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但黄金尊装修成的传统民族风格,缺点是窗户比较小,玻璃半透明,光线比较暗。
窗户小是新疆老房子的特色,因为冬季比较冷,小窗户能减少热量散发,而且过去的建筑技术和玻璃难得,也导致窗户普遍小。
小窗户的房间内在我看来,任何何时都需要开灯的,黄金尊也是这样,它的窗户不小,但使用了厚厚的窗帘和幔帐。窗格被分割的很小,顶部有半弧形形状,小块的五颜六色的彩色玻璃不怎么透明,但是阳光仍然斜着从彩色玻璃中透了过来,把桌子和地上染的五颜六色。
我给华雯说,以前玻璃是好东西,喀什的玻璃都是跋山涉水运过来的,因此一般人用不起,更别说彩色玻璃和琉璃砖。因此,窗户上安装各种各样的彩色玻璃不但是为了好看,更是为了向别人炫耀财富。
佟华雯慵懒的半靠在沙发里,听我在讲话。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和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相处,我一直非常感谢她陪着我搜救瑶瑶,但除此之外我还真和她很陌生。
“我从到喀什起就开始话多了起来,就像喝了酒一样,我不知道是因为这里海拔比较高脑缺氧,还是因为见着你这个美女了。”我发现就我自己在不停的说话的时候,有些尴尬的给华雯说。
“你不是脑缺氧,你是脑子坐轮椅了,不过看到你傻的正常了我很开心。在机场,你真的没有认出我?不是装的?我差点就想就那样和你成为陌生人。”
“还说这个呐!是真的没认出你,但我注意到你了,我在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是能认识就好了,我甚至在犹豫要不要去问你要个微信。你的气质和穿着打扮同以前都不一样,和本地人更不一样。”
“在一个南疆的乡村学校,我要保持该有的老师形象,我不想孩子们觉得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不在学校了,我自由了,我就不用那么穿衣服了,我是按这里的风格穿衣服的,我觉得这样比较好,安全。”
“嗯……,我不了解这里的风格,不过大红裤子似乎就你敢穿,我第一眼是注意你这条裤子。”我说道。
因为我不知道该聊些什么话题,我只能很随意的说着,算是夸赞,我知道赞扬别人总没错的。
“火红!这边的传统服装色彩比北京浓烈的多,比如艾德莱斯绸的图案。也因为经济原因她们个人的衣服实际上不多,但风格却还是浓烈的色彩和穿的自在。我也喜欢颜色鲜艳一点的衣服,但是你穿的很无聊,上海人都这么穿衣服吗?”佟华雯说道,只纠正了一个词。
“好吧,火红。”我其实没敢告诉她,我最多注意到的是她的屁股,修身剪裁的裤子应该是带弹性的,非常能衬托线条,加上火红的耀眼的颜色,不想看都不行。
“住你那里真的方便吗?我和你虽然算熟悉了,但应该也不至于可以放心的住在一起,我也没多少钱,等我找到住的地方我就搬出去。”
“不是住在一起,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住的那个地方几年内都不会有问题,我一个人住着害怕,你就当是个保安吧。”
“保镖!保镖比保安好听多了。佟华雯,这个以后再说吧,我好奇你为什么想住在喀什,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比如麦盖提县。亦或者是离开这里,一年半的时间还不够成为你离开的理由吗?”
“我说真心话,你废话还真多,不会聊天就别聊了。你别自作多情,我是昨天办完所有手续才过来的,我过几天还要到当地的人社局和教育局去拿点手续,所以才决定暂时留一段时间。我本来打算这几天四处玩玩,玩好后再决定下一步做什么,知道做什么了才知道去哪里。我做事没太多计划性,更多的是兴趣和舒适,心理要舒适。中午我听说你要来,我觉得我就没那么孤单了,应该留下来和你一起,以后怎么样再说吧。不想计划那么多,之前我一个人在这里是孤单的,现在不孤单了,有个朋友了,我也想创业,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更好的帮助这里的孩子!”
