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悍马车悄悄地靠近了距离那个小基地5公里远的地方,然后躲在一堆灌木群后面,王阿贵带着陈二狗、欧达、于洋弓着腰偷偷跑到一处小山丘后面,趴在地上拿着望远镜向那里看去。
5公里在内地根本看不到什么,可是在这一马平川的高原上5公里外有什么眼神好的都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王阿贵也不敢靠的太近,就趴在这用望远镜勉强能看见的地方就够了。
基准型重型悍马车的设计时速就是140公里,加装了生物发动机、更换了车体材料的悍马车最高时速能达到10公里,在这草原上也能达到180公里每小时,这速度是时速100公里左右的装甲车望尘莫及的,因此王阿贵他们隐蔽完趴好后,贺兰山基地的1辆装甲车才出现在视野里。
“我,这就投降了?坑爹不是?”陈二狗举着望远镜还没看多久就有些失望地抱怨了一句。
原来那些装甲车开到小基地后迅速把小基地围了个严严实实,1门坦克炮、机关炮对准了那个小小的基地;双方可能互相说了些什么,不多会儿小基地的围墙上就举起了一条脏不拉几的白床单表示投降;紧接着基地大门开了,一队队衣衫破旧的男人双手举着枪从里面慢吞吞地出来了。
而刚才于洋提到的那些从里面出来的一队毛驴车只是站在远处远远地围观之,好像他们并不怕那些坦克似的。面对占据绝对优势的重装集群,小基地只能望风而降,只是还没开打就投降,这让等着看热闹的陈二狗有些失望。
“奇怪啊,这么屁大点的基地怎么有这么多人?”王阿贵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小基地占地不过几亩地而已,还没个小学校园大,但是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起码有一百多人,按照王阿贵的经验,男人一百多,那么里面的女人起码在二百左右,也就是说这屁大点的基地竟然装了三百多号人,这么多的人都在哪藏着?
“于洋,看看那些围观的毛驴车上装得是什么?”王阿贵对于洋说道,他想知道那些赶车的人面对重型武器为什么会这么淡定而不是蛋疼。
“两个大袋子,一共4辆毛驴车,一辆上面装的像是帐篷和生活用品,两辆空着,一辆就装两个大袋子。似乎他们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很多。”于洋定睛看了看说道,“那十几个赶车的汉子都是一脸悲痛,但并不害怕,似乎他们对坦克已经司空见惯了。”
“这是盐井,阿贵,你们看,小基地后面的山坡上、那些梯田,梯田上没有草,那估计是盐田——在这个方位上看搞不好这里就是阿图干基地提起的‘波贡盐井’。”陈二狗对着山后面细细端详了一阵子说道。
“这就对了,盐井;错日朗多盐田没了;察尔汗盐田又在克里木基地的防卫圈里,他们要抢盐只能打这小盐井的主意了。”王阿贵想了想说道,“那群赶大车的可能不止一次见过坦克集群抢东西,估计这会儿正为今后再也找不到盐了破口大骂呢。”
“你们看,那些女人都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路都走不好,这一个冬天不知道又被折磨死多少个。”陈二狗冷哼了一声说道。只见小基地里的男人走出来完以后,一队抱着头的女人从里面接着走了出来。
这些女人一个个的走路歪歪扭扭,有的女人裤子都没穿,只穿条破旧的上衣便走了出来。这也许就是石原所说的用来换盐的女子了,这地方简直就是土匪窝,骄奢yin逸至极。
“M的,这群畜生。”王阿贵只能暗自骂一句,但是在末世这种事情太多了,除了能骂一句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运盐车过来了。”陈二狗小声说了一句。
只见远处的小丘后面突然出现了几辆重型集装箱卡车,径直驶向停着的人群,然后一辆96式坦克好像对着他们喊了些什么,接着那些举着枪做投降状的汉子向一旁走去,把手中的各种枪支像篝火一般架到一起,然后抱着头回到原位。两辆集装箱卡车停在他们面前,集装箱打开,从里面跳出一队持枪士兵拿枪压着这群俘虏一个个爬上集装箱。
