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贵跳进车头的一个重机枪位置,单手握住机枪把手,用右臂仅存的一小截胳膊夹住机枪控制把手。
“队长!我们给你当供弹手!”两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王阿贵低头一看,红月和蓝雪已经从通道里钻了出来。
“你们身体行吗?”王阿贵本来是要老冀谁的给当供弹手,双胞胎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一惊一乍的别又震出什么事情来。
“没事的,我们受过重机枪训练,不害怕的。”红月对王阿贵笑了笑,蹲下身子开始拆弹药箱,蓝雪在一旁接着弹链。
王阿贵看着俩女孩瘦弱的背影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抬起头凝神盯住前方越来越密集的丧尸群。她们只要不害怕就行,快两个月了,伤口早就长好了,她们就是身子仍然虚弱而已,能顶得住。
车顶上金雨堂和陈二狗已经坐在了0式高机的座位上,老黄和老马从车厢里爬上来蹲在一旁供弹——传说中真正的单兵收割机究竟会有多大的威力呢?众人拭目以待。
本来向着基地围攻的丧尸群在前方受挫之后正在盘算着是否继续进攻,突然它们听见了后方传来汽车碾压同伴身体的“嘎吱嘎吱”声,于是一颗颗狰狞的尸头又像雷达锁定目标一样锁定了后方飞驰而来的汽车,一时间尸吼声此起彼伏、汇聚成冲天的怒吼直上云霄。一条条青灰色的腿扭转方向大步迈动;一条条溃烂的手臂徐徐伸出,丧尸也知道这波人少,兴许实力较弱,它们也知道欺软怕硬,它们要报一箭之仇将眼前的这拨人连人带车撕成碎片。
“开火!”王阿贵一声令下率先扣动了扳机,手中的89重机向外弹射着一颗颗黄澄澄的弹夹,落在钢铁的车体上发出悦耳的声音,一颗颗炽热的弹头在火焰中涅槃,一条条曳光帮助王阿贵把一片弹幕修正成一条死神之镰挥向迎面扑来的丧尸。
“咚咚咚——咚咚!”紧接着车顶、车体两侧一共五挺重机枪同时开始了怒吼;两辆悍马车上的0式高机也爆发出震撼人心的怒吼声,四挺0式大口径高机采用平射状态疯狂收割着远处密集的尸群。
0式高机不愧真正的“单兵收割机”,其威力要远比67式、89式大得多,每一发子弹打出就会有两头紧靠着的丧尸被同时撕成两截。随着一枚枚硕大的弹壳被弹出机匣、冰冷的枪管瞬间变得滚烫,一颗颗炽热的弹头刺入丧尸布满尸斑的肉体、划破脆弱的肌腱、击断干涸的骨骼把丧尸变成一团碎骨残渣。
三辆汽车保持着数米的间距齐头并进、四条火镰带着死神之舞疯狂地收割车体前方半径数百米范围内仍然直立着的丧尸;每辆悍马车的车斗上、军卡的车体两侧一共五挺重机枪把车体两侧二百多米范围的丧尸收割得干干净净。
凄厉的北风夹杂着尸吼声和腥风血雨席卷而来,却丝毫无法撼动三辆车的极速奔驰,侥幸躲过两道火镰收割的丧尸瞬间被迎面而来的汽车卷进轮胎下,在一阵“嘎吱嘎吱”声中变成一团烂肉。
面对敌人的强横、同伴的死亡,亡灵军团发出震天的怒吼声;方圆几公里的丧尸如烽火连城般响起一片起伏的吼叫;一颗颗仍然挂着黑血的尸头狰狞着扭曲的面孔继续向飞驰的车队。
但是,知道欺软怕硬的丧尸渐渐地明白了这三个移动的东西要远比城墙上的鲜肉更加强横,尸群开始慢慢退却,远处迁徙的丧尸开始慢慢绕路,它们似乎也知道打不过就跑的游击战法,慢慢地,亡灵军团没有了后援,开始变得稀少,直到最后一头丧尸被当空打烂。
军卡驶近城墙,两台悍马车加速驶到前方,两挺67式重机枪对着没有丝毫退路的攻城丧尸开始了疯狂的屠杀,在这不足五十米宽的狭小地域,亡灵军团五百多头攻城部队瞬间被打得只剩残渣断骨。
“乌拉!——”城墙上爆发出一片惊天动地欢腾声,他们得救了!他们安全了!他们几百号人打了整整一上午的战斗却被人家十几分钟结束,对方的强横和威猛让他们第一次认识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游击队强悍的实力。
王阿贵站在车厢顶部,随着军卡迎着混杂着血腥味的北风向城墙靠近。红月蓝雪站在机枪位里仰视着这个让她们崇拜至极的男人——他不英俊、也不潇洒、也不高大威猛,但是他真的很深沉,真的很勇敢,少了一条胳膊的他却变得更加果敢、更加睿智;看着他宽阔的胸膛,两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心有灵犀地笑了——如果能靠在这样一副胸膛上该是多么温暖、多么幸福、多么有安全感!虽然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但是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刘红兵和他身边的战士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雀跃欢呼,他们面色凝重地看着站在车顶的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把用血与火换来的经验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们的男人。半年未见,这个身影少了一条坚实的臂膀、多了一条空荡荡的袖管,在凄厉的北风下,那条袖管战旗般猎猎作响。刘红兵不禁在想,这短短的半年中,这个坚强的首长究竟遭受了怎样的磨难?
