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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Chapter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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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云在门口接到徐敬尧,一肚子不解地问:“这么急匆匆地来医院做什么?”

助理刚挂了电话,在他耳边轻声说:“记者过来了。”

徐敬尧一个点头,助理立马转身又跑了出去。

吉云一字不漏地听了,说:“还有记者?真准备来道歉的?”一辆电视转播车已经开到门前。

徐敬尧扫了扫自己的着装,将西服上的扣子扣好了,冲上头下来的人招手,边面不改色地说:“电话里不是都和你说清楚了吗,还真就是来道歉的。”

他回身拍了拍吉云的背,说:“你对这儿熟悉,待会儿领我去病房那儿。”

吉云斜着眼睛看他:“家属情绪都挺激烈的,你就不怕刚一过去就被人揍了?”

徐敬尧挑着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吉云不屑。

他又说:“放心吧,早就安排好了。”

这才终于说了句实话。

头发吹得很蓬的女记者举着话筒率先走进来,胖墩墩的摄影师扛着家伙随即赶来,大家都很熟络的样子,互相问好。

女记者天生活泼,一路上叽叽喳喳:“徐总,这次安排的是直播,待会儿我们会从病房外就开机,您和吉医生走在前面,不用刻意去找镜头,我们的摄影师会帮忙捕捉。”

徐敬尧客客气气:“好的。”

“您见到几个患者之后,尽量和他们有个短暂交流,能和他们拥抱和握手是最好。我们再拍几段主治医生向您描述病情的画面——医生都联络好了吗?”

助理说:“已经安排了。”

“那就好,描述病情的时候尽量不要用太多的专业术语,让大家觉得孩子们都是一天比一天好的就行,待会儿我再和医生们沟通一下。”

徐敬尧说:“真是麻烦你们了。”

记者嫣然一笑:“不麻烦的,本职工作,和徐总合作多年了,每次有什么素材您都第一时间想到我们,这次的大头条又分给我们做,还是谢您比较多。”

徐敬尧说:“最重要是想让更多人知道我们在为这件事做补救,尽管这件事的根由应该说是多方面的,但我仍旧希望我们可以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记者感叹:“要是每个人都像您这样,那这世界早就充满爱和和谐了,您说的真好,很有感染力,待会儿采访的时候您就这么发挥,我敢保证节目播出之后,清脑康的品牌形象不仅不会受到影响,还会因此更上一个台阶。”

徐敬尧说:“这正是我们最关心的。”

吉云突然停了下来,一行人还等着她的带路,面面相觑地交换不解。

吉云不耐烦:“就这一层,你们自己去吧。”

徐敬尧和记者摄影都打了个招呼,拉着她,低声说:“又闹什么情绪?”

吉云甩开他,义正言辞:“你不是来道歉的,你是作秀。”

徐敬尧由不解至不悦最终噗嗤一声笑出来:“有区别吗?”

“有区别!”吉云挥着两只手:“一个是真实,一个是虚伪!你在利用大家的包容心,在一众涉事的药商之中拔得头筹,率先站上道德的制高点,然后拨乱反正控制舆论,你想让黑变成白。”

徐敬尧摇头:“吉云,你先搞搞清楚,不是我把刀架在他们脖子,逼着他们上瘾逼着他们滥用药物的。”

“杀人犯不总是要亲自拿着刀。还有,”吉云冷笑:“你的这种辩词我已经听过太多次了。”

徐敬尧皱着眉:“好,就算我目的不纯,就算我别有所图,但对于他们而言至少结局是好的,如果今天不是我来买单,你真以为明天会有人站出来接管他们的生死?”

“那是不是还要感谢徐先生?”

“不用谢。”徐敬尧沉声:“吉云,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媒体也不是,热点只是一时的,当大家将他们一轮轮的消遣,你以为他们还会剩下些什么?你其实心里也清楚整件事从源头到中游到下游都有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会真正站出来为这件事负责。”

是啊,吉云清楚。

她更清楚的是,整件事将会如同从未发生过一样,在时间的流逝里随着记忆的生疏被更猎奇更吸引人眼球的新闻所更迭。

最终彻底消失。

能够改变的人从不会付出,只剩下经历过痛苦的人死死挣扎。

太多的,像陈琛这样的小人物,被社会所遗弃,被生活所拖累,被世人所欺骗,他们活得太累,他们却无法逃脱。

吉云最终还是没走,站在病房里,静静看镜头前的徐敬尧肆意挥洒。

和记者说的一样,他的话里充满了无穷的感染力,整个房间安静而又祥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同的满足。

——如果不是突然冲进来的男人泼了一桶粪水,这大概能算得上本年度最好的危机公关范本。

***

“嘶!”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刚进门的小警、察没赶上新闻的最佳观赏时间,只能看着屏幕里一屋子乱窜的人不停发问:“刚刚怎么了?”