待俘虏们装完后,两辆集装箱卡车便在两辆步兵战车的护送下原路返回。剩下的几辆重卡则跟着装甲群逼近波贡盐井,车厢里跳出约一个排的士兵拿着枪拉着攻击队形进入了基地。
海纳百川啊王阿贵看着贺兰山基地的做法心中赞叹不已,只有海纳百川才能让自己的势力成倍增长,贺兰山基地的这种做法非常明智。
只可惜独立八师还不到这个时候,海纳百川自己得首先是海,才能容纳泥沙俱下的百川,如果自己只是一汪水泊的话,却只能被泥沙填平。
众人一直等到下午也不见基地外的坦克有什么动静,只看见里面的坦克兵悠哉悠哉地在基地门口聊天吃饭,也不见那群进基地的士兵从里面出来,王阿贵估计他们今晚可能不走了。
不过这样也好,晚上可以给他们找点麻烦,灭不了他们撒撒火也不错。就算他们还能呼叫空中支援,但在黑咕隆咚的高原上还没有事先锁定,想找到两辆不大的吉普车其难度不亚于上青天。另外,王阿贵也打着算盘,如果能想办法藏起来几袋盐等他们走了以后自己扛走倒也挺划算。
天终于黑了,接着夜色,悍马车悄悄地驶近距离波贡盐井公里的地方停下,欧达奉命钻进土里潜入波贡盐井,王阿贵给他的任务就是偷偷藏起来几袋盐就行,其他的不做硬性要求;比较起大袋的食盐来说炸他们几辆坦克撒气就没那么重要了。
然而令王阿贵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竟然就是一夜,直到凌晨五点已经黎明的时候欧达还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欧达难道被抓了?不该呀?”陈二狗有些焦急地说道。
“难不成出事了?不对刚下完雪地下的卤水浓度还很低,欧达就是钻进卤水里也不至于出不来。”王阿贵眉头紧皱地分析道。
“就算是被发现这会儿也该听见枪声了,欧达要逃还不是眨眼间的事情?”曾绍洋认为被抓是不可能的事情,欧达现在穿着生物护甲,除非被机关炮或者火炮直接命中,不然根本不可能逃不出来。
门口黯淡的火光和昏昏欲睡的值班哨兵表明基地里十分平静,丝毫不像发现入侵者那么紧张,但是欧达就是没回来。王阿贵闭上眼睛开始细细地感受欧达身上的护甲传来的信息,但是丝毫没有回应,王阿贵只能判断欧达这会儿还在地底,而且是在地底深处。
“**可算出来了”正在众人揪心的时候,悍马车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叫骂,一个脑袋从泥土里钻了出来。接着欧达打着晃的身体从泥土里爬了出来。
王阿贵等人赶紧跑过去把欧达扶上车,然而他们在欧达身上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柴油味。
“你去偷油了?你怎么这么傻呢?藏两袋盐赶紧回来就是了你怎么冒那么大的险呢?”王阿贵焦急中带着气愤一股脑地指责道。
“呵呵,老大让你担心了。”欧达气喘吁吁地靠在墙角心中一暖,王阿贵这人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大家都能感觉到他对兄弟们的那种实实在在的情谊,今天王阿贵能说出这番话来已经实属不易。
“你们知道这盐井下面有啥么?你们想不到——柴油几万吨都不止”欧达接过嫣云递来的水猛地灌下去兴奋地说道。
原来这个小小的波贡盐井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看似平凡的一个小盐井实则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欧达顺利地潜进波贡基地后很快找到了盐库,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盐库里的存盐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只有个几十吨而已,盐库里面的存盐竟然有数百吨。
波贡基地的地面建筑不多,仅仅是些厂房、操作间、废旧设备什么的,真正的文章是在地下,那个像蚂蚁洞一般的盐库就是开挖在地下的,那三百多号人也正是在地下生活。
而地下的库房里不仅有存盐还有大量的肉干、腊肉、乳酪等食物,贺兰山基地的人为什么没走,是因为他们剩下的几辆卡车根本拉不完这么多的存盐,他们要待第二天后援车队过来后再搬。
