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如画,急速的马蹄声在山林间哒哒作响,一前一后的两匹黑马追逐着,在后方的项浥尘不敢太逼近,就怕稍有不慎,扛着古柔柔奔驰的黑衣人会不小心偏离山径,跌落山崖。
不过,此山径一路往上会通往一个终年冰冷的山中湖,项浥尘有种很难形容的不安,尤其紧盯着扛着古柔柔奔驰的高大背影,他愈看愈觉得熟悉。
好难受啊,她头下脚上的被倒吊着奔跑,纤腰被黑衣人的铁臂紧箝着,古柔柔觉得腰痛得都要断了,再加上马儿上上下下,她都要吐了!
就在这当下,马儿停下来了,她昏昏沉沉的被拽下马背,跌坐在地上,混混沌沌的看着项浥尘追上前来,飞快的从马背上下来。
“浥、浥尘…”她痛苦的唤着。
项浥尘倏地握紧拳头,看着黑衣人身后,有六名骑士从容的从山中湖畔策马靠近为首的黑衣人。他中计了!柔柔就是饵!,他也知道黑衣人是谁了。
“你有这么见不得人?”他冷峻的声音在这空洞的山林里更显寒意。
带着男子拉掉脸上黑巾,不意外,是尚贝勒。
他冷笑一声的蹲了下来,看着软趴趴瘫软在地的古柔柔,执起她的下巴,让她看清楚自己是谁。
“是你!”她气愤的瞪他。
“是我,中秋节是团圆的好日子,我怎么能一人独对明月?”
脸色一变,她用力的打掉他的手,也因为这个动作,她才看到在那倒映着一轮明月的镜湖,竟然有六名一身黑的骑士。
她倒抽了口凉气,直觉的想起身跑向项浥尘,但尚贝勒的动作比她更快,他的大手立即扣住她的脖子,她痛苦的拧眉,感觉快不能呼吸了…
“放开她!”项浥尘上前一步怒吼,然而尚贝勒的手更用力一勒,古柔柔面无血色,全身颤抖,逼得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项浥尘,这么一个我视若敝屣的女人,你却当她是宝一样的来爱,你是不是男人?”尚贝勒故意羞辱他,在身后的手下传来大笑声后,他才放开古柔柔。
她跌趴在地上,咳了一会,再恨恨的抬头瞪他“你到底想做什么?”她不想再听有关魏香吟的事了!
他倾身靠近她的脸“很简单,我会抓走项浥尘,将他囚禁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然后,你要替我办事,只要出了一点点状况,他就会死。”
“哼!肯定是伤天害理的事,你死心吧!”她直接赏他一口口水。
“你!”他眼神一冷,手一扬,却突地感到一道掌风从前方袭来,同一时间,他的手下也发出警示“爷!”
他一抬头,项浥尘竟然已飞身前来,没想到,他的功夫比他想的还好嘛!
他立即出招抵挡,也以眼神示意冲上前来的手下们先别动手,他还想跟他打几回合,但项浥尘无心跟他对战,在跟他对招时,一手将古柔柔往一旁推开,免得被尚贝勒打伤,而古柔柔实在浑身没力,在几近荒芜的草地上翻滚了两圈,这才喘着气,坐起身来。
见两人一招接着一招打,三十几招打下来,尚贝勒明显居下见,正当古柔柔松口气时,他突然对着后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六名黑衣人立即从马上飞身下来,并从腰侧间抽出一条长鞭,叭叭叭一连几声,竟然全往她这儿抽送过来。
她倒抽口凉气,根本不知从何闪躲,眨眼间,一抹身影飞掠而来,将她拥在怀中,一手揪住那六条长鞭,再以内力强迫他们散开,但他们才退后一步,长鞭又再次围攻而上,而且仍是故意朝古柔柔而来。
项浥尘再次逼退,然而他们甩弄长鞭的速度益发快而绵密,不敢稍有松懈,但为保护古柔柔,他是愈形狼狈,好几次,为了不让她有丝毫损伤,他被迫以用身躯为盾去抵挡长鞭,不一会,他身上已多了好几条鞭痕,每一道都汩汩流着鲜血。
这六名黑衣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尚贝勒显然是有备而来。
听着呼呼作响的鞭达声,他锐利的黑眸紧盯着六名黑衣了,拚命抵抗,只是古柔柔已经忍不住落泪了。
“听好,待会,我会施展内力将你丢出去,再来,我要你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头也不回的跑,季豪再过不久就会到了,我有特意留下马蹄印记,你只需要争取时间-”他低声吩咐。
“不要!”她拚命摇头,眼眶里全是泪水“不要,我不要!”