有人回答:“清脑康董事去医院假惺惺了,被个牛人闯进来泼了大粪。这安保工作怎么做的,太不专业了,明天一大波人要倒霉了啊!”

“哪等到明天啊,今天晚上就要遭罪。本来剧本走得好好的,谁知道中途杀出来个程咬金。这董事的脸是丢尽了,但电视台要乐死了,他们反正不怕事大。”

“哪个是董事啊,钱途无量啊!”

“穿西服这个啊,旁边还站着个女医生,也真是倒霉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比那衣冠楚楚的浇的粪还多。”

“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琛瞳仁忽地一缩,看到屏幕里一个女人慌张失措,满身污物地站在人群里。

毛孩指着挂墙面的电视:“琛哥,这是不是那姓吉的啊!”

陈琛还想靠近了再看仔细,突然有人把电视关了,一叠声地说:“出去执勤了。”

“都走啦,马上有人来办户籍怎么办!”

“要你干嘛的!”

“我这有案子!”

“那再把电视开了让人解解闷呗。”

刚刚还热闹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带陈琛过来的警、察小声咕哝了几句,将一扇防盗门开了,露出里头的楼梯,对后头跟着的三个人道:“来吧,到楼上说。”

前头押着老马,陈琛走在最后,顺手将铁门又关了起来。

上到二楼空间陡然开阔,分了好几间办公室,他们被带到其中一个最大的,警、察找到自己的座位,又拖了几张凳子要这三人坐下,说:“刚刚要给你们现场调解,你们不肯,到办公室里来就是要走流程了。”

陈琛一脸坦然,说:“我就是想来走流程的,有些事光说不行,非要白纸黑字写下来。”

老马刚刚还服软,到了警察面前,看他们不敢再多造次,胆子又壮起来,反正一口咬定了没欠钱,腆着脸说:“白纸黑字什么,警、察同志,我根本不欠这些人什么。”

毛孩一下子炸起来:“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讲道义的东西,你瞧瞧你这怂样,要我之前就认识你,我非——”

毛孩拳头举起来,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老马吓得直弓腰,缩到凳子边上,扶着桌子喊:“警、察同志,你看这群人又要揍我了啊,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一方叫打,一方喊冤,办公室里立马乱糟糟地吵吵起来。

有其他警、察过来拉架,敲着桌面说:“这儿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场,吵什么吵。”

毛孩往上一瞅,乐了:“嘿,你不是上次去我们那说要普法的警、察嘛,你今天正好先给这老头好好普普法,这都无法无天了。”

老马插着腰:“你别血口喷人啊,我还说你们滥用私刑呢!”

两个人又打上嘴仗,一直坐在旁边静默不语的陈琛忽然动了动,手摸进口袋里翻出毛孩的手机,埋头弄了会什么,然后往桌上一拍。

“钱我一定还给你,不就是十八万吗,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凑齐了还给你,但你宽限我几天,求你了琛哥,宽限我几天。”

声音开到最大,刚刚还澡堂子似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墙上时钟秒针走动的声音都分外清晰。

陈琛按了暂停键,看了看老马:“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你,你录音了?”老马惊愕。

陈琛说:“你教会我的。”

毛孩气势大涨,对俩警、察一阵抛媚眼:“这就是证据。”

老马两手交握插在腿缝里,瘪嘴闷了半晌,抬头弱弱说了句:“警、察同志,他们这是屈打成招,我是无辜的。”

无辜不无辜,陈琛这钱是要定了。

出警局之前,他教毛孩先领着老马下去,自己留下和警察道了声谢,这才跟着姗姗下来。

两个人跟着老马找到他住处,将他藏在包里还没挥霍完的钱全翻了出来,清点一遍还差了几万,教他打了欠条,又把他身份证拿过来当抵押。

老马有些忿忿的,咕哝:“一张塑料片呗,你喜欢就拿着。”

陈琛拿这塑料片拍了拍老马的脸腮,说:“这东西对你这种人可能确实没什么大用处,不过请你务必记住我能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更别说你现在各项信息都记录在警、方的电脑里,只要你的脸出现在全国各地的任何摄像头里,警、方都能第一时间锁定你的位置。”

老马面色蜡黄,抖着嘴唇道:“你吓三岁小孩呢。”

出了出租屋,毛孩一把拉住陈琛:“琛哥,你刚刚说的真的假的?”

