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相信他,唐廷已经死了。”
“只有我才能保护你啊!”
“只有我,只有我,能给你幸福!”
“你答应我的幸福呢?为什么总是要欺骗自己?”
“啊?对不起……幸福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不到!
“你是谁?”
“我是唐岩。”
唐廷怒目而视,双目如电,“你这家伙,为什么也是唐岩!为什么!”
“唐廷,你是唐廷对吗?”那身影,也就是唐岩,微笑道,“你不再是过去的你了,那这个世界上唐岩的存在有何不可?”
“唐岩已经死了。”
“哈哈哈,你是你,我是我,又何妨?”唐岩狂笑起来,身形慢慢消失。
唐廷只觉得一股激流直冲脑海,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崩塌,又有什么重塑,气息也变得不稳定起来,手上的力气瞬间增大。
噗!
唐廷手掌下的水晶测评球轰然炸碎,碎渣闪着银色光芒布满地面。
一时间,全场震惊。
工作人员第一个冲上来,心疼地看着一地的碎渣,“你居然把它弄碎了!这可是由陨石核心为本,以钻石精刻打磨,导弹都射不破的极坚硬水晶球啊!你居然徒手把它捏碎了!”
唐廷愣愣地看着一地的光点,心想,这真的是极坚硬吗?我怎么觉得它就像豆腐一样脆弱?
“对不起,我来承担。”唐廷诚恳地道。
工作人员鄙夷地看着他,这一件稀世珍宝是你想承担就能承担得了的吗?
“我来承担。”一个清寂的声音响起。
唐璃缓缓走了出来。
唐廷还没反应什么,就见唐璃走到盛放水晶球的台前,右手虚探。
地上的水晶碎片突然活了过来,数次呼吸间,完好无损的水晶测评球出现在唐璃手中。
看不出任何运转能力的迹象,这水晶球就像凭空而出。
唐璃将水晶球小心地放在台上,向工作人员微微一笑。
唐璃和唐廷就这样在全场呆若木鸡的注视下走出了测评室。
……
后方高楼上,漆黑的房间内。
“很好,我终于找到你们了。”一名男子坐在窗户前看着发生的一切。
窗外即是测评室。
“院长。”脚步声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看到了吗?”男子没有回头,“那就是浮华瞬间。也许那一瞬间什么都未曾改变,实际上却度过了多少岁月。”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道:“院长,待所有新生测评完毕,就要进行后续的一系列考核了,现在要去通知晋级之人吗?”
“嗯,你去通知吧。不过还有——”男人指着正向外走的唐廷和唐璃,“通知他们,不用参加后续考核了,直接成为正式学员。”
“嗯,也对,虽然他们没有具体显示实力,但一个毁灭,一个创造,很明白了。”女人道,“他们是少有的天才。”
“不对哦。”男人神秘地一笑,“他们不是毁灭和创造,而是惊悚和虚无。他们不是天才,而是异类。”
……
“我在哪儿?”唐廷问。
前方一片迷雾,他找不到路,几乎都快找不到自己。
“你就在现实中啊。”一个温和的声音道。
唐廷猛然四顾,空无一人。
“为什么我的感觉如此虚幻?”
“哦,这里雾太多了,散去些。”
雾气弥散,眼前变得清晰,唐廷看见一人站在前面,面对着自己。
那人笑着,静静地看着他,永恒地笑。
“若璃?”唐廷情难自抑。
若璃还是那样笑着,身边忽然聚集了很多人。
人们把若璃和唐廷围在中间。
“你怎么了?”若璃浅笑着。
唐廷看着她的眼睛,那是陌生的淡然。
她仿佛忘记了一些事情。
“璃,你终于回来了,我想对你说……”唐廷颤巍着道,“我一直都在等你,找你……”
若璃微笑着看着他,那是大爱,是关切,不止专属于他一人。
他和其他人无异。
“这是要表白吗?”
“你们觉得有可能成功吗?”
“我觉得玄乎,这位少女美若天仙,怎会看上这样一个丑陋凶恶的家伙?”
周围的声音嘈杂起来,一字一句全入唐廷耳中。
唐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摸到了月球表面的火山坑洼,摸到了如刀刻般的皱纹,摸到了凸起的眼睛和肿胀的嘴唇,更摸到了恶魔特有的触角和獠牙。
他的形象在若璃眼中悄然变化,若璃的笑容开始变得恐惧。
“不……璃,这不是我……”唐廷徒劳地喊叫着。
他不再是他了。
他伸手触摸若璃,扑空,眼睁睁看着若璃的身影一点点消失。
周围的人并未散去,而是将他围得更紧,嘲讽与戏弄声不绝于耳。
唐廷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他歇斯底里地扑向人群,再次扑空。
他无法回击嘲弄他的人,无法挽留他在乎的人。他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唐廷跪地咆哮,声音响彻云霄。
……
唐廷猛然惊醒,天色刚刚微亮。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这个梦还不足以让他恐惧,却让他感受到了绝望与孤独。即使他以前经历过不少类似的情形,刚才的感觉也真实得惊心动魄。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处圣光学院安排的酒店房间里,同时,他也感觉到身边有动静。
唐廷低头看向身侧,顿时面红耳赤。
唐璃正熟睡在他旁边,一丝不挂,纤细白皙的胳膊紧紧抱着被子,遮住身体,绝美的睡颜让人怜惜。
唐廷看看自己,也是赤身裸体,他记不起自己究竟有没有裸睡的习惯,也想不清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响起。
唐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靠在枕头上,侧着身体看着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唐廷几乎要抓狂。
“别误会,你我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唐璃微微一笑,“我可是个很在意清白的人。”
唐廷还想问什么,却被唐璃轻轻推出床铺:“我要换衣服了,你先回避一下。”
唐廷下了床,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不着寸缕,至少还穿着内裤和睡觉的短裤。
看来自己真的有裸睡的习惯,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唐廷试着相信这一点,并迫使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你做噩梦了。”下楼用早餐的时候,唐璃道。
唐廷看了她一眼,“那不是噩梦,我并不感到恐惧。”
“可你绝望和无助,”唐璃道,“你知道这不是真的,但你还是觉得它如此真实,你不得不说服自己承认。这不比恐惧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