但他心意已决,当黑衣人再次一拥而上时,他任由那六条鞭将自己紧紧缠住后,再以双手扣住她的腰,运起内力将她推送到前方的草地上,她飞身跌落,一回头,就着明亮的月光,她竟看到尚贝勒从腰间拿出一把尖刀往项浥尘刺过去,她脸色悚地一变,大叫“不要!”
来不及了!项浥尘被鞭子缠着动弹不得,尚贝勒往他的腰用力一刺后,冷笑“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项浥尘闷哼一声,眸中冒出怒火,在他奸笑退后而得意扬扬之际,怒不可遏的项浥尘隐着仅存的功力硬是拖着缠住他的那六人向前冲去,一掌击中尚贝勒的胸口,这变化只在眨眼间,根本没人来得及阻止,尚贝勒脸色一变,呕的一声,吐出一道血箭后,跌跪地上,但同时,他握在手上的刀子也忆经递出,项浥尘的胸口顿时有道鲜血像涌泉喷射出来。
迸柔柔脸色惨白,拉起裙摆踉跄的跑了过去。
尚贝勒一手抹去嘴角的血渍,咬牙站起身,示意手下们撤掉鞭子,项浥尘顿时倒地,不过他强忍着伤痛再站起身来,尚贝勒火冒三丈的一脚踢向他的膝盖,但他坚强挺住,却瞪着跑向他的古柔柔“走!”
她不要!她不要!她的泪眼模糊的继续跑向他。
尚贝勒冷笑一声,更加用力的朝他踢了一脚,他仍然没有跌倒,可脚步愈显颠簸,而他的眼中只看着古柔柔,看到她不顾一切的奔向他,她面无血色,满脸泪痕的抱住他,他愤怒非常,但说出口的话却相当无力“你这个笨蛋-”
“要死一起死,我不要独活!”
他震撼于她话中的坚定,一时之间,无语。
一股***怒火,突地席卷而上尚贝勒的心口“那也要看我给不给你们这个机会!”他阴沉的瞟了古柔柔一眼,一手拉开她,再跌起身子,双脚朝项浥尘飞踢过去,这一踢也将他踢落湖中,庞大的身躯咚的一声,坠落冰冷的湖里。
迸柔柔脑袋轰的一响,双脚一软,眼睁睁的瞪着他消失在视线里,呆了。
“爷!”六名黑衣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叫了出来。主子命令要活抓项浥尘,可主子自己这一踢,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而这一声,可把古柔柔的魂魄给唤回来了,她想也没想的就冲上前要跟着跳下湖去,尚贝勒也在瞬间理智回笼,他飞快的冲过去拉住她,再朝手下们怒吼“下去!”
“什么!”六人傻眼。
“快把人给我捞上来,不然,你们跟着陪葬,还有,你们的家人也一起!”
六人倒抽了口气,你看我,我看你,深知主子的凶残本性,他们只能一个一个咚咚咚的跳下去。
“放开我,我要下去!”她用力的挣扎,他直接点了她几个穴道,她顿时动弹不得,也无法出声,只能愤怒的瞪向他。
就在此时,杂远的马蹄声传来,尚贝勒浓眉一蹙,旋即又吐了口鲜血。该死的!他不得不先撇下她,独自藏身在大树后。
“嫂子!嫂子!大哥呢?”