“......”一时间气氛沉默起来,感觉有些尴尬。
这时背景音乐突然由不知名的舒缓音乐变的热情洋溢,我觉得好听,就用QQ音乐识别,这首歌叫《欢乐的跳吧》,我收藏了。
“新疆音乐独特,但很有味道,瑶瑶来新疆后,我就偶尔听新疆音乐了,在那之前,我只听刀郎的和王洛宾的歌。”我对佟华雯说。
“嗯,是好听,能不能提个要求,你叫我雯雯或华雯,直接叫全名挺别扭的。南北疆音乐有不同,北方的我叫它伊犁风格,南疆的我叫它喀什风格。现在的民族音乐大部分在我们看来是民族音乐。但对这儿的人们来说就是流行音乐,维吾尔族的音乐大多是欢快的,节奏感强,其它民族,比如哈萨克族、蒙古族等,他们的音乐可能更悠扬和高亢一些。”佟华雯说。
“咦?!你对音乐还有研究?农耕社会、游牧生活、小商小贩和类似吉普赛人的游走生活所创造的音乐也不同。你看内地,农耕为主,音乐就乏味无趣一些。”我很奇怪雯雯会对新疆音乐有自己的见解。
“我钢琴、小提琴、长笛都有学习,演奏级水平,留学的时候是当地交响乐团的成员,当过首席。”华雯有些自豪的说道,脸上洋溢着微笑,同时眉毛挑了一下。
我不知道挑眉毛是个好习惯还是轻佻的暗示。一个大城市的年轻姑娘说出这些来我一点都不吃惊,相比起来,我和瑶瑶就差了很多,瑶瑶好歹学过钢琴,而我,啥都不会,还五音不全。这和我小时候在农村和小县城里的生活有关。别说特长了,我其实连课外兴趣班都没上过,别说学习乐器了。
“真挺羡慕你这样能玩点音乐的人,我是上大学后到上海的时候才第一次看到钢琴,之前我们学校只有那种弹的风琴,音乐课基本就唱唱歌,老师一边弹一边还要不停的踩踏板。”
“可是,你写文字写的不错,特别是写诗歌挺好的,瑶瑶给我看过你写的一点东西,你可以给我写点歌词,我来作曲。”雯雯说这个可能是为了鼓励赞扬我一下,但我却觉得有些自卑。
我从小在秦岭以南的小县城长大,不是一个县城,前后好几个相邻的县城。这些县城有共同的特点:四面看到的都是山,路很难走。因此我小时候没做过任何课外培训,更别说才艺类的技能了。
我第一次走出山沟沟是在考上大学后,那时我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到西安,从西安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上海。在走出山沟前,我在高中才开始通过电视和网络来了解外面的。
虽然不封闭,但我确实是和大城市里长大的人有很大的隔阂。除了瑶瑶,所以当时我一下就爱上了瑶瑶的很大的原因是她没有鄙视过我来自秦岭大巴山区。
这时餐厅的背景音乐突然由新疆音乐换成了《加州旅馆》现场版,变化很突然,可能店主不想一首音乐循环太多,用了很多各种风格的作品做背景音乐。
这个曲子我很熟悉,我大学同学里有两个来自新疆巴州库尔勒的蒙古族同学,一个来自库尔勒,一个来自和硕,他们经常给我讲新疆的生活和有趣的事,也经常抱着吉他唱歌,加州旅馆是他们唱的比较多的歌曲。
“说起来,我上大学的时候我宿舍有两个新疆籍的兄弟,蒙古族的,现在都在库尔勒工作,我有时间是要看看他们的,他们一直让我到库尔勒去玩儿的。”我给华雯说道。
听着熟悉的音乐,我对喀什一下没了那种陌生感,这里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样封闭和落后,也许这是个好的开始。
之后我们开车去了市中心的步行街,步行街地下有个叫‘亿家汇好’的超市,据说是喀什最大的超市。
我买了床上用品,一些日常用品和一些我没见过的零食后,回到了华雯的住处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
华雯住的地方是一大片自建房区域,据说是农村城市化管理,这里的人不种地,也没地,他们都在工作,但门牌写的又是什么什么镇什么什么村。
过了石榴转盘,有一小路,转了进去,就看见路边竖着块‘琼库勒路’的路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手机地图上没有这条路。
我看见一个房屋的门牌上写有‘艾尔斯兰汗村二组’。后来,我管这里叫二大队,不是我随便叫的,而是和当地人一样相同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