住笑了笑,将车开近道:“上车吧。”
“你很得意?”阮岩转身问。
“我可是好心来接你。”楼骁挑了挑眉,“尤其是你之前还疑似给我戴了绿帽子,现在像我这么宽容大度的男人可不多。”
“也对。”阮岩哼笑一声,“你若不宽容大度,我刚才已经被掐死了。”
“咳。”楼骁轻咳一声当没听见,直接说:“赶紧上车,这都半夜十二点了,你还想折腾多久?”
阮岩想想也罢,反正今天去不了洛城了,干脆先把他和楼骁的事解决了。于是转身朝后车门走去,结果用力拉了两下,车门纹丝不动。
楼骁这才慢条斯理的说:“后车门坏了。”
阮岩不想跟他说话,直接走到副驾驶,拉开门坐了进去,楼骁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阮岩坐定后,便开始斟酌该怎么跟楼骁解释自己与沈韶的事。关于他重生和体质的事,他并不打算透露。但这样又无法解释自己为何知道修真的事,以及帮沈韶的动机。
想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诧异,他为何要向楼骁解释这些?楼骁前世确实帮过他、又被他误杀,但说到底,自己对他也只是有些补偿心理而已,直接捡能说的说不行了,何须顾虑那么多?
想通后他正要开口,楼骁却忽然扔给他一个纸袋。阮岩接过后有些奇怪,楼骁一边开车一边解释:“你的钱包和手机,之前张导捡到了。”
七十多年前的手机?阮岩有些怀念,便将刚才要说的话又推后。前世被囚禁的五十七年里,他没有手机。而最后的二十年,他不需要手机,那时他已经没有需要联系的人,对外面的世界亦没有任何兴趣。
但现在,想起这个时候络的发达与便捷,他忽然有了兴致,或许可以在上查看一下,有没有关于黑絮和妖魔的消息。
想到这阮岩按了下机身按键,解锁是指纹,这让他松了口气,随后跳出几十个未接电话。
不认识。阮岩摇摇头,全部清除,随后点开一些熟悉又陌生的软件。在各种论坛、贴吧转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又点开微博,发现收到无数。
阮岩全都略过,直接去看热搜。结果第一名是关于他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忍不住戳了进去,原来是有人偷拍了他与沈韶在大厅时的照片,几家娱乐圈的营销号都发了一遍。
照片正好拍了沈韶侧身靠近他说话的时候,角度十分刁钻,不仅拍的像是沈韶在吻他,连沈韶那被外套遮掩着的迷之凸起也拍了下来。至于大厅里的其他人,照片里一个都没有。标题也取的十分惹眼,“某s姓官三代酒店夜会小明星,疑似出柜”。
照片拍的相当清晰,稍有眼力的人都能认出是谁。
随后又有不少知情人士爆料,“江市商界某成功人士也现身当场,疑似三角纠葛”、“某成功人士其实是小明星背后金主,小明星劈腿金主投奔官三代”、“成功商人当场与官三代大打出手,玻璃齐飞,一地鸡毛……”等等。
阮岩忍不住皱眉,不说楼骁,沈韶的身份,也没人敢把这事往上捅。尤其还添油加醋说的亲妈都不认识了,想来背后推手的胆子不小,能耐也不小。
楼骁这时恰好也接了个电话,脸色顿时不大好,语气冷硬的说:“之前不是叫你找人删了吗?”
电话那头不知又说了什么,楼骁皱了皱眉,最终说:“算了,找人在上引导引导风向,必要时,让赵涵逸把监控放出来。”
说完直接按断电话往旁边一扔,语气不太好的说:“看看你惹的这些麻烦。”
无论原因为何,这事确实是因他而起,也确实给楼骁添了麻烦,阮岩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抱歉。”
“算了,也不全怪你,这次连沈家都有些措手不及。想来对方是有备而来,针对的也不是你。只是,别让我抓出是谁,胆子倒是不小,哼!”说到后面,楼骁语气里带着一丝狠意。
阮岩低头,开始翻看他的内容,因为是个小明星,也有两百来万的粉丝。内容大部分都是骂他的,还有一部分泪奔要脱粉,只有零星几个在安慰,剩下的全在看热闹,中间夹杂着“楼总哭晕在厕所”、“只有我的关注点在二少下l身吗?”“谁能目测出二少究竟有多大”、“难道楼总太小,软娘娘不甘寂寞,所以才投奔了二少的怀抱”……
阮岩看的额头青筋直跳,软娘娘?什么鬼?楼骁太小?脑海不由浮现某画面……呸,他在想什么?退散!
