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马县城的城南五里外的山丘密林里,刘星坐在树梢上端着筒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战场。侯马县城上,竖起一支“惠”字的旗子,城下连绵二里的营寨。在营寨的北面,约有一万的农民军列成阵势,阵前还摆出两道拒马;更远处,一群衣裳褴褛的溃兵正向南边狂奔。见到列阵的农民军后,这些溃兵分散从两侧绕过,再后军重新列阵。
在北面,有更多落在后头的败兵正被一支骑兵追杀!在空旷的平原上,四五十人一组的骑兵,面对前面零散的敌人策马横冲直闯,或手起刀落头颅飞起!或者长枪刺穿人体挑翻一边。这些骑兵一直追杀到列成农民军的百步距离才停止前进,然后掉头呼啸而去。远处隐隐约约看到骑兵队列执着一杆大旗,上门绣着“卢”字!在过了片刻,那些骑兵也没有影子了。
刘诚和周黎分也爬到附近树用肉眼遥望着远处情形。周黎说道:“这些骑兵胆子真肥,不到一千人的样子就敢这样围堵了农民军三天了。他们就不怕被埋伏步军了?”
刘星把望远镜抛给周黎说道:“你自己再看看,如果你是农民军的将领,你想怎么埋伏这些骑兵?”。
周黎撇了撇嘴说道:“主上,这里虽然是平原,但如果农民军事先挖好壕沟和藏兵坑;等敌军进入包围圈后,用优势的兵力从缺口列长枪阵,再从三面围堵。没人了纵深活动的空间,骑兵就不再有优势了”。
刘星笑道:“你倒听自信的,那你说说想在哪些地方设伏?你怎么知道官兵的骑兵什么时候来,会从哪个方向突袭?”。
周黎说道:“这个嘛?可以派兵侦察”
刘星继续问道:“往哪些几个方向派,派什么样的人?侦察到的信息怎么及时传回大营?”。
“这个嘛...”,周黎转了转眼睛,脸上上红彤彤的;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这些暗卫的武夫成分更多于军人,细节问题和筹划组织是他们的薄弱板块。
刘诚作为周黎上司和刚任命的暗卫头领,他接过话语说道:“难!农民军没有战马,就算分散出去的人手侦察到骑兵的动向,也没法及时回到大营。往往等这支骑兵出现在视野中,就意味着被偷袭的时候。就算是步兵列长枪阵守着,人也不能不吃不喝白夜不停着站着。这三天来,我们这里已经看了骑兵突袭追杀了五次;每次农民军分兵出去的时候,十有八九都被各个击破”。
刘星点头说道:“你能看到这些就很不错了。这支农民军虽然有三万多人,其实败局已定!这三万的大军里,本身老弱妇孺至少有一万人,目前都安排在城里;所以实际可战的兵力有两万”。
“这三天,经过骑兵反复冲杀,他们损失了至少有四千人。更重要的是,你们发现没有?驻扎侯马城县城的这支农民军已经没粮了。这几天,城里和城外的炊烟每天只升起一次吗?这也是他们不得不分兵出去筹粮的原因”。
刘诚二人倒吸了口气,他们看出农民军的局势不利,没想到这个细节。一支粮草耗尽又被困住的军队,就岌岌可危了,十有八九要覆灭了。
“来,考考你们一个问题,如果你们是这支农名军的指挥将领,你们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局?”刘星对两人考校道。
两人陷入了沉思...
......
刘星他们出现在此地,也是三天前的一次巧合的机会。他们过了风陵渡,一路北走都还顺利,但是过了临漪县就发现不对了。因为周边没有酒店饭馆没人做买卖了,连店主都跑光了,刘星马上意识到前方有战事!
于是,一伙人策马回县城,花了一些银子买办了面饼、腊肉等干粮才重新启程。按刘星的本意是避开大股农民军,走偏僻的小路直接赶往壶关和井陉关。可没想到,到了一个叫横水小镇的地方,自己一伙二十一个人赶路的马匹被人盯上了。
这伙土匪救济也谨慎,看着刘星一伙都是青壮并且随身带着兵器,所以一直忍着。等到夜里,他们纠集一百二十多人前来准备杀人抢马。结果可想而知,除了三个伶俐的家伙见势头不对乘夜色跑进林子里溜走了,其他都被刘星一伙杀了。
第二天天色一亮,刘星一伙没停留,出了镇子就往北走又遇到一群抢粮的农民军。刘星见到这群零散的农民军越杀越多,就不再纠缠,他逮了两个头领策马往绕了一圈,躲进了这个不知名目的山丘里。两个头目经过刘星的非人般酷刑后,一五一十的交代了:高迎祥的主力被洪承畴击败后分散几路逃窜,高迎祥自己已经从龙门渡回到了关中,前面的这一路是“过天星”惠登相的人马。
刘星知道眼下这个情形,如果贸然继续向北很容易引起作战双方的误会,会平白无故打上几阵冤枉架。于是,他干脆把战马藏到山腰的一个山坳了,安排暗卫看守后自己登到山顶观战。
......
