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廷冷冷地看着白奕,他现在的心情很乱。
眼前的这两位少年,在他刚进来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抵抗的情绪,还有愤恨和失望。
唐廷很清楚这些,因为他此时也是这种情绪。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但与两人不同的是,他还有愧疚之感。
“这些天来,唐先生过得还好吗?”白奕换上了敬称,这是他的一贯风格。
“你们和我很熟吗?”唐廷冷言。
一旁的张扬少年炎枫发话了,“瞧,他现在谁都不认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对自己的承诺估计也一抛脑后。”
炎枫明显话中有话,唐廷听得倒一头雾水。
“你们别开他玩笑了。”硫裳过来打圆场,“当务之急还是将案件调查清楚。”
“唐先生一直都在准备着,对吗?”白奕深深地看着唐廷。
“喂,我说,”唐廷撇了他一眼,“你们不是来调查案件的吗?怎么全往我身上引?”
“你自己看吧。”
炎枫一推手,一沓文件就到了唐廷面前。
唐廷接过文件,随意翻了翻,他其实对案件并不太感兴趣,毕竟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才来的。
“一件凶杀案。”硫裳道,“死者是当地大有名望的执政官,家财万贯。”
“执政官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唐廷忍不住问道,他突然想起沈昭,那家伙也是标准富二代。
“政治的事,我们怎么会懂。”硫裳笑道,“他们有权势,自然有无数办法弄到金钱。”
“人的黑暗,人的欲望,人的丑陋与贪婪。”白奕突然道,“金钱与权力不能兼得,但人们总欲求不满。”
唐廷看着他低头玩魔方的样子,突然有种异样的情绪生起。
“你这家伙不要故作高深了,也不看看在场的人听不听得懂。”炎枫依然话里有话。
唐廷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这家伙为何一直针对自己?确切地说是,讽刺。
他并不在意这些,应该说是不屑在意,“死者是哪里的执政官?”
“天瀚城。”
三字一出,唐廷顿时大惊失色,面色苍白。
他想到了沈昭。这死者就是沈昭的父亲!
硫裳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反应,继续道:“他那些钱财,自然是贪污来的。这成功地让他一家成为了当地的富豪,权势巨大,百姓都不敢说什么,他们知道惹不起。”
唐廷此时依然没有从震惊中缓神,他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作案动机呢?”
“我们正在调查。”硫裳道,“初步判断是仇杀。”
唐廷定了定神,双目如炬,“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案发时间是在3030年5月10日凌晨三点零四分,也就是今天凌晨。”
唐廷脸色一变。凶手是在他教训完沈昭后下的手,也就是在他做关于亚司顿狱友的梦的时候,而死者恰好是沈昭的父亲沈焕。
“我想你应该知道死者是谁了,”硫裳的眼神变得阴冷,“并且这个名字原本对你来说不足挂齿,现在貌似让你恐惧起来了。”
“你想到什么了吗,唐先生?”白奕停下了手中的魔方,直视着唐廷。
唐廷开始冒出冷汗,事态似乎在朝他猜测的方向发展。
“今天的案件,你们就调查得这么清楚了。”唐廷试图转移话题,“不愧是圣光国度。”
“这家伙在回避那个人。”炎枫笑道。
“你应该知道更多的细节。”硫裳正色道,“嫌疑人不光杀人,还抢劫,将满墙的现金洗劫一空,然后在地上留下了‘TIME’的字样,还有价值连城的藏品的碎片。”
“这些都是国宝啊,就这么被他砸了。”炎枫故意哀叹道。
唐廷沉默了。
“这案件确实与我有关,你们怎么调查我都配合。”唐廷道,“但还有一个人。”
硫裳打断了他,“我们知道,这不用你操心。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
唐廷在圣光国度经过几个必要的手续后,被放了出来,毕竟他们没有扣留他的理由。
硫裳没有删除他的记忆,因为他已经答应协助调查,并签署了保密协议。更何况,他没有任何兴趣探清机要,对他没有一点好处。圣光国度让他知道的,都是他们想让他知道的罢了。
唐廷百无聊赖地走在大街上,现在是很长的一段休息时间,大部分人都选择留在圣光学院修习自己的技能,唐廷却不想回去,他不知道这样的修习有什么意义。
他想起唐岩对他说的,这个世界早已礼崩乐坏,人们费尽心思爬上巅峰,换来的只是秩序崩溃。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攀爬?
“你很困惑吗?”熟悉的声音响起,“或者说,好奇?”
唐廷心念一动,这是唐岩的声音。
他看见了他——酒红色披肩长发,紫色西装,绿色衬衫,黄色马甲,英俊儒雅的脸上始终笑着,容貌竟和唐廷极为相像。
“你终于不问我那个弱智的问题了。”唐廷冷笑道,“你这装束,cosplay小丑吗?那你还缺一头绿色乱发。”
唐岩缓缓走了出来,没人知道他从哪而出,就如随时可以消亡一般。
“问你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微笑着,笑容温暖而真诚,却让唐廷胆寒沉郁,“小丑不需要外形的相似,只需内里的疯狂。”
“你的确疯了。”
“我就是你啊,你也差不多了。”唐岩正色道,“疯狂就像一股引力,你要做的,只是轻轻一推。”
唐廷不想搭理他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径自走自己的路。
“你要去哪?”唐岩倒是形影不离,但唐廷感觉他并没有移动分毫。
或者说,自己没有移动分毫。
“兜兜转转,你又回到原点了吗?”唐岩冷笑着,惊悚而胆寒,“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能挽回什么呢?”
唐廷眸中火焰蹿升,恐怖的压迫席卷而出。
“我的事不用你管。”唐廷怒道。
唐岩笑了,“这真可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来不管之说?我说,去找你妹妹吧,她现在可是想死你了。”
唐廷面色一变,沉声道:“你知道她在哪儿?你很了解她?”
“咳,我可不知道。”唐岩道,“差点忘了正事,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沈焕的死你很在乎吗?”
唐廷直直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这很蹊跷吗?怎么和过去的那些事情如此相似?我不是侦探,我都察觉出来,凶手作案一直在按照你的方向来。”
唐廷沉默了,“这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