在无人看管的地库中,欧达可着劲地藏了几十袋盐和大量食物。可当他准备回来时却突然意识到一个可疑之处:波贡盐井的盐田地方不大,按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产量,这可是相当于一个盐田的总产量啊,或者是说他们产出的盐压根很少往外运,就这么产出点就堆这儿,日积月累地堆了这么多。
欧达举着蜡烛挨个查看了一番盐袋口上的封装日期后,发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可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国家不缺盐?欧达意识到这个小小的基地绝对没那么简单。
经过一番更加仔细的查看,欧达发现库房的一些墙壁后面是空的,这表明里面还有空间——这后面肯定在隐藏着什么。
于是欧达就开始往里面钻,钻过水泥墙壁后欧达果然发现了一个空荡荡的岩洞,紧接着就是刺鼻的柴油味,欧达没敢点蜡烛,于是钻回库房猛吸了几口气憋着气壮着胆子摸着黑往前走了几步,没想到一脚踩空一下子掉进了一潭液体中,刺鼻的柴油味呛得他透不过气来,欧达的第一反应是掉到地下的卤水里了,赶紧摸着土钻进土里飞快地钻出地面喘了几口气。
静下心来想想,欧达意识到这里的地底藏的都是柴油,虽然欧达不明白为什么地底下会有柴油,他只是单纯地以为可能这是个“柴油矿”吧,于是就顺着柴油旁边的洞壁一点一点的往下探,没想到探了几个小时只搞清楚了近地面十米的范围。
“下面还有,我喘不过气了没法再往下探;但我探明白的范围就有几十米的直径、十米深的大洞,里面全是柴油。我的天那,咱还发现一个能产柴油的矿呢。”欧达又灌了一杯水,虽然疲倦却极其兴奋地说道。
“不对,不可能有产成品柴油的矿,那肯定是人工的。”王阿贵静静地思考了一阵分析道,“搞不好咱们发现了国家战略油料储备库;而波贡盐井以前很可能不是个小盐井而是个开采完毕的大型盐矿,开采完后留下的矿洞被国家用了储备战备成品油——只有这一个解释。”
王阿贵以前在一些军事网站上偶尔看见过一个关于战备成品油储备的帖子,就是说好些开采完毕的盐矿被用来储备战备柴油。
因为开采完的地下盐矿中那些上亿年形成的盐层石具有密封型、防水性、防高温等一系列良好的天然保护环境,而且储藏成本非常低廉,不用像国家经济储备油那样必须要用专门的大型油罐、油库储存。
而且这样的盐矿储备量之大是任何地面人工储油设备所无法比拟的。不用说,波贡盐井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小盐井而已,真正的秘密则是这个巨型的地下储油库。
“那贺兰山基地是否也知道这个秘密?他们不是有高权限地图么?”陈二狗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太可能,国家战备油库的储存地址只有中央军委知道,贺兰山基地只知道西北军的军事物资储备地点。如果他们真知道或者发现了的话,就不会是1辆装甲车开过来了,起码得一个装甲营过来。”王阿贵分析道,“咱连夜找个地方藏起来等着他们把盐运走,他们走后咱们把这附近轰平,等今后有能耐了再回来取油。”
本来疲惫不堪的众人这下又有劲儿了,几万吨柴油啊,这么大的储量搞不好是整个西北军战备储备的一半,起码有三分之一,今后这样的盐井看来也得列入重点寻找范围。
一切都和王阿贵预料的一样,贺兰山基地的士兵并没有发现地底下埋藏的那个巨大宝藏,而是单纯地以为这里就是个盐井,那些盐是尸乱前存下来的。。.。
第二天清晨,0几辆东风重卡在一队步兵战车的保护下开到了基地外,将近一个营的士兵推着手推车进入基地,紧接着一袋袋的存盐被运出来、装车;还有一袋袋的食物也被运出来,直到下午…左右,再出来的人就没有再推着物资了。
“TN的终于走了。”王阿贵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双腿骂道。一直到下午4点,贺兰山基地人马才尽数离去,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废弃基地。
悍马车从敞开的大门开进小基地,在欧达的指引下从一个废弃的储藏室中搬出了600多斤的食盐和600多斤的干肉、腊肉、乳酪等耐放的食物。