“全体立正!”刘红兵大喊一声,一时间城头400多号黑血淋淋的战士全体立正,神情肃穆,他们知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那支末世游骑兵的领导者,虽然他少了一条手臂,但是如今的他要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英武、更加充满强者的气势。
“敬礼!!——首长好!!!”刘红兵立正敬礼,发出了内心中崇拜的声音,这句话要远比以往那种作态的喊声更加雄壮有力,也更加发自肺腑。
“首—长—好!!!”数百名士兵全体立正,向着这位拯救了他们的男人表达他们发自肺腑的敬意。同样是这样一句话,他们以前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但是几乎每一次都是为了满足某些人学某人的虚荣心;只有这一次,他们喊得气壮山河、喊得豪情万丈。
“兄弟们好!!”王阿贵和车上的每一名战士全体立正向着城墙上可爱的军人们回礼致敬。这次王阿贵当之无愧地接受下来“首长”这个称号——如今的他,是独立八师的师长,他完全有资格接受这个称号。嫣云、韩燕、红月、蓝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这么敬过礼了,这一次她们感觉有一股热血在胸腔中翻腾,其实游骑兵的日子也未必都是悲凉的、也同样充满了热血和激情,只不过作为女人她们没有男人们那么狂热罢了。
“把门腾出来,我们去迎接首长!”刘红兵冲着城下的大门后喊了一声,一群汉子和女人们手忙脚乱地卸下顶门的木梁。
当丧尸被打碎后,王阿贵他们才看清所谓的城门不过是两道城墙中间留下的一条窄窄的空隙而已,空隙上方搭着几条楼板用的水泥板,仅仅算有个城头的样子;所谓的城门不过是一辆车斗上装满土石的东风66重卡。
城门打开后,一干背着枪的汉子从城墙上蜂拥而下,把重卡拉进基地,接着在刘红兵的带领下纷纷涌出城门。王阿贵也从车顶上踏着扶梯走了下来,嫣云翻身从军卡上跳下,一步不停地跟在王阿贵身后,铁甲钢索则按警戒位站在王阿贵身后两侧。
“首长——您怎么成——”刘红兵和那几个见过王阿贵的士兵眼圈一红感到有些心酸。
“不要再说了,我还活着,这就够了。”王阿贵拍拍刘红兵已经被步枪后坐力顶得青紫的肩头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
“是是是!那......那请首长进基地去,喝......喝碗水吧。”刘红兵张口结舌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比划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来。
“不用进了。这次我来是奉中央命令掩护大家转移,这里已经不再适合居住;开着你们的车,我带你们走。”王阿贵看着卡车车头充当的城门只是微微一笑,不轻易进任何不知道的地方,是末世人生存的守则之一,再说了,进去不进去没什么区别。
“带......带我们走?带我们走?”那个叫二蛋的黑脸汉子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脸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对,带你们去兰州基地,那里兵多将广,生存条件要远比这里好得多,而且那里没有这么高密度的丧——”王阿贵点点头表示这是真的,可就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刘红兵身后的人群响起了一阵骚乱。王阿贵越过刘红兵高大的肩膀向后看去,挤挤嚷嚷的人群中好像有谁再往外出来。
“哎呀,我敬爱的首长,欢迎来迟、欢迎来迟!”只见又脏又乱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矮矮的、瘦瘦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穿着一身制式军装,虽然很破旧、肮脏还有补丁,但是整齐有致。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扛着步枪的士兵,这些士兵虽然也很脏,但起码衣服还像个衣服样,这些人手中扛着清一色的95式步枪,跟在矮个子男人身后走了过来。
...