项季豪带着大批人马奔驰过来,却只见到几匹马儿,还有瘫坐在地上的嫂子,在一声又一声的呼叫下,他才注意到刀子不对劲,连忙解开她身上被封住的穴道。
她立即抱着他痛哭出声“尚贝勒把你大哥踢下湖去了!还有人跳下去了,但都没有人…没有人上来…你大哥可能已经…呜呜呜…”
“尚贝勒!”他悲愤的大吼,怒不可遏的四处寻找,这才看到有抹高大的人影就隐身在大树后,他脸色丕变“还我大哥的命来!”他激动大喊,发狠的冲过去跟着贝勒打了起来,其他侍卫也一举上前,纷纷攻向尚贝勒。
迸柔柔泪眼模糊的瞪着波明如镜的湖面。她不要一个人独活,她不要,她要把他救回来,把他救上来!对!原来失魂落魄的她很快的踢掉绣鞋,脱掉那碍手碍脚的绸缎外衣,仅着单薄的中衣就纵身一跳。
“少夫人!”这个状况发生得太突然,几名忙着助攻尚贝勒的侍从根本来不及去拉住她。
“天啊!嫂子!快去救我嫂子!”项季豪大声怒吼。偏偏尚贝勒缠斗不休,气煞人了!
有几名慌乱的跑到湖边的侍卫却无计可施“可我们不识水性!”
“而且,这水很冷,会死人的。”
同一时间,官府的官兵也从林里冲过来了。
“快救人,救我嫂子!还有我大哥,也在湖里啊!”项季豪怒气冲冲的大声咆哮,同时以一柄利刃用力的刺向尚贝勒。
尚贝勒肚子被划了一刀,鲜血喷溅,痛苦倒地后,他阴沉咬牙的怒视着项季季豪。若不是中了项浥尘那一掌,凭这小子如何能伤他!
但怒火攻心的项季豪一心只想替兄长报仇,还有他嫂子。他咬牙冲了过去,一脚将他踢落湖中,他红着眼睛也要跟着跳下湖去,不过有几名跳下去的官兵已经受不了湖水的冰冷而狼狈的爬上岸,其他人也阻止他往下跳。
“不行!下面根本都快要结冰了,没法子游得动!”
“不行!我要下去。”他脸色惨白的吼叫,泪水已经流出眼眶。
湖里,好冷,好冷啊。古柔柔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瞬间好像是停止跳动,她的手脚也冻得像冰块,但她知道她要动,她的手脚必须要动,她不可以也不要项浥尘死,她从那么远的年代来到这里,爱上了一个人,她相信她这一趟是带着‘幸福’而来的,为她这同样的一张脸曾带给他的不幸来扭转乾坤的,所以,她不可以让他死,绝对不可以!
坚强的意志***了血液,她在冰凉的水温下泅泳,梭巡着她深爱的人的身影,愈潜愈深,绣球看见项浥尘持续往湖底堕落的身躯,她潜泳而去,凝睇着他早已昏劂的灰然脸孔,紧抿的唇仍汩汩流着怵目惊心的鲜血,她感觉到眼眶浮现热泪,她眨眨眼泪,双手拉着他沉重而伤痕累累的身躯,使尽力气的将他托着,奋力的拨水,踢水,将他给拖拉到岸边。
“快…快…”她浑身颤抖,冻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而岸上早已是一片凄风惨雨,哭的哭,跪的跪,项季豪还是受不了的冲上前要跳下去,这才注意到紧依着湖畔的兄嫂,他边哭边笑的回头大叫“快!快来人帮忙啊!
岸上的人全騒动起来,他们努力的将沉重僵硬的项浥尘拉上岸,再回过头要将古柔柔拉起来时,却发现她早已沉入湖中。
这一次,项季豪没有犹豫的跳下去,他要救他热爱的小嫂子,但一跳下去,他才知道这湖水有多冰冷,即使是他这个练武之人都无法动弹,意识也逐渐涣散,不过隐隐约约的,他似乎看到了一道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