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典礼堂的时候,陈一闻就和亲友团分开了,他因为是获奖者,要在前排就坐,而闫曼作为指导老师可以陪同,其他人则在后方观众席,不过也还好,陈一闻带来的人,可以安排到靠嘉宾A区最近的B区就坐,这些一般都给亲友团。
陈一闻就和闫曼到了前面,因为是一等奖,被安排在第一排。
看得出闫曼可能在商院也当过前排嘉宾,参与过的场合都不如青大这里的规模,所以今天作为第一排嘉宾参与这种规模的颁奖典礼,实打实也是第一次,她竟然还感觉到稍微有些紧张,手上拿着手机,往四方拍照,看到高大上的地方,就拍下来。
维护现场秩序的都是青大学生会的志愿者,每个人胸口都有吊牌,虽然今天典礼堂涌入的人多,但想来他们已经有很多类似的经验了,引导,分流,维护秩序,井井有条,弄得闫曼都忍不住感慨,“青大的学生真是厉害!”
毕竟是全国C10大学,自己又是置身客场,平时在商院听多了青大的名头,闫曼看这场面都还有些露怯,看青大的学生也带着几分光环。
想当年青大也是她的梦想,当辅导员也曾想过考研进入青大,但其实很难,而且她手头上工作也繁重,这就成了一个心结和企盼。当年选择留在大城市,也是在寻找那职业上和人生的一线机会,如今看来,当初的雄心壮志,快消磨在日复一日平淡的生活中了。
但又看了看旁边陈一闻,转念一想,不是青大又如何,陈一闻可是力压了青大的这些参赛者高材生们,夺得了这个比赛的第一呢,虽说他们是商院的,但此时也是光环加身啊!证明了商院的学生,也半点不比C10大学的差。
陈一闻看闫曼来之前气质十足,坐下后其实就有些如坐针毡,到处环目四顾,一看就是紧张了。陈一闻就道,“闫老师,你作为我艺术队的指导老师,这种场面,以后都是小case啦,有的是更大的舞台!”
看陈一闻笑吟吟的样子,闫曼才心知自己方才那小媳妇儿进城的样子被他看在眼里了,一时有些窘,想着虽然自己来这是沾了他的光,但气势上怎么说也是他老师,怎么能被他给压下去,便握了握拍照的手机,蹙了蹙眉道,“别放这种大话。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这还刚有点小成绩呢,尾巴就翘上天了?”
话未说完,哗!礼堂里一阵人潮之声,大赛专家组的人到了,当然平时谁管你专家是谁,但刘启荣这个名字,国人的印象中,确实是半点不陌生的。虽说这位腕儿如今正陷入非议之中,也不如以前全盛时期,但他的名字,始终是国内业界绕不开去的,作品也是大多数人的记忆绕不开的。
看到在市级领导的陪同下,出现的刘启荣,现场委实产生了一阵轰潮。
刘启荣面朝典礼堂热情的师生拱手,然后又迎向很多冲他热情的招呼和呼喊,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刘启荣才在市领导亲昵的拍肩下请到了第一排的中央,而后就是一群人论资排辈坐下来,闫曼都不由自主往旁边缩了缩,看到身旁的陈一闻,她才抑制住打算直接从第一排离开,坐到后面那排去的冲动。
刚刚那个过程中,刘启荣的目光有几次从他的方位巡弋过去,应该是看到了他,只不过都没有点头打招呼之类。
现在的刘启荣还是罩了一件西装,好歹没有此前看到他踩着拖鞋的不羁扮相了,但没有人可以忽略他的气场。
陈一闻原本以为今天还有和刘启荣交流的空闲,可看眼下这种情况,显然是没法和他有私下说话的空子了。
那边市领导和刘启荣坐在最前排正中位,时不时低头交流些什么,旁边就是青大的一位副校长。按一般情况,哪怕是刘启荣这个咖位,其实青大和青山市也没必要出动到这个级数的领导。但这就是有影响力的作用,刘启荣毕竟是代表国人拿过国外大奖的导演,而且曾经一度拍出的影片万人空巷,今天在场的高层,很多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对于刘启荣自然有一种情怀,甚至以后面对家里父母长辈还能有些谈资。
只是这种场面上的应对对于刘启荣来说很娴熟了,但他心思完全不在这边,说到底还是集团里资源旁落的事情影响着心情。
在这更上层上面,行业也在被一股大势冲击着,宏观经济这些年的不景气,似乎也波及着国内影片市场,今年一个权威机构调查出炉,前十个月观影人次相比起去年同期减少了一亿人,进影院的人数减少了,行业在下滑,这是可见的事情。究其根本,有进口大片的冲击,国内影片同质化严重,人们胃口被养刁的这些因素。