“本人抵抗军陆军独立第八师特勤大队队长王阿贵,你是?”王阿贵见这人没有敬礼而是伸出手来要和自己握手,便皱起眉头问道。他向来反感这种人,官话套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却办不出点实事。一看王阿贵不高兴,嫣云、钢索、铁甲偷偷地摸出06式微|声手|枪。
“啊,我是陆军578部队运输营副营长,我叫汪建,请多指教,请多指教。”汪建丝毫不顾及王阿贵的不快,仍然伸着手过来要和王阿贵握手。
“给哪沾得这种习气?你的教官怎么教你的?”王阿贵死死盯住汪建的眼睛,面带杀气地说道。
因为人少没法拉架子,所以王阿贵只是戴了个本该属于徐少川他们的中校肩章;但即便是中校简章也不是汪建个少校能比的。王阿贵对官油子到了这个份上的人极其反感——军人间见面不敬礼却握手的潜规则在王阿贵这里行不通。
“这......这,这不太好吧?你看我是陆军集团军少校,您是独立师特勤大队队长。恕我愚笨,我不知道这个年代还有陆军独立师,我记得最后一个独立师在百万大裁军的时候已经裁了吧?”汪建一脸和善中带着一丝鄙夷地说道。他肯定看见了车体上写着的“独立八师”,他那意思很明显,你那肩章是假的,在车上刷个独立师的黑体字老子也会,你就别装了。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敬礼了?”王阿贵淡淡一笑,昂起头来俯视着这个陆军少校,左手已经放在了枪套上。
“哦——哦,我敬礼!首长好!”汪建一看王阿贵脸色不对,赶紧立正敬礼,他不傻,他知道车上的重机枪正对着他呢。看到长官敬礼,他身后的十几个亲随也马上立正敬礼,看动作都很标准,不是临时凑过来的。
“嗯,很好。”王阿贵仅仅把手举到帽子处意思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那首长里面请?”汪建赶忙向城里引。
“不必了,打完了这一波还会有一波,我的意思是咱们马上走,争取明天中午以前到达兰州基地。”王阿贵看了看汪建,又看了看刘红兵对他的态度、以及身后的幸存者、士兵对汪建的态度,王阿贵得出一个判断:汪建人不坏,也有治理基地的能力;就是太官油子了一点。
本来王阿贵对汪建没太多想法,官油子不官油子跟自己没关系,他不会收编任何一支部队的高级军官。但是王阿贵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正是这个问题让他动了杀机——从汪建一来,刚才还在并肩战斗的士兵瞬间分成了两派:刘红兵一派100多个人,其中一些人王阿贵眼熟;而汪建一派90多个人,王阿贵没见过。
两派人马虽然不至于怒目相视,但看样子也是尿不到一壶去。王阿贵分析着,汪建善于管理营生、刘红兵善于打仗,当一个团队没有一个文武双全的老大镇着时就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而这两者的关系历来很极端,要么是铁板一块,要么就是打个你死我活。
当然刘红兵混成这样肯定还有其他原因,不过王阿贵不需要知道这些原因,更不需要汪建这样的“聪明人”,他需要的是真正的士兵,如果刘红兵也是个刺儿头的话,王阿贵不在乎把他一并灭掉——老族长,您说得太对了,这条路,果然不是那么好走啊!
王阿贵背在背后的手冲嫣云轻轻地攥了两下拳头,嫣云轻咳一声表示知道。紧接着,只见嫣云伸出修长的两指轻轻一抖,一根小号医用注射器针头从指缝中滑出,接着嫣云微微抬了一下脚,手指微动将那根细小的针头在鞋底的尸泥中轻轻插了一下。
“首长果然高瞻远瞩啊!您看这荒野上浩浩荡荡的都是丧尸,这波让打怕了,明天那波不怕的还得过来,咱这小基地坚持不久啊。只是我们基地男女老幼有两千多人,再加上家当什么的得好十几卡车——不是不是,我不是怀疑首长的战斗力,我是说这一时半会儿的不容易收拾好。您看您能给我们半天时间吗?今天晚上您看?”汪建很圆滑,知道自己落了下风倒也无所谓,反正人家是来帮自己的,最大的受益人是自己,低次头没什么,汪建知道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怎么还有家当?”王阿贵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武器弹药都没有了怎么还有家当?难不成你们要把以前剩下来的破柜子烂椅子什么的都拿走?说着王阿贵就朝城门口走了几步装作向里看一眼的样子,汪建赶紧跟上两步,嫣云和钢索铁甲则紧跟王阿贵的步子。
“不不不,首长不要误会,不是个人物品,是大伙的,咱这里以前是个军用物资储备库,仓库里剩下了大量的原材料,我们既然要去人家兰州基地不得带点见面礼么?这是规矩,不然进去也得——呲!”汪建突然微微地吸了口凉气,用手拨拉了一下屁股继续说道,“不然进去也得受欺负,您说是吧?呵呵!”