阮岩脸越看越黑,楼骁见他神色不对,不由奇怪的探过头问:“在看什么?”
于是,正好也看到了那句,顿时脸色黑如锅底,咬牙切齿道:“我小?”
随即看向阮岩,问:“你觉得我小吗?”
阮岩额头青筋跳了跳,强忍着一拳打过去的冲动:“认真开车。”
“我问你话呢。”楼骁不死心,又催促:“听见没?”
阮岩忍了忍,最终黑着脸道:“不小了……”
楼骁面上顿时一喜,没想到他接着说:“已经快三十了。”
楼骁顿时被噎了一下,他今年二十八岁,这个“三十”的单位很明显不是厘米。再说,他年少轻狂时又不是没偷偷量过,咳咳,三十肯定没有。
不过还是厚着脸皮哼道:“你嘴硬吧,哪回不是爽的要死,尤其是刚才……”
阮岩指尖紧紧捏着手机,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抓起纸袋直接拍过去:“闭嘴!”
楼骁往旁边一躲,故意打了下方向盘,“啧”一声道:“我在开车呢。”
好像无理取闹的人不是他一样,阮岩冷哼一声,继续翻看手机,最终也没找到关于黑絮的任何消息,渐渐竟睡着了。
楼骁见状,偷偷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接通后说:“喂,你立刻去微博给我骂一个人,叫、叫……算了,没事,你睡吧。”
楼骁想了想决定这事还是要亲自上阵,万一被张俊看见那小子骂他的那句话,岂不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车开到江湾别墅,阮岩依然没醒。楼骁本打算将他叫醒,转头却见他微微侧头靠在座椅上,眉头微皱,脸色看上去十分疲惫,手机也不知何时滑到了脚边。想起刚才在环山路时,阮岩那有些别扭的走路姿势,楼骁不知为何有些心软。
想了想,最终下车走到对面,但在弯腰解安全带时,却见阮岩脖子有一圈青痕,与周围有些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整个人都脆弱了几分。楼骁心底不由又有些后悔,轻手轻脚将人抱了出来。
阮岩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他很久没睡的这么舒服过了,没有噩梦也没有杀戮,醒来时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眯着眼看了看遮住阳光的厚重窗帘,又借昏暗的光线打量了一圈屋内的装潢摆设,最终想起这是江湾别墅的主卧室。
撑着有些酸痛的身体下床,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刺目而又温暖的阳光瞬间从落地窗直射而入,驱散一室昏暗。阮岩抬手遮住眼睛,等适应光线后才慢慢睁开。屋外青松苍翠,霜叶艳红,但毕竟是冬日,更多的却是光秃秃的枝头。
再向远处看去,宽阔广平的江面直入眼帘,江面弥漫着一层薄薄水雾,阳光穿过雾气照射在水面上,随风荡起片片金鳞。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江面穿梭往来,一派繁忙景象。
阮岩忍不住推开窗户,携带着水汽与腥味的江风扑面而来,吹得他忍不住有些颤抖。这时他才发觉身上被人换了睡衣,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阮岩脸色有些不好,转身走回床边。楼骁恰好推门进来,见到房间内的情形有些讶异:“醒了怎么不下去?”
说着便像往常一样,走过来要吻他。若是半个月前的阮岩,应该会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回应,然后两人顺势滚回床上,来一番晨间运动。
但此时,阮岩立刻侧头想要避开。但不防楼骁早料到这点,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吻了个结结实实。
被放开后,阮岩有些气喘吁吁,忍不住擦了擦嘴,有些厌恶的说:“我没刷牙。”
楼骁见他擦嘴,十分不爽:“我都没嫌弃你嫌弃什么?”