“什么?”

“就是记录在案,只要露脸就能被抓的那个。”

陈琛望他一眼,嘴角微弯:“吓他的。”

毛孩大吃一惊:“你说得和真的一样,把我都给唬住了。”

过了会儿,毛孩又问:“可他要真又跑了,那怎么办?”

钱揣在怀里,沉甸甸的。午间的阳光正好,照到他身上,还是有些单薄。

他将衣领拉到最上,遮住下巴,说:“再找。”

这世上没有找不着的人,也没有做不成的事。

陈琛和毛孩在巷口买了些卤味回去加菜,刚一到家,毛孩特兴奋地钻进去冲妹妹大吼:“喜报,你最喜欢的盐水鹅啊,琛哥给你买的,高不高兴啊!”

陈琛进来将东西放到桌上,踟蹰了会,说:“毛孩,你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毛孩忙着解袋子,说:“你用呗。”

可真将那串号码输进去了,陈琛又怎么都按不下拨打的那个键。

天气稍一暖和,昆虫就又爬了出来。一只短翅的小蝇趴在桌沿,顺着冰凉的木头无目的地爬着。

陈琛目光涣散地看了好一会。

喜报正挑了帘子从厨房走出来,说:“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啊,哥,你别动,还没吃饭呢。”

见到陈琛拿着手机,忽然想到什么,匆忙跑到房间里,过了会拎着个鼓囊囊的袋子出来,说:“琛哥,这包东西是刚刚邻居送给我的。我起初不知道给谁的,就拆开看了看,里头放了一个手机和一件衣服,衣服是男式的,我翻了翻标牌,是你的码哎。”

陈琛接过来翻了翻,说:“是谁送来的?”

喜报说:“那人没留名字,只知道是个女的,我猜,应该是吉医生吧。”

一听是吉医生,毛孩立马丢了手里的鸡爪,一下子窜过来,扒拉着袋子看还不满意,拿油腻腻的手掏下去:“都什么好东西!”

陈琛把袋子一把扯过来,说:“你别碰。”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毛孩撮着手指,在后头眼巴巴望着,心痛至极:“琛哥也太重色轻友了。”

陈琛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这才将东西取出来。

毛衣很厚,也很软,只是靠在手上就已经暖烘烘起来,见面的那一天,下大雪,她怕他冷,使劲摩挲他的耳朵,她的手却是冰冷的。

他又把手机拆了,很明显的男款,想起她一早说过要给他买,他问你是不是想包养我,她笑成一朵花,说她们圈子里是流行养小白脸。

陈琛看了看毛孩手机上的那一串号,终于按了下去。

过了片刻,电话通了,她声音透着疲惫,问:“是哪位?”

陈琛不知道怎么的,有种情绪直冲上来,他屏住气死压下去,半晌没有出声。

吉云又问了两遍是谁,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已经猜到了,于是轻声问:“是陈琛吧。”

陈琛这才“嗯”了一下。

吉云说:“东西你都收到了吧?”

陈琛:“嗯。”

“你别误会啊,我就是觉得你应该没空去买,所以才——”

陈琛忽然打断了她,说:“吉云,钱我要回来了。”

吉云一怔,继而说:“恭喜你啊,真是个好消息。”

陈琛问:“你呢,你过得好吗?”

吉云像是很低的笑起来,说:“挺好的啊。”

“我在电视里看到你了。”

“……”

“吉云,你真的好吗?”

“好啊。”吉云语气仍是刻意的轻松:“已经洗过澡了呀。”

陈琛忽然伏下身子,将头磕在自己的膝盖上,剧烈的颤抖,呼吸如风箱,呼哧来呼哧去。

吉云听出异样,问:“陈琛?”

陈琛说:“在。”

“怎么了?”

他猛地闭上眼睛:“吉云,我知道错不在你。”

“嗯。”

“可我就是没办法立刻去见你。”

“我知道。”

“……”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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