“这倒是,有什么原材料?得拿多少?”王阿贵透过城门看见了几座矮山中间隐隐约约地能看几个仓库样的东西。
“唉,都是最基本的原材料、比如铜锭、钢锭、钢板、钢条、木料等等,上百吨呢,不能吃不能喝的;但是兰州基地我估摸着有军工厂,这些东西他们用得着。”汪建赶紧说道,他们也不怕说都有什么,如果这个狗屁中校相中了随便他拿就是了,末世这东西还不如一箱子弹来得实惠呢。
“可以理解,等你们到凌晨一点。另外,我们虽然是奉命而来,但是弹药什么的都是我们出的,咱也不能白来,我们需要钢板钢条这些东西,你们剩下的我们全部搬走。”王阿贵点点头说道。
“是是是!谢谢首长,谢谢首长!”汪建赶紧立正敬礼,不就是要点钢板钢条么?随便,反正不能吃不能喝也拉不走,把老子送进兰州基地后随你搬。
“那好,那你们赶紧——你怎么了?”王阿贵正说着,突然眼睛一瞪身体猛然向后跃去,钢索、铁甲、嫣云也跟着向后退同时手枪在手,车顶上的人马上把重机枪对准了这里。与此同时刘红兵等人的动作也不比王阿贵等人慢,数百号人犹如惊弓之鸟般刷拉拉开一个大圈,把汪建孤立在圈中。
“首长首长,您怎么了?”汪建不知所措地看了眼王阿贵又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兵,没想到他看谁谁就往后退,他喊谁谁往后躲。
“不许动!”王阿贵大喝一声,钢索铁甲嫣云手中的枪齐刷刷地对着汪建,刘红兵手下的一干兵愣了愣也跟着抬枪对着汪建;令汪建没有想到的是,他手底下的兵也拿着枪拿不定主意似的抬起又放下。
“你们想干什么?”汪建恼了,瞪着眼睛冲王阿贵大声喊道,可是他却惊奇的发现,本来在后面围观的普通幸存者竟然瞬间逃得不剩几个。
“猫子!你们想造反吗?”汪建脸红脖子粗地冲手下亲兵喊道。
“营副......营副!你......你的脸!”那个叫猫子的亲兵终究还是上膛顶火举起了手中的95式,剩下的士兵甚至连汪建的亲随也咬了咬呀闭着眼端起了枪。
汪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突然变得苍白,就像没有血色一般,他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他摸了下额头——滚烫滚烫!再摸摸脉搏——心跳剧烈!当他再想摸摸心跳的时候却发现胳膊根本不听他使唤,好像有另一个人在和他争夺对身体的控制权。汪建想喊“救命”,嗓子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想走过去找王阿贵求救,可是他的腿在他拼命的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向前迈了一小步。
围观的众人看见了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圈子里的汪建好像在和另一个人拼命争夺身体一样,双眼一下浑浊无光、一下充满杀机、一下黯淡无神、一下充满绝望;双手双腿一下想挣扎求助、一下想张牙舞爪;汪建那削瘦的喉咙从“咕噜咕噜”声一下变成“救命——!”又一下变成类似于尸吼声,然后如此循环往复,他全身如电击一般痉挛着、抽搐着;他的颈部、手部、脸部开始变得青筋暴露;面孔开始变得极度扭曲,嘴里面流出的液体也开始慢慢发黑。
“吼!!”——一声凄厉的长吼,汪建的眼睛发出了两道青光!短短一分钟时间,汪建在众目睽睽下从一个正常人类尸化成了一头面目狰狞的丧尸!
“噗!”一颗炽热的弹头掀开了丧尸汪建正在东张西望的脑壳,这头新丧尸像每一头丧尸一样,带着飞舞的黑红色脑浆和碎骨残渣重重地倒下——众人顺声望去,只见钢索手中的06式微|声手|枪冒着一缕淡淡的青烟。
“全体后撤!重机枪准备!”王阿贵没待众人反应过来大喝一声猛地向军卡跑去,钢索、铁甲、嫣云一边掩护王阿贵一边后退,一时间一片“哗啦哗啦”上膛的声音,军卡和两台悍马车上六挺重机枪和两具榴弹发射器对准了长野基地所有的人。
...