阮岩轻哼一声,不予理会。
楼骁打了个哈欠,不再计较。他昨晚开了七八个小号,把“杀尽天下高富帅”骂到凌晨五点才睡,对了,这货是说他“小”的那位。
但偏偏生物钟七点半醒了,明明困得很却偏偏睡不着,只能早早起了,精神不免有些萎靡。好在等会儿可以在飞机上眯一会儿,想到这他又对阮岩说:“对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下去吃饭,不是要去洛城吗?机票我已经帮你定好了。”
阮岩再次惊讶了一回:“谢谢。”
不过……他好像已经有些习惯这样的楼骁了,虽然连一天时间都不到。
事实上,楼骁只是对昨晚那团黑烟比较感兴趣而已,否则他公司的事那么多,何必亲自陪阮岩去洛城,随便叫个人过去行了。
阮岩收拾完后下楼,楼骁正拿着本书坐在餐桌旁看的聚精会神,这一点阮岩倒十分佩服。楼骁高中都没上完,却白手起家,在商界闯出一片天,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事实上,他在学习这方面十分自律、认真。
江大建筑学院、商学院的那些老教授们,不少都与楼骁关系匪浅,据说当年都没少被楼骁纠缠。也不知他是怎么打动人家的,那些老教授们后来不仅让他在教室里听课,还在他创业时给予了不小的帮助。也因此,楼氏与江大合作十分密切。
阮岩走到他对面坐下,看着桌上的白米粥+咸菜,不由抬头问:“你做的?”
“呵,可能吗?”楼骁否认,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头也不抬。
阮岩没再说话,舀起一勺送入嘴中,香软绵稠,味道相当不错。
楼骁抬头偷偷看他一眼,神色一阵郁结:他是不是太宠这小家伙了,疑似给自己戴绿帽子也罢了,自己竟然还煮粥给他喝。哪有金主做饭给小情人吃的?不该是对方做好饭后,眼巴巴的来讨好自己吗?半个月前倒确实是是这样,但……
想到这楼骁有些郁闷,好像自从阮岩提出要结束关系后,他特别容易妥协。果然,在看见对方脖颈上那圈青痕后,他又开始妥协了,最终长叹一口气,摇摇头想:罢了罢了,当我自己想忆苦思甜了吧。
阮岩确实是饿了,连喝了两碗粥,吃饱后把碗一推准备说正事了,不过说正事前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你不吃吗?”
楼骁心中哼了一声:算你还有良心。
嘴上却不咸不淡的说:“我吃过了。”
阮岩“哦”了一声,直入正题:“关于你昨天一直提的事,我先从沈家开始说,沈家其实是个修真世家,不过应该已经没落了。沈韶是沈家为数不多的修士之一,他之前见我资质不错,便想说动我去沈家修炼。不过我一开始不太相信他,所以试探了几次,这也是我昨晚在你离开后又去找他的原因。事实上,沈韶因修真必须保持童子之身,不然昨天也不会叫周医生过去。”
他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通,楼骁闻言先是惊讶,随后嘴角抽搐,有些不信的问:“沈韶比我还大一岁吧,你说他还没破处?”
阮岩看他一眼:“这不是重点。”
“哦。”楼骁点点头,继续说道:“你再编个可信一点的。”
阮岩:“……”
楼骁似笑非笑:“怎么不说了?”
“沈韶昨晚无意间从陆濯清那得知一个消息,说你手上的那个戒指叫苍云古戒,是隐流之主的象征,我在大厅是与他——”阮岩还未说完,忽然被一阵笑声打断。
“哈哈哈……”楼骁忍不住道:“听起来,我是小说男主角啊,看来我很快要有大机遇了,哈哈!”