搬运完所有物资后,在一波迫击炮的轰击下,不大的小基地变成一片废墟,一片根本不能住人的废墟,要不了多久,夏天疯长的杂草就会把这里淹没,不知就里的人很难想象到这里会埋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悍马车疾驰在茫茫的高山草原上,六月的气温恢复得很快,这才短短几天白天就可以穿单衣了;当然,晚上的气温还能够低到零上、℃左右。青海高原虽然不至于像XJ那样“抱着火炉吃西瓜”但也差不多。
按照计划,王阿贵他们要再回趟巴喀拉交易市场换回大量的毛皮、毛毯、食物,逃生舱里几十人呢,尤其是重伤员,他们需要大量的营养补充。
“停车”王阿贵突然示意刘伟停车。刘伟看了眼附近游荡着的三三两两的丧尸不明就里地停了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地儿停车。
“你看那些丧尸是不是在巴喀拉基地外面劫道的那群人?”王阿贵指着几头正兴奋地朝着这里扑来的丧尸对刘伟说道。
“对,就是那些人,我认得那块江诗丹顿就那家伙手腕上的,高仿的。”刘伟定睛一看,果然是那群人,尤其是那个带高仿表的丧尸,那块高仿的江诗丹顿刘伟还特地看了眼,“它们不是被乱枪打死了么?就这么也活了?嘿,有意思。”
“铁甲,除了那个带手表的其余一律消灭。丫头,下车把那家伙的头取下来;雪振,腾个空弹药箱把尸头装进去。”王阿贵打开对讲机对车厢里的人说道。
能让白骨长肉的病毒可是个大发现,这种病毒特殊的基因序列很值得认真研究一番,也许如今没什么大用,但在今后可能会彻底解决人类残疾的问题。
一阵排枪过后,嫣云下车,抡着一根沉重的钢筋棍左一下右一下把那头丧尸的骨骼尽数敲断,陈二狗在后面抡着一柄油锤把瘫软在地的丧尸浑身的关节尽数砸碎,只留下一个只会做咬合运动的头颅然后用快刀砍掉。
嫣云看着那不断咀嚼的下巴心烦,直接用钢筋棍插进丧尸的嘴里猛地一别,把它的下颌骨别掉,留下一个只会瞪眼睛的尸头被装进一个空弹药箱中密封严实。
在巴喀拉基地换回大量的食物后已经是6月17日,离开逃生舱已经两个半月,为了早一刻见到日思夜想的妻子和朋友,但是在没有高速公路的草原戈壁上一千多公里没有三五天根本跑不下来,队员们只能开着悍马车日夜兼程地向托素湖疾驰而去。。
光着脊梁的程飞拖着一条八一杠,疲惫地走到逃生舱门口坐下,枯瘦的手从兜里掏出一把子弹压进弹夹,他现在不得不走一段歇一会儿,否则便会体力不支而昏倒。因为物资极其匮乏,他的上衣早就给了衣不蔽体的女队员,这三个月来程飞就一直只穿一条破烂的军裤。
程飞打算着过会儿再出去一趟,看看有没有动物到湖边喝水;如果再打不到动物,这五十多号人估计得饿死几个,伤员需要大量的营养,可是队伍已经在一周以前彻底断粮。逃生舱里储备的食物很少,留守队员们一天只能吃一顿,还不能吃饱,就这样他们撑了两个月又一个星期,直到断粮。
虽然托素湖曾经有过大量的候鸟,但是这长达大半年之久的冬季使得托素湖附近再也看不到一只鸟;闻名遐迩的托素湖鸟岛就这么名存实亡,程飞他们除了打野兽外根本没有其他的食物来源。
“程哥,咱们走吧。”衣着破旧的韩燕拖着消瘦的身子勉强背着一条八一杠走了过来,韩燕身上的衣服还是那身破旧的军装,军装那褴褛的上衣在她的胸部下打了个结,却只能勉强遮住胸部,韩燕那细腻却脏兮兮的上腹部都遮不住;而那破旧的军裤此时和一条热裤差不多连大腿都遮不全。
韩燕已经三天几乎没吃东西,偶尔打来的猎物分给重伤员后就没有多少了,她们这些身体完好无损的队员只能喝口骨头汤。
“老陈在外面趴一天了吧?还没听到枪响。”程飞把弹夹装进步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现在天热了,动物们跑得快,老陈又没法移动,只能那么趴着死等。”韩燕伸出手扶了一把程飞。韩燕终究从皮包骨头的时候走过来过,忍饥挨饿的能力要比程飞强一些,“队长他们还能不能——”
“别瞎说,他们该回来了,就这一两天的事情。”程飞虚弱地迈开步子走向不远处的舱门,那里坐着几个女人在苦苦地等待着她们丈夫的归来。
其实程飞心里也没底,刚开始预定的是一个月,才跑出去一天就告诉他们再缓半个月,然后便毫无音讯;程飞明白,仅仅凭着8辆摩托车和少量的武器他们要走完这最初的几百公里是多么艰难。而后来那场持续了一个月的暴风雪更是让他心里没底,他们能不能回得来,他也不知道。