“不要误会,我怀疑你们中有感染者!现在长野基地被我接管,刘红兵,带着所有的人进基地、一个人一个房间先自己关禁闭四个小时再说!如有不从者格杀勿论!”王阿贵瞪着眼睛冲这些吓了一跳的幸存者们吼道。
长野基地的幸存者先是面面相觑,继而像见了鬼一般迅速和身边的人拉开距离。只见他们一个个握紧了枪或者工具、绷紧了神经四处防范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丈夫、妻子、亲人、朋友,胆小的人已经开始撒腿向基地里跑去——什么亲情、友情都去他的吧,就是亲爹感染了尸毒当儿子得也得劈碎他的头颅。
也许以前的人不敢,但是能活到这个时候的人没有一个下不去手的,每一个人都明白,感染了尸毒的人虽然还有原先的躯壳,但已经和原来的那个人没有丁点关系,不知道多少人因为悲伤和沉痛、放不下亲情和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而丢掉了逃命的机会葬身尸口。
所有的人都知道丧尸病毒有潜伏期,在尸毒发作之前感染者和正常人没有任何不同,但是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尸化?有的当时就尸化,有的却要等一两个小时,没人愿意被自己身边的人突然尸化咬上一口;这个时候谁能信任谁?谁又值得信任?如果勉强来说的话王阿贵算是一个。
“我擦你麻汪建!狗日的你啥时候让咬了?”火冒三丈的刘红兵狠狠地照着汪建的尸体淬了一口,赶紧指挥着手下的兵们把幸存者往基地里赶。刚才还分帮分派的士兵们这会儿又站到了一起,拿着枪一边互相戒备着一边赶着幸存者进基地,而他们的枪口一直对着的,恰恰是汪建身边的十几名亲兵——天知道这帮亲兵是不是也感染了;天知道汪建那狗日的藏在基地里面怎么感染的。
“干啥?干啥?你们想造反吗?”十几名亲兵一点也不怕这些衣衫褴褛、肮脏的战友,而是瞪着嚣张的眼睛板着脸要把这些普通兵们逼退。可是他们错了,错得离谱,别说这会儿汪建死了,就是汪建还活着也依然阻挡不了怕死的人;“哗啦啦”,数百条枪瞄准了他们的脑袋。
“来来来!孙子,来打你爷爷,来来来朝这儿打!”一个亲兵呲着牙、瞪着眼抓住一个士兵的枪管顶在了自己太阳穴上,一边还挑衅地骂道。
“来呀?打爷爷来呀?不敢吧?一群龟孙子,就敢拿枪对着自己人不是?他说接管咱们了你们就听?他算老几?副营长死了还有连长、还有连副、指导员,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接管咱们!一群孬种!”一个貌似领头的亲兵抓住面前的枪管猛地一推,一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士兵赶紧趁着这股劲顺杆爬、退到了圈外去赶其他幸存者了。
“钢索,拿收编令来。”眼前的一切王阿贵早有对策,该准备的事先已经准备妥当。听到王阿贵的话后,钢索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A4纸递给王阿贵。
“小子,看好了,这是独立第八师的收编令,我有临场专断权。”王阿贵抖开那张A4纸阴森森地说道,“从现在开始,长野基地被我收编,从此为国效力。如有不从一律以叛国罪就地枪决!”
