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十点。
万千千把李梦迪临时安排在了莺歌的身边。
她无法忘记莺歌听到这件事的绝望,比哭泣更为可怕的就是死一样的安静。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如果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心依身上,她大概整个人都会崩溃。
上苍既残忍又怜悯,在大火之后还给众人留下了一颗种子,莺歌听完叙述之后无声哭了几分钟,便吵着去给小迪做红烧肉吃,好在我们还有仇恨需要报仇,好在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希望。
自从上次庆功宴出去到现在才过了两天的时间,万千千却感觉自己已经疲倦的走不动路了。
推开门,桔黄色的台灯中顾檀风坐在熟悉沙发边缘,在正在处理这什么,睁开眼看见她以后急忙挂掉了电话,笑容温暖:“我预定了一家西餐厅,你最近这么勤劳需不需要犒劳一下……”
顾檀风话还没有说安,万千千双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入口处,对方紧张地猛地起身跑了过来。
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没等自己爬起来突然落入一个怀抱,清冷带着香气熟悉的味道让她无比的心安。
拽着他的衣领,万千千再也忍不住了,两天以来所有的震惊悲伤愤怒、所有的不可思议不可原谅,所有接受着的负情绪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谁都可以崩溃她不可以,莺歌要依靠自己,文远远等着自己下命令,所有的这些很想还等着自己去揭开,只有在这里才能够放下一切,真正的做自己。
顾檀风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纵情的发泄。
万千千感觉自己都快要哭晕过去了,抽涕着坐在沙发上,对方拿来湿纸巾坐在她的面前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真难看!”
“喂!”噘着嘴不高兴地回了一句,伸手想要去拿镜子。
他却抢先把镜子给拿过去,拿着湿纸巾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脸。
所有的妆容都哭花了,包括顾檀风的白衬衫上都被自己蹭的白一块黑一块,眼线眼影和粉底都混在一起,万千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什么样子:“一定很难看吧。”
“恩,你现在去鬼屋吓人都不需要化妆了。”
对方拿着纸巾仔细再她在脸上描绘着,动作轻容的让她想起古代描眉的故事。
擦拭完之后,顾檀风挑着她的下巴端详着,凑上前在额头下留下一个吻:“不过,我喜欢。”
脸色唰声红了,没等万千千往下期待,对方又自作主张结束了这段温存:“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我从来不知道人类可以险恶到这种程度,尤其我作为一个母亲,愤怒的同时,很害怕。”
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这就是自己的港湾随时停靠,只要这个男人在的话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现在才知道吗?我从来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们,但人们却一向如此。”
“顾檀风。”
被突然的点名,顾檀风后背明显的僵硬了一下:“恩?”
“如果我要和某个很厉害的作对,甚至有可能连累你,你会怪我吗?”
“只要你认为这件事是对的,无论什么我都站在你身后。”
他漆黑的眼睛如同化不开的墨,万千千知道自己这辈子淹死在里面出不来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檀风很少笑,一直都是面无表情接近冷漠,只有万千千最为清楚,他笑起来格外的好看如同三月春花般绚烂,声音婉转低吟响在耳畔:“因为你是万千千。”
警察局。
“为什么?为什么不出手调查这些人!”
“万千千小姐,我们已经告诉过你了,莺笙属于自然死亡和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万千千把自己的资料啪在桌子上:“你们是瞎吗,我调查的这些内容足够推翻自杀死亡这个结论,莺笙遭受的是校园*,甚至有可能被幽禁威胁,这是*裸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
“你给我说是自杀死亡,你有没有一些良心!奥,我忘了,你们警察局提供的法医报告就不完整,你信不信我上访局告你们不负责任,私相贿赂!”
激动到顶点的她甚至都把电话给拿了出来,对面的小警察直接拿过手机,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温和的笑了笑:“不要着急,我去给您找负责人,你跟我来一下。”
在局里面饶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推门进去是一个身穿警察服的中年男人。
“万律师的大名久仰多时如雷贯耳,你作为本市的金牌律师没有搞不赢的案子,嫉恶如仇胜券在握真是人才。”
没有空和对方在这里客套,万千千一拍桌子:“名人不说暗话,智德中学发生的一系列事,我不相信你们不知道,警察的职责就是为人民服务,你们就是这样服务的!?”
“那些人的结局注定是这样的,我们就算是帮忙也没办法,莺笙这个案子我会让中学赔偿一大笔……”
“我要的结果不是钱,我要让那些禽兽付出应有的代价。”
“代价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那些人和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男人的苦口婆心在万千千耳朵里全成了讽刺:“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就是世界的基础!”