“婉儿、安阳,你们回去歇着吧,他们该回来了。”程飞走到舱门口对门口那几个消瘦、憔悴的女人说道。
“我们没事,你们小心点。”眼睛红肿的宋婉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们就这样每天守候在舱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着王阿贵他们归来。
宋婉儿瘦了,瘦的颧骨高高地凸显出来;以前她也这么苦苦等待过,可是没有一次让她等得这么痛苦和煎熬。比起韩燕的体质她终究差了许多,刚开始几天她还能帮着出去取水、打丧尸,可是从一周前开始,她也和大多数战士一样再也扛不动枪了。
“不好意思,我们帮不上忙了。”代安阳把昏睡的代安澜往怀里搂了搂虚弱地说道。姐妹俩能穿的衣服都匀给外出的战士们了,除了一身内衣,两人如今只能靠两条破床单撕成的布片围住胸部和髋部,要不是凭着一股劲头支撑着,她们估计连这段路都走不过来。
“没事,你们歇着,我们出去了。”程飞会心地笑了笑,咬紧牙关猛地掀开了卷帘门,可就这一点运动就耗干了他好不容易储备出的一点力气,程飞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使劲地喘着气。
“快到了我看见了”坐在重机枪位上值班的陈二狗扯着嗓子大喊道,他已经远远地看见了一片金黄色的托素湖和黄色的湖边戈壁,看见了托素湖表示他们就要到家了。
“于洋,找到逃生舱了么?”王阿贵问驾车的于洋,借着暮色他瞪大了眼睛都没看到那个白色的小丘,想必那逃生舱能随着周围的景色变化而变化颜色吧。
“找到了有人钻出来了是老程”于洋兴奋地喊道,悍马车的速度一下子提了上去。
“二狗鸣枪”王阿贵也兴奋得满脸通红,马上就要到家了,马上就能见到宋婉儿和双胞胎了
“咚咚——咚咚咚”陈二狗拉开枪栓,89式重机枪对着血色残阳欢快地吼叫了几声,将归来的讯息传递给苦苦等待的家人。
程飞歇了一会儿感觉有了点力气后才慢慢地爬起,弓着腰钻出逃生舱;韩燕也虚弱地跟了出去。没办法,留守人员中能动的、有战斗力也就他们两个,金雨堂虚弱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忠每天拖着一条伤腿几乎是爬着爬到湖边等着过来喝水的动物,几乎每天都是一趴一整天。
邱国兴和几个虽然骨折却还能动弹的队员,拿着自制的鱼竿也是每天趴在湖边的戈壁沙滩上钓鱼,五十多人的生命如今全部寄托在他们身上。
“咚咚——咚咚”一片暮色中回荡着一阵枪响,程飞和韩燕本能地卧倒在地举枪对准枪声传来的地方。听到枪响的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他们不怕丧尸、不怕野兽,怕的就是幸存者,末世最可怕的不是丧尸,而是人心。
然而令程飞、韩燕意想不到的是,如血的晚霞中、深红的原野上远远地冲出了两台带着滚滚烟尘的吉普车。吉普车上架着重机枪,重机枪后面的两个人正疯狂地冲他们挥舞着手臂;其中一个人高高的个子、飘舞的长发、挥动的手臂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嫣云。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程飞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手中的步枪也掉落在地上,整个人虚弱地躺倒在地、欣喜地看着那两台越来越近的吉普车疾驰而来。
“呜呜呜——婉儿姐安阳他们回来了——呜呜呜”韩燕瘫倒在地冲着舱门口呜咽着。紧接着舱门里传出一片哭声,几个女人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一些还能动弹的队员听到哭声紧跟着爬了出来,逃生舱外响起一片欣喜的哭声。。.。
开车的刘伟和一个战士把油门踩到地,生物发动机发出了少有的怒吼声,悍马车带着劲霸的轰鸣声向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开慢点都TM开慢点别翻车”王阿贵的眼圈红了,却还得大喊着让两个归心似箭的司机冷静下来,这高山戈壁可不是内蒙草原一马平川,这地儿到处是小坑小壑小山丘的,马上就到家了如果再因为翻车伤两个人那可真是阴沟里翻船、得不偿失。