“......”看到王阿贵手中盖着关防大印的收编令,带头挑事的亲兵一下子噎住了,军人的本能让他第一反应就是服从;但是末世练就的本能让他第二反应便是怀疑。
“刘红兵!你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么?”王阿贵冷笑一声喝道,他不会给这群刺头思考的时间。悍马车上已经同时有三条步枪对准了刘红兵的脑袋,只要刘红兵敢求情或者反对的话他就会去追随汪建的脚步。
“兄弟!别逼我——”刘红兵“蹭”地举起了步枪对准那个亲兵脑袋大声喝道。
“去|你|妈|的,你个有奶便是娘的家伙,他说啥你就信?你就这这么拿枪对着你的战友,我C你——”那个亲兵仍然扯着嗓子破口大骂丝毫不愿意移动半步。
“呯!”刘红兵手中的枪响了,那个亲兵带着不敢相信的眼神带着一头污血被掀翻在地。
“兄弟!别怪我!”刘红兵大喊了一声,然后对着剩下几个愣在原地的亲兵大喊,“马上找地方自己歇着!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缴枪不杀!!”刚才还分帮分派的士兵同时怒吼,几百号人一个个额头青筋暴露、面色通红,手中的枪也在颤抖——没人愿意这么对着自己的战友,但是他们却不得不这么做,丧尸病毒的传播太恐怖了,恐怖到让人无法相信一切情谊的地步。
十几个亲兵被震天的怒喝声吓得一哆嗦,面面相觑了几下,互相戒备代替了互相信任,终于,他们耷拉着脑袋自顾自地向基地里走去;那些举着枪的士兵一个个长舒了一口气纷纷放下枪,就在他们放下枪的一刹那,所有人迅速拉开相互之间的距离,互相戒备着向基地里走去。
“张煜,把车开进基地——红兵,叫人把城门堵上,哨兵去山上,别在城头,其余的人都离城门口远远的。”王阿贵吩咐道,然后对悍马车上的队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进去。
这回可以进基地了,基地里所有的人都在互相提防着,根本没空搭理他们这些外来人,这会儿反倒好得多——没想到一石三鸟啊,不过也证明了T病毒在泥土里的存活时间要比空气里长得多,嫣云这丫头真聪明!
两辆悍马车和军卡先后开进基地,几十个士兵把当城门用的卡车推回原位。几个仍然不放心、还想留下来放哨的士兵被王阿贵一顿熊给轰了回去——这群人的不开窍让王阿贵很是恼火,怎么这么一群笨蛋?
长野基地有它得天独厚的环境,两座矮山把基地和旷野隔开近二里地的距离,而且作为军用材料库,这里本来就是选择了一片易守难攻且不容易引人注意的高地区域,而且基地里人员活动的区域距离城门有着近一公里的路程;由于山体的作用,基地里的人员说话什么的城门外根本听不见。
而丧尸又有它们的活动特性,丧尸攻城的主要原因往往就是闻见了人肉的气味,或者城头上的人影和灯光、火光吸引了零散丧尸,接着枪声、炮声、喊声又会吸引更大规模的丧尸攻城,这就是丧尸群体的连带效应。
而如果城头就这么悄声无息的,只派一个人悄悄趴在山风凛冽的小山上放哨根本不会引来大规模丧尸集群,即便是因为车辆人员进出城门而引来了小股丧尸,只要在人员安全进入基地以后立即实行宵禁,并且远离城门。一般情况下,丧尸闻不见味道、看不见人影、听不到人声,在失去刺激源后,围过来的丧尸玩儿一会儿感觉没什么意思,自然会各自散去。
丧尸的这点习性王阿贵早在小加油站时就摸透了,多少次大规模丧尸集群无目扫荡时,王阿贵、宋婉儿、陈二狗、金雨堂和韩燕就在封闭的地库中悠哉悠哉地看书睡觉玩游戏。
现实就是如此,一切遵循平衡之道,大规模基地未必就比小基地更安全,因为大规模的基地人口众多,相应的引起丧尸注意的因素就越多,也越容易引起丧尸的大规模攻城;而人口极少的小型基地却因为这种因素少,往往也最容易生存下来。世界是平衡的,不是大型基地就无敌于天下。
“......上回我白说你那么多了,丧尸只是一种奇异的生物而已,不是神、也不是鬼,它有它的习性,可是你看看你们这搞的是啥?你看看,咱们进来一个多小时了外面有尸吼声吗?有丧尸吗?你怎么这么笨啊?”王阿贵劈头盖脸地训斥着刘红兵,旁边那二十来个消防兵相互之间站的远远的也老老实实地跟着挨训。
嫣云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肚子里早就哭笑不得了:王阿贵训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二十来个大男人让训得跟小孩似的,还不服气不行。嫣云看了眼钢索,钢索冲她耸耸肩、撇撇嘴,意思是你还没见过更厉害的呢,那浑劲简直六亲不认。
“首长,俺错了,我真不知道竟然这么简单。”刘红兵哭丧着脸、缩着肩膀、耷拉着脑袋说道。一旁的几个消防兵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刚开始他们还不信,以为王阿贵这回可说错了,丧尸可不是那种你不惹我我不搭理你的东西;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往常都是丧尸比着唱歌的城墙外此时却寂静异常,仅有的几声尸吼声听那唯一的一个哨兵说,不过是几头游荡过来的丧尸而已,不搭理它们它们在城墙下玩一会儿就自己走了;这让人啼笑皆非的现实更是让在场的官兵脸红耳热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知道错了就行。”王阿贵感觉训得差不多了这才停止了训斥,“对了,你以前的警|衔是什么?”