“万律师,古有太子皇帝奴役平民,今天还是一样。”男人摇摇头好像在嘲笑她的幼稚又好像是无奈的自我否定。
这一切在万千千感受却十分的可笑:“这位警官,现在21世纪了,法治时代,一切以为法万物需守纲,新中国成立很久了,每个人的命都是一样的,你犯了错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坐在那个位置的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神闪过一丝苍凉:“世界是变了,人没有变啊!”
她知道这场对话已经没有继续下的意义,拿着自己的文件转身要走。
身后的人却突然开口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世界上苦难多的事,不要为了几个小事毁了自己的前程。”
“谢谢前辈的叮嘱,我只相信做事无愧于心。”
文远远递过来一杯柠檬水,坐在了她身边的台阶上:“我就知道你去警察局一点收获都没有?”
“谁说的,我最起码知道那里面都是一群混蛋,一想到我是被这群人保护的我就脑袋发麻。”
“强权之上没有正义的人,警察局会这么说我早就猜到了。”
万千千给了对方一个鄙视的眼神,你早就猜到了你不拦着我?
感受到眼神冰冷的温度以后,文远远急忙把手中的柠檬水放下,从自己的怀里抽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张,附在耳边她的耳边:“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调查到的,我们真的碰上铁板了。”
半信半疑的拿过纸张掀开以后赫然倒吸一口凉气。
这张纸上是哪五个男孩的身份背景,一一展开。
朱立新,男,十五岁高中一年级生,父亲本市市委书记朱庆春……
杜仲池,男,十四岁初中三年级生,父亲军区后勤部基建科科长杜峰……
林中阳,男,十四岁初中二年级生,父亲军区后勤部通讯科科长林建国……
张凯, 男,十六岁高中三年级生,父亲本市土改局副局长张涛……
尚彦奎,男,十五岁高中二年级生,父亲……
从头到脚看着这些人名和职位,万千千有一种头脚发麻的感觉,这才具体的体会着不是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那份资料被攥成一团狠狠的攥在手心,低头沉默片刻,她把手中的饮料狠狠的扔了出去。
“千千,要不然我们……”
“不行,我答应了莺歌,答应了李梦迪,如果我放弃的话我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千千,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些人,你能掀起多大的浪花,我们事务所有多大本事,你和顾檀风公司做的再大,要和他们为敌吗?”
她用力的咬着嘴唇,几乎要渗血的那种,瞪着远方感觉身上有千斤重的担子,她却不敢低头:“远远,如果我真的低头的话,那就不是我,我都不是我,继续活着还有意义吗?”
沉默无声,压抑的气氛无孔不入,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捏着心脏,几乎要捏爆了。
文远远深呼吸着,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凑上前来:“如果你真的想要斗的话,其实我有一个馊主意!”
“什么主意?”
“恩,你在莺歌和南康离婚的时候得的最大的震撼是什么?”
不明白为何又提起这件事,万千千歪着脑袋想着:“舆论的力量真的很可怕,三人成虎谣言是可以杀人的。”
“就是这个,反正我们现在面对的就是铁板一块,什么法子都没有,不如把水弄得更加混一些,事情越大越好!”
雪花是无害的,但是无数的雪花聚集起来就是雪崩。
“让所有人都注意这件事,让舆论发展把事情闹大,尽可能地吸引上面的注意,让民众自动的议论,当一件事情成为公共话题的时候,真相也就会浮出来的。”
文远远打了一个响指,点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基数太大无法控制,说不定舆论最后就会失控。”
“可是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是吗?事到如今,我们只有破釜沉舟的赌一把了!”
祈祷上帝,怜悯您的世人,站在我们这边一次吧。
某涯在经历上一次莺歌与南康的轰炸之后又沉静了一段时间。
某非著名的社会研究说家曾经说过,所有的新闻是有失效期的,期限一过就会有别的新闻自动填补。
在众多八一八我身边的极品亲戚的帖子中,一张注定不平凡的帖子慢慢的浮现出水面。
‘深夜爆料,某私立中学高官子弟强奸威胁在校女学生已造成二人死亡。’
高官子弟?强奸?女学生?死亡?等等此计研究的字眼促使着每个人点进去。
帖子估计是害怕被和谐里面的内容写的极其的模糊,但吃瓜群众总有牛逼的,还是能猜出不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