悍马车稳稳地停在了逃生舱门口,车里的人赶紧跳出来扶起门口的队员们。宋婉儿死死抱着王阿贵嚎啕大哭;代安阳姐妹俩死死扎在陈二狗怀中却虚弱得泣不成声;叶清儿、张煜抱着钢索、曹雪振哭得差点背过气。
多少个日夜的期盼终于盼来了自己的丈夫,一直默默忍受的女人在这一刻仿佛要哭尽这两个月以来的委屈和痛苦,她们死死地抱着自己的丈夫,唯恐这是一场梦,在留守的八十多天里,她们不止一次梦见丈夫回来,自己扑在他怀中欣喜地哭泣着,结果梦醒后却发现除了眼中的泪水是真的外,一切都是一场梦。
浓浓的夜色下,一簇簇篝火被点燃、一口口行军锅被架起、一扇扇干肉、一根根牛骨、一箱箱奶酪、一袋袋青稞面被搬下车。一捆捆毛毯被铺开,一个个浑身脏臭的重伤员被抬出逃生舱靠着被子坐在毛毯上,一个个还能动的队员跪在地上用残存的体力煮着饭。
大块大块的鲜肉在火上烤着,大根大根的牛骨在沸腾的汤锅里跳着舞,大块大块的糌粑被切开,浓浓的香味弥漫在小小的营地四周,每一个队员都在流着泪笑着。
“丫头,在家听话了没?看这小脸瘦的。”王阿贵坐在毯子上把红月蓝雪搂在怀里细细呵护着。
“嗯,我们很听话,不哭也不闹,怕你回来打屁股。”红月躺在王阿贵怀中欣喜地看着王阿贵,“队长,你瘦了,你看你脸上的皱纹又深了。”
“不打屁股,不打屁股,红月蓝雪听话着呢,我怎么舍得打你们屁股呢。”王阿贵感到眼睛发酸,把红月蓝雪往怀里使劲搂了楼。
“队长,我们身上臭臭的,你不觉得难闻吗?”蓝雪手撑了一下地,往王阿贵怀中拱了拱,接着伸出手摸着他脸上的皱纹小声问道。
刚开始宋婉儿还有力气时,还能推着轮椅给她们端屎端尿,她们自己也能自理一些,但是当宋婉儿站都站不起来时,她们也虚弱得只能躺着不动。
其他伤员也一样,只能任凭汗液和排泄物随着身体直流,这就是末世,伤残人员的处境就是这样;这还算很好的,如果换到其他幸存者基地,伤残人员会被直接屠杀或者扔进旷野自生自灭。
“傻妮子,我怎么会嫌弃你们呢?红月蓝雪在我心里永远是香香的——别说傻话了,乖乖的,一会儿吃饭啊。”王阿贵眼睛又是一酸,只是他再也流不出眼泪了。
宋婉儿侧盘着腿坐在一边,一脸幸福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煎熬,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为什么乱世妻妾之间、甚至主仆之间情同姐妹,这是因为她们的命运被牢牢地捆在了一起,她们必须互相支持、互相鼓励才能生存下去。
在这场漫长的等待中,如果没有姐妹三人的互相鼓励,她们未必能撑到现在,巨大的精神压力早就让她们崩溃了。
令王阿贵感到欣慰的是,此时此刻曾绍洋正在不远处搂着舒文哄孩子似的摇啊摇的,这个一贯清高的女讲师终于意识到了没有男人的女人在末世生活得将是何等艰辛。
王阿贵安抚好三个女人后,刘伟、欧达、于洋、铁甲几个也背着邱国兴、陈忠他们从湖边回来了。
“队长,我——”陈忠趴在刘伟背上眼圈湿润地对王阿贵伸出手欲言又止。这两个月以来压力最大的就是陈忠,虽然当时他仅仅是因为年龄最大、资格够老而被隐隐地当成代言人,但是他毕竟是挑头的。
而这三个月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大家受的苦、受的罪陈忠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如果当时他赞成王阿贵的决定的话,也许那次打击逃不掉,但是逃出来后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落魄。
不过经历过这件事情后,陈忠那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被击得粉碎,他明白了钢索没少提到过的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无法解释,但却是真实存在,过于相信科学就是迷信科学。
“老陈,别说了,咱们一起生死多少回,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你的心,我懂。”王阿贵紧紧握住陈忠的手传递给他一个信息:那事儿不怨你,我也不怪你,一切重新开始就是了。