“报告首长!中国人民武警消防部队武警二级警士长!”刘红兵赶紧立正大声回答。
“小声点!你看你那破锣嗓子!”王阿贵警惕地看了眼远处的城门,还好,这里离城门有一公里呢,声音传不出去,“你是武警兵哦,武警兵士官不是一到六级武警士官长吗?”
“嘿嘿,首长,您说的是老黄历了!09年不是调整过一回吗?以后都叫警士长了。”刘红兵可算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年轻得不像样的首长也不是啥都知道,不然他刘红兵今后可别活了,整天挨吵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刘红兵还想跟着他混呢。
“带我去仓库里看看。”王阿贵看了看快要变黑的天空说道,“当兵几年了?多大了?有媳妇没?”
“嘿嘿,我今年7岁,是志愿兵,还没娶媳妇呢。”身材瘦高的刘红兵屁颠屁颠地给还没他高的王阿贵引路,边走边回答着这个首长的问题。上回没有仔细观察他,这回仔细看看他好像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而且那皮肤好得怎么看也不像个当兵的,更别说是特种兵了,但那脑子、那气势、那体格和肌肉又让人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名军人——这还真是个怪人,跟着他混应该更有出路吧?
“没事,慢慢找。基地还有多少存粮?还是从附近镇子里找的么?”王阿贵继续问道。从刘红兵的表现来看,他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小头头成长成一位合格的指挥官,有些事情也就不需要再问了。
“存粮不少,俺们不缺吃的,就是缺穿的,往服装市场跑一趟太费时间。附近的镇子已经搬空;我们已经往外延伸几十公里了。对了首长,我们上次去一个镇子时看见了一种奇怪的丧尸,他们跟活人似的,如果不认真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他们是丧尸!”刘红兵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几个觉得自己没事的士兵也嬉着脸三三两两的跟了过来。
“我知道,没事,没工夫管它们。”王阿贵仍旧波澜不惊地说道。
“没事?哎首长您可不知道,那镇子附近可到处都是烂成骨头的尸体——”刘红兵看样子也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不过这样也好,王阿贵需要这样的兵,而不是汪建那种官油子。
“一百多具尸体,有被火箭弹炸碎的、有被枪爆头的;河边的四十多具是被刺刀捅死的;两辆越野皮卡,上面还有几个女人的裸*尸——我们干的。”王阿贵头也不抬地只顾走着路。
“啥?——首长?你们......就你们十几个人?”刘红兵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王阿贵,再看看后面同样波澜不惊的钢索;只是看到嫣云时才发现嫣云应该是和他们一样不知道这回事,他想起来了,上回那群女人中间没有这个个头高的离谱的女人——霍!那个子得有两米吧?还带着个墨镜,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女人。
“一群乌合之众不足挂齿。厉害的是军区,老子这条胳膊就是让军区废的。”提到军区,王阿贵的眼睛中闪过一道蓝光。
刘红兵闻言吓了一跳——十几个人就敢和一百多号人群挑?还敢和军区动手?天!这群人也太那啥了吧?但是王阿贵说的具体情况比他看到的都细致,也由不得他不信。
旁边跟着的二十几个兵也面面相觑,十几个人就敢和军区干架——牛逼!真他M牛逼!还真有这种人,这要是跟着这群人混的话那这辈子可有盼头了。
“哎,钢索哥,真的呀?你们十几个人就敢和一百多号人干架?”嫣云偷偷地靠近钢索,俯下身子和钢索耳语道。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还没有重武器;咱可是有火箭弹重机枪的。”钢索笑了笑说道。
“傻大个!不许你和我师哥贴那么近!那啥......那啥一弯腰的那个是我嫂嫂才可以的!”两人正在窃窃私语时,铁甲跳到两人前面掐着腰脖� �一抽一抽地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用袖子擦着口水;那意思是只有叶清儿才可以这样弯下腰和钢索说话,其他女人都不行。
“矮——铁甲你找打不是?本姑娘今天气儿正不顺呢!”嫣云弯下腰瞪着铁甲针锋相对。她本来想说“矮矬子”,结果顾忌到钢索在一旁没说出口。
“铁甲!滚一边去,正执行任务呢!”钢索瞪了一眼铁甲说道。他当然知道嫣云想骂铁甲什么,如果换个人这么说他肯定会不高兴,他本来个子就矮,矮个男人怕说矮;但是嫣云高到那个地步还是个女人又何尝喜欢别人说她傻大个呢?说男人个高是好话,说女人个高可就和说男人矮矬子是一个道理了,何况嫣云还是个小女孩呢——虽然她那个头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年龄,想到这里钢索也生不出气了,随便吧,爱咋地咋地吧,俩小孩斗嘴扯不清。