当然,过往的行业也是起起伏伏,有谷底也有高峰,但下一个拐点什么时候到来,谁都不知道,而一个创作者的艺术生命又有多长时间呢,这就是和票房挂钩的,他已经遭遇了一次滑铁卢了,若不是王向川背后挺他,恐怕他再爬起来都困难。
而如今行业冲击的情况下,在黄金档期上映就更显得至关重要,他错失了二月国产保护月的最佳档口,虽然一直有“没有坏档期,只有差影片”的说法,但实际调查一番就知道了,国内高票房电影几乎都出自于节假日档期。而天花板的高票房电影就在黄金档期,没有例外。
就好比他和赵北海比,同一个水平的导演,同样的佳作,在不在黄金档,结果可能是天壤之别。
而现在的国产电影,哪怕就是一线导演,一旦没有黄金档期的加持,票房几乎都惨淡。其他的时间,就不是国产电影保护月了,进口大片也要来分一杯羹,那时候跟进口片抢市场,你不头破血流才怪!
所以大赛已经完了,这个颁奖典礼就是走个过场,刘启荣应付着场面,内心是天人交战,处于对未来的忧惧和无法排解的空虚之中。
这时候想起了陈一闻口中所谓的“高人”,这就像是一个位于绝境中的人,告诉你可能有一条路,可以让你从荆棘丛中看到一线希望,他到底还是会有些心思的。
刘启荣打开手机,本身他交际就多,手机不时都会有讯息过来,身边人都见怪不怪,而这些领导还识时务的在他低头看手机的时候,若非必要,都不打扰。
陈一闻手机震动,他解锁打开屏幕,看到是一条微聊消息进来了。
“你那个网友高人,怎么说?”
陈一闻偏头,朝刘启荣那边看了一眼,看到刘启荣拿着手机的右手手背支撑着左手肘,和旁边一位领导说着话,微笑着看前方的幕台,那是一点都没有刚刚发了条微聊等答复的样子。
陈一闻又看闫曼,闫曼正打量进来的获奖选手和团体,倒没注意陈一闻跟谁发微聊。
陈一闻低头打字回应:“昨天晚上回复我了,我想着今天和你见面面谈的。”
“噢?还真回复了?怎么说的?”那边刘启荣再没有看幕台了,而是低头看手机。
“高人说了三点。一,市场不是固定不变的。二,市场是可以被塑造的。三,民众是可以被引导的。”
看着陈一闻发的这一条,刘启荣微微蹙眉,“……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二月也许并不是最佳的黄金档。你的新片,是讲家长里短,你的风格鲜艳明快,最后还是一个大团圆结局。高人说,可以就在春节前上映。投入大资源宣传,美其名曰——贺岁片。”
这个时空里,陈一闻此前搜索探寻,可以确定的是,没有贺岁片这个说法。
先不说国产电影市场式微的情况,这个时空的国人对于家庭观念,春节节日有更浓的归属感,认为这个时候都应该待在家里。
往前推五年,电影院这个时候都是关门谢客,没多少开门的电影院的。
后面大概是国内市场确实在低迷,影院扛不住了,春节假期也开门。然而效果缺缺,没有什么大片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硬抗国人的习性,挑战人们对于春节的认知。
所以上映的都是一些二三线的片子,这些片子普遍在于制作上面赶工,电影质感差劲,所以结果也可以预料。
票房的普通似乎更说明了人们不愿意在春节期间离开家里去电影院看电影的习惯,只可能维持着院线的基础成本,都挣不着什么钱的。
这个时候,就是电影业的冰点,任何一个电影公司,任何一个大导演,都会极力避开的。
而现在,有人告诉他,打造所谓“贺岁片”。
刘启荣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否定,反而内心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情绪在发酵?
如果……
真是这样?
他短信很快来了,“那位高人,什么时候有空,不如约着当面和我们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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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快结束了,希望能完满完结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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