看着狼吞虎咽吃肉喝汤的留守队员,一起出去的人心中感慨万千。看看这些瘦骨嶙峋的战友,再看看自己依然健壮的身躯,他们深深地明白:哪怕再落魄,他们也不会饿死,只要王阿贵还活着,他们就能活着,哪怕从头再来他们也有再来的资本。换一个人、换一个圈子,一旦失败就会全军覆没永无东山再起之日。
末世的人不相信神,也不崇拜任何人,他们只相信口中的食物,只有食物才是他们心中的神。
人要给自己留后路,这个后路就是无论在哪都能凭借自己的双手活下去,如果自己留不了后路那么就选择跟随一个有后路的老大,这是末世人的行为准则,很现实、也很残酷,却最有利于生存。
而在他们身边,王阿贵就是这个有后路的老大,他那强大的野外生存能力就是他们的后路,哪怕两手空空他也能带着他们活下去,也只有活下去,其他的事情才有可能。
王阿贵也是人,他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毛病,但是末世的人要学会知足,换个环境、换个老大有多大的概率比在独立八师更好呢?——几乎没有。
有了发电机,逃生舱得以重新启动,里面的光源、换气、空调等各种设备都得以重新运转。王阿贵他们打算在托素湖畔好好休息上几个月,待最炎热的夏天过后再根据届时的环境决定下一步的去向。
末日生存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想办法扩大势力,单凭这一群伤残者根本活不了多久;而要扩大势力,则必须向城市边缘停进,去寻找更多的车辆和物资。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已经8月了,在白天气温高的时候,托素湖里的水已经可以游泳洗澡,大伙在湖岸上找了一处僻静的戈壁沙滩用钢管和草席隔出来两小段湖水供男女队员们洗浴用,因此脏了好久的队员们也能洗干净身体换上新衣服了。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会很长,待到9月份,位于高寒区的青海将再次迎来漫长的冬日。
“婉儿,嫣云呢?这死妮子又跑哪去了?”这天王阿贵从外面进来找嫣云干活,可找遍了整个逃生舱却不见嫣云的影子。
“和燕子澜澜、小六小九去游泳了吧?那妮子这段时间一直在水里泡着,不到天黑不出来,她说她要找龙宫。”宋婉儿一边给王阿贵叠着衣服一边心不在焉地回道。
“龙宫?嘿,这事儿我都忘了,这妮子还记着龙王爷请她喝酒呢?”王阿贵扑哧一声笑了,嫣云终究年纪小,小孩子心性听到个传说就当真了;而代安澜她们年纪更小、韩燕更是个好奇鬼,这五个人真是凑一堆了。
“还真有龙宫啊?”宋婉儿一听也来了兴趣,她一直以为嫣云害怕挨吵,为自己想下水玩找借口呢。
“走,咱去湖边看看去,我给你说说那事,挺有意思的。”王阿贵拍拍宋婉儿的肩膀示意一起去看看嫣云怎么个会水,看看她的腮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神。
“呯呯”突然间一串枪响传来,紧接着就听见有人在湖边大声喊着什么。王阿贵马上意识到出事了。
“队长队长不好了,嫣云姐被什么东西拽到湖底了”正在此时只见代安澜穿着一件连体泳衣光着脚、浑身是水地跑过来,样子十分着急。
王阿贵一听吓了一跳,拔出手枪就朝湖边跑去,同时几个战士也跟着向湖边跑去,一边跑一边脱着衣服,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怎么回事?”王阿贵一边跑着一边问代安澜。
也不知道嫣云姐正教清儿和小六、小九游泳,突然扑腾了两下子一股脑就沉了下去;我们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于洋在一旁一边让我们闪开一边朝水里开着枪,可是没用,于洋说他看见一个东西拽着嫣云的脚踝往下拖,嫣云吓得只知道瞎扑腾。”代安澜一边说着一边紧跟着跑,可是她的步子没王阿贵大,很快就被王阿贵甩到后面了。
待到王阿贵跑到湖边时,几个脱得只剩条裤衩的战士也奔到了湖边,布满鹅卵石的沙滩上陈二狗和钢索已经准备向湖里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