“我......我一会儿给嫂嫂说去,哼!”铁甲撅了撅嘴,然后一个纵跃重新站回王阿贵左后方的警卫位置,脸庞又重新变成那副警惕严肃、双眼精光四射的模样。
这一幕更是让刘红兵他们张口结舌,天类,这都是啥人啊?首长这三个警卫一个比一个怪,那个年纪大点的步履轻盈、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板着个脸就跟谁欠他钱似的。那个也是练家子的警卫看着挺精神个人竟然是个弱智;那个女人看得杀气腾腾、身经百战的,一说话竟然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刘红兵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够怪,不然的话别和这群人处不到一块去。
“我记得上次有三十多个消防兵,这次怎么就剩个了?那十几个呢?还有你上次不说三个整编营吗?怎么那么多人就剩400多个了?”王阿贵问道。
“唉,没办法,内讧呗;这半年多以来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有枪有粮有女人,丧尸还见不着几头。不内讧干什么?闲着也是闲着,于是矛盾激化酿成兵变,双方几百号人就在这两个山头间开打,这派的是俩营长,那派的是俩政委,都被流弹毙了。然后运输营副营长汪建就成了老大。”刘红兵提到那场兵变还心有余悸,“要不是那场兵变,我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嗯,你做的不错。我没想到你能成带兵的。”王阿贵对刘红兵的表现表示满意。
“嘿嘿!还不是首长的教导么。一开始我们打游击很被人看不起,说我们胆小、怕死;我说无所谓,来日方长。慢慢的,我的队伍不仅人员死亡率最低、弹药消耗量最低、拿回来的东西却最多;那些勇敢、不怕死、英雄主义的队伍死伤严重不说拿回来的东西还不够本钱的,甚至还有全军覆没的。”
“这年头谁傻?慢慢的跟着我混的人越来越多,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兵变之后能领着他们打仗的人就我一个了,汪建不会打仗,于是俺俩就这么互相配合互相牵制着往前走。”刘红兵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真正重要的东西就像临门一脚一样简单却又实用,有时候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这个人首先得是那块料。
“汪建这人还不错?”王阿贵问道。
“嗯,汪建是有点官油子,但是这人还是很知人善任的。汪建以前打仗从来不跑的,和我一起在前线,但这次估计是看守不住了,才偷偷由亲兵护卫着准备开路。至于其他的,我们二十几个是武警,是尸乱后从铜山市逃过来的,和他们尿不到一壶去,我们哪帮哪派都不掺和,不管他们谁当老大都离不开我们。至于那十几个家伙是军队编制,和我们无关,是这里负责防火的兵,跟他们自然有派系之争。”刘红兵说道。
“算了,不提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王阿贵心中有数了也就不再细问。刘红兵是个有脑子的人,虽然暂时不堪大用,但绝对是个好兵,不拉帮,不结派,或者说看得清形势,这些都很好,就是大大咧咧的有点显得不成熟。不过那几个亲兵绝对不能留,还是让他们去基地吧。
山间公路通过一个小土丘,沿着这条狭窄的公路翻过土丘之后就是一个山洼,这里就是开建在山体内部的大型军用物资储备库。可惜的是,这里面储量巨大的却不是吃的也不是喝的,更不是军火。
顺着公路进入小山洼,众人来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库大门口,军库大门不过五米高、六米宽,门框就是和周围的土石山融为一体的钢筋混凝土;大门是厚重的钢铁制成,估计用重机枪都扫不透。大门上的军绿色涂层已经剥落的一塌糊涂,锈迹斑斑的大门仿佛在向众人哀泣着它的历史。天渐渐黑了,这里早就没有电了,王阿贵招呼曹雪振回去开几辆摩托车过来进去当光源;刘红兵让手下士兵拉开厚重的钢铁大门。
“嗡——嘎吱嘎吱!”铁门的轮子已经半锈在滑轨上,二十几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拉开,亏得他们不缺吃,身体依然健壮,否则这两个大门就得用车拽开了。
“很久已经没有保养了,当初的营长有远见,知道这些东西还能用所以大门的机械锁闭系统没有合上,否则现在能不能打开还是个问题。”刘红兵看着四辆摩托车开了进去后一边解释着心里一边揪着心:这个首长还是不太信任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