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同坐就同坐,楚灵萱扶额,自己挤一挤不成问题,就是难为那四个轿夫了。
起轿时,少女连忙放下两边的窗帘。
楚灵萱不解,却见少女神神秘秘,侧头在她的耳旁道:“今日之事,七皇嫂可万万不要告诉别人。”
“嗯,什么事?”楚灵萱见少女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就……就是,那个……”少女脸颊通红。
“放心……”楚灵萱安慰地道:“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你借着沐浴去调戏你的侍卫。”
少女一听脸色大变,赶紧捂住楚灵萱的嘴:“嘘!不要说!”
楚灵萱挣脱了她的手:“我逗你呢。”
“你是萧亦离的妹妹?”楚灵萱问道。
“也不是特别亲的妹妹啦,我母亲是周嫔,七皇兄的母亲是太后娘娘。”少女续续道:“虽然八皇兄也就是皇上也是太后娘娘的儿子,可我还是觉得与七皇兄更亲近,因为他是我最温柔的一位皇兄了,七皇嫂你可真有福气!”
原来这位小公主也不知道萧亦离的生母是兰妃娘娘。
楚灵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对了皇嫂,我叫萧晚儿,唔……你可以像七皇兄一样叫我晚儿或者晚晚。”萧晚儿明眸皓齿,一张脸稚气未脱。
“好。”
“皇嫂,你知道吗?七皇兄小时候人可好了呢,其他皇子都欺负我,说我是女子不得读书,只有七皇兄,准许我去书苑,还借我书看。”
“不过,他小时候也不是很好相处的人,因为他总是冷冷的,不常与人说话,大家都觉得他很怪癖。”
楚灵萱点点头,心却不知不觉想到了画像上的兰妃娘娘,萧亦离对兰妃娘娘如此敬爱,重修了宫殿,沁兰宫种满了兰妃娘娘喜欢的兰花,兰妃娘娘生前住过的房间,用过的物品,萧亦离都命人保护得好好的。
他不但是君子,还是孝子。
所以小时候失去母亲的他,怪癖,不常与人说话,大约是因为兰妃娘娘吧……
秋嬷嬷说了,兰妃娘娘未病逝时,萧亦离是个很活泼的孩子。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替他难过。
“晚晚,你很了解萧亦离吗?”楚灵萱心里觉得,其实她很不了解他,纵使两人走得如此之近,可以促膝而谈,可以同枕而卧,但她就是觉得,他远在天边,仿佛她可望而不可即。
人可以很近,但心却可以无限远。
远到他的温柔,他的好,皆是虚无缥缈的存在。
听到楚灵萱叫她晚晚,萧晚儿很激动,毕竟她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可愣是没有人会这么叫她,都是恭恭敬敬地叫她公主,很不亲切。
尤其是赫连挚,威逼利诱,他都不肯叫她的名字。
如今一听楚灵萱这么叫她,倒是觉得亲切无比,心中暖意顿生。
可对于楚灵萱的问题,萧晚儿只能摇摇头:“我自幼长在深宫,之前随我母妃住在云曦宫,离椒房殿甚远,我们不常见到。”
“后来七皇兄因为胜仗被父皇封了王,就迁居宫外了,我们就更难见到了。”萧晚儿认真地回忆着:“不过,倒是又一次,我印象很深刻。”
“那是父皇驾崩的时候,按照规矩,我的母妃殉了葬。”萧晚儿说着,声音低了几分:“当时七皇兄在宫中,是他陪伴了我一整夜。给我讲了很多的故事,自那之后,我们的关系更加亲切了。”
“那种感觉,他恐怕也深深的领悟过吧……”楚灵萱喃喃。
萧晚儿没有听懂,刚想问,却见楚灵萱摇了摇头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晚晚,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护卫?”
萧晚儿一听这话,立刻脸颊泛红:“皇嫂不是说不提这事了嘛。”
楚灵萱弯眉一笑,眼中却满是戏谑:“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把我今天看到的告诉你七皇兄。”
“诶别别别,我说……”萧晚儿有些激动,连忙求饶:“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的喜欢。”
“不过……”萧晚儿的神情黯淡了起来:“不过他并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我看他很关心你呀。”
“其实就算他喜欢我又如何呢,我想我以后没有办法嫁给他吧……”萧晚儿忽然抬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虽然贵为公主,但是我的命运本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望着眼前十几岁的女孩儿,明明那么顽皮活泼,却说出这么伤感的话来,楚灵萱不由得一愣:“你是公主,难道还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吗?”