事实上,楼骁捡过垃圾挖过煤,摆过地摊搬过砖,空闲时没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年少中二时也曾幻想过自己是书中主角,遇见什么奇遇,从此一路披荆斩棘,手下小弟无数,坐拥佳丽三千。
不过在他因为一个男生支起帐篷后,这个幻想便烟消云散。忽然发现自己兄弟只能对男的站起来,他吓都吓死了,哪还有心情去yy三千佳丽?倒是小心翼翼把秘密守了好几年,结果闯出一番名堂后才发现,大家压根不把这当回事。
阮岩被他笑的满脸黑线,忍了又忍,见他还不停下来,终于没忍住,咬着牙问:“笑够了吗?”
楼骁摆摆手,书也不知扔到哪了,捂着肚子说:“还没呢,哈哈,不过你继续啊……”
阮岩忍了忍,最终决定不管他,继续往下说:“据沈韶说,苍云古戒一旦认主便无法取下……”
楼骁笑声戛然而止,阮岩看他一眼,接着道:“唯有主死,戒指方可取下。不过戒指护主,一般人无法伤害到戒主。陆濯清想要这个戒指,所以近期定会找你麻烦,你最好小心一点。”
阮岩说完皱了皱眉,陆濯清可是楼骁心里的白月光。自己直接这么说,他恐怕未必能接受。不过既然已经提醒过他,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还有呢?”楼骁神情忽然变的严肃,却没对关于陆濯清的话表示什么。
阮岩有些讶异,随后摇摇头说:“关于苍云古戒的这么多了。”
事实上,他还知道古戒内有一处不见边际空间。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方天地,里面天材地宝不在少数。只是据他前世所知,五千多年来,除了楼骁并没有第二个人让苍云古戒认主,此时他若说出来,日后反倒不好解释。
至于为何他会知道戒内情况,这是陆濯清的功劳了。前世楼骁死后,古戒确实落入了陆濯清的手中,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使得戒指不认主也可以使用。后来他杀了陆濯清,古戒自然落入了他的手中。只不过那时的苍云古戒,无论谁都能用神识将其打开,至于作用,比乾坤袋强上许多吧。
古戒最终被他还给隐流,只是计诛大败隐流之后,古戒又落入了计诛之手。想到这,阮岩不由叹息,计诛此魔实在不好对付。
楼骁此时神情不是一般的正经,若说他刚才还把阮岩的话当玩笑的话,现在却是信了大半。没人知道,这枚古戒其实是他以前在矿里挖煤时得到的。那时他穷的饭都吃不饱,本以为是捡着好东西了,带回去洗干净后正准备拿去卖了,没想到一时好奇戴到手上,却怎么都拔不下来。
那时他还没成年,长的也十分瘦弱。戒指拔不下来后他一度十分害怕,担忧长大后戒指会把手指头勒断。哪知随着年岁渐长,手指渐粗,戒指却从没勒过手,甚至不去注意的话,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楼骁知道这戒指特别,所以从没跟别人讲过。但现在阮岩却把这戒指的特别之处说出来了,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
而且,他确实好几次遇到危险,最后却都逢凶化吉。最夸张的是一次连环撞车事故,他当时骑着电瓶车从中间一穿而过,与事故车辆几乎擦肩而过,等回头看见身后四辆车撞成一团时,简直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腿都软了。
那时围观的群众直夸他福大命大,他自己也觉得幸运,现在听阮岩这么一说,却忍不住低头看了眼古戒。似乎,从得到这个戒指后,他的运气确实变的特别好。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修真者?楼骁有些不可置信,想到昨晚的异况,忍不住又问:“那昨晚的黑烟……”
既然都告诉他这么多,也不差这一点儿了。阮岩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一切都推到沈韶身上:“听沈韶说,那是一种魔气,接触过多会使人变成低等魔物。”
“底等魔物?”
“一种毫无灵智,只知道吞噬同类,壮大自身魔力的物种。”阮岩大致解释。
“我明白了。”楼骁点点头,忽然看向他,目光灼灼:“我们去洛城吧。”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阮岩有些疑惑。
楼骁正色道:“你不是要去调查这种魔气吗?还不快点,飞机要晚点了。”
阮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