两天后,也就是开战的第五天,刘星一伙继续观看着侯马城外的战局。刘诚周黎想不出农民军还有什么办法脱险,都认为惨败是必然的。刘星却笑了笑说道:“农民军军纪差也打不了硬战,他们指挥素养也不入流。但是有一点你们千万别小视,那就是他们逃命的本领。这么多年提着脑袋造反吃饭,脑子不灵光的都死光了,剩下这些都是老滑头。这个“过天星”也有名逃跑大王,你们接着看就知道了”。
果然,天色刚朦朦胧时,大批农民军分散成三部扛着所有旗子向西边突围。离城大概四里路,官兵骑兵的踪影出现在远处!就在此时,侯马城的东面打开了,又有大批农名军从城里出来。这批农民的将士也没列队,而是全部散兵的之态往东边而去。
西边的农名与骑兵交战不到二刻钟,剩下的或者人马都伏地请降!刘星站在三百米山顶上,用望远镜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等骑兵收完俘虏后,发现还有大部农民军从东面突围逃跑了。此时太阳老高了,目测到了过巳时二刻;等骑兵开始分出一队人马向东边追赶时,东边的农民军已经进了林子往太行山脉而去了。骑兵却不敢跟着进山只能干瞪眼了。
刘诚思索着问道:“为什么过天星的主力会往东边逃窜,而不是西边跑?高迎祥的一部人马是过了黄河了吗?”
刘星下了树梢,落地后说道:“侯马西面的新绛、稷山一带全是平原,离吕梁山有八十里路,里龙门渡口有一百五十里路。而离东边的太行山麓不到四十路。第二,卢升象虽然善用骑兵,但是对农民军的想法理解不够深。他们除了逃命,还有粮食问题”。
“就算是过了黄河回到陕西,粮食依然没着落。相反,进入太行山往东北是上党地区;那里有些大户有存粮,再往东边继续翻过山脉就是河北直隶地界,寻找粮食的途径就更多了”。
刘诚等人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刘星现在是顺手指导这些人,他们能成将才最好;如果不成的话就继续在暗卫里呆着。刘星原本对他们没抱太大希望,毕竟人才不可能面面俱到。既要这些年轻的小伙们武艺高强,又要他们能统兵作战;甚至下马后能整治民政,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也是凭着先知先觉掌控一切,能培养出萧运、何胜这样多面手已经很难得了。
刘星把包袱往地上草皮上一扔,席地而坐说道:“不想其他的了,白天休息一下晚上要连夜从东北边。我们走冀县和隆化,在从上党走壶关。我们已经耽误了五天了”。
周黎问道:“主上,会不会遇到卢升象的巡逻游骑?”。
刘星说道:“不会的,官兵今天会休息一晚,他们明天往西边去向主力部队靠拢交接俘虏”。
刘诚一听就明白了,虽然安排人轮流放哨去,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还好只有二十多人有马匹驮着物资,要不然光这几天的粮食就是麻烦事。
......
四天后,刘星一行出现在北直隶无极县。无极西安汉代属于常山郡,现在属于定州府。
壶关果然是太行八径第一险关。特别是阳泉一带的娘子关,两边山崖陡峭中间只有一个三人并行的山道勉强策马;马车是绝对是无法通行了。这两百年壶关一带没什么战事,壶关已经年久失修;除了原先破旧的城埂,再也找不到关城的痕迹。不过,刘星不敢小视壶关的战略作用,这里安排一支三千人马至少可以抵挡三万大军十天以上时间。
六天后,刘星过了从易县探查了紫荆关。此地原名蒲阴陉,比起壶关好很多;径道里可以走马车的辎重车辆;但比轵关陉险要一些。因为官道山谷太长,足有六十余里!
如此一来,刘星此行的目的就完成了八成,太行八径就剩下北面的的军都径未曾探查。
七天后,刘星一行到达了京郊丰台时已经是八月十三了,离八月二十的会试时间只有八天了。
不过,会试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刘星关心的是,这一路上过了洛阳之后已经有二十多天和外界失去联系了。不知道自己的各方人马现在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