萧晚儿咬了咬唇:“在我两岁的时候,父皇就给我定了亲,待我十六岁时,就要将我送到北狄和亲。”
“……”楚灵萱错愕。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啦,小时候不懂,无忧无虑的,现在慢慢长大就愈加地悲伤了。”萧晚儿手拨弄着窗帘子上的流苏,神情专注,眼神却充满哀愁:“八皇兄和太后娘娘已经开始给我置办嫁妆了。他们说,我嫁过去,能免去两国的战争,能救很多人。我现在每天数着日子过,就盼望着那一条晚点到来。”
楚灵萱听着她说的话,也跟着忧伤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
另一边,宜寿宫的前院内,宫女太监们忙忙碌碌。
院子很大,里面宾客颇多,人声熙熙攘攘。众人攀谈的攀谈,说笑的说笑。官阶低者借此攀附上位高权重的大官,地位相近者借此互相恭维结成党派,来自宫里的妃嫔和各官员家中女眷也欢聚在一起聊长聊短,甚至还有待字闺中的女儿娇羞掩面寻着如意郎君,场景好不热闹。
唯有萧亦离,独坐一旁,端着茶杯饮着清茶,不言不语,也鲜有人打扰。
当下在朝的大部分官员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都有几分数,辰王萧亦离虽与世无争,不及先皇威严,也不及当今皇上果决,更没有像其他王爷那般蠢蠢欲动,但越是不动声色的人,往往有着越深的城府。
故而他不开口,其他人也不敢贸然靠拢。
朝廷的是是非非,萧亦离仿若都置身事外。但怪就怪在,他明明是最有能力反的王,除了当朝皇帝,拥有皇姓的人,就属萧亦离手握重兵,可他偏偏最为安分守己。
皇上对于萧亦离手中的兵权虎视眈眈,而辰王却置若罔闻。太后从中作梗,暗中拉拢朝臣,萧亦离也不闻不问。
萧亦离加冠两三年却未娶妻,太后娘娘便让皇上下旨,将楚将军的嫡长女嫁入辰王府为妃。
听闻那萧亦离不近女色,又不喜与人接触,这门婚事,十有八九成不了。到时候直接拒婚定然会让辰王府与将军府反目,最后得利的自然是皇上这边,太后大可借此大写一笔治萧亦离的罪。谁料那萧亦离竟也乖乖从命。
帝都城一时掀起轩然大波,清冷高贵的辰王要娶将军府的嫡女为妃了。要知道这帝都城中,有多少女子仰慕辰王,大到异姓王的郡主,小到丫鬟婢女。一时间,惊奇的惊奇,梦碎的梦碎,羡慕的羡慕。
太后那边也没有什么不高兴,以她对楚将成的了解,这家伙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对付萧亦离。太后她照样可以从中作梗,楚将成以楚灵萱为棋子,她亦可以想办法利用。只此一举,可畏一箭双雕。
可偏偏萧亦离的逆来顺受让所有人都是意料之外,答应婚事就算了,那楚灵萱竟然真成了他萧亦离的宠妃。
官员中有人料想,兴许辰王对皇上是念兄弟之情的,也有人说辰王清高,本无意于皇位,众说纷纭。
对于不了解看不透的人,人们往往不敢贸然拉拢,更多是静观局式的变化,再有选择地接近对自己更有利的人。
宦海沉浮,大多是精明人。
但也有不解世事的闺中小姐,还是想试图接近萧亦离。
正妃的位子虽然被人座去了,但侧妃还空着呢。
比如……
“亦离哥哥,些许时日不见,近来可好?”徐雅芙一身紫色华贵纱裙,穿金戴银看起来奢侈无比。
萧亦离抬眸一看,放下茶杯,温和一笑:“还好,徐小姐近来如何?”
萧亦离身边的随侍虽然不语,但也挺好奇这相府里娇生惯养的小姐究竟又要闹出什么好戏看?
因为萧亦离顺手救过一次她,她便觉得辰王对自己一见钟情,便芳心明许。
上一次只身硬闯王府扬言要嫁给萧亦离的样子,他们还记忆犹新。
那场面,简直叫一个雷。
后来关于她的拜访,萧亦离一直避而不见。
“我很好啊,就是……”徐雅芙低着眸子,语气有些撒娇:“听闻亦离哥哥最近娶新王妃了呢?”
徐雅芙语气别提有多酸了,爹爹说辰正妃之位她没戏了,让她死了这份心,还说什么相府之女,怎可委身做妾,可她偏不,她偏要嫁给她喜欢的人。
“……”萧亦离表情淡淡的:“皇命不可违。”
“可不是嘛,我说呢,亦离哥哥怎么会娶别的女子。”徐雅芙挪开椅子就坐在了萧亦离的身侧。
“……”萧亦离只是静静地端起茶杯,笑而不语。
身后的随侍倒是忍笑憋笑,也正准备看好戏,要知道,徐雅芙坐的那位置,可是萧亦离留给楚灵萱的。
没有理会徐雅芙,萧亦离转头轻轻地对身旁的侍从道:“王妃人呢?怎么还没到?”
“在路上了,应该马上就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