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话题，我便躺在床上玩手机。正翻看网页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629527，谁的短号？”
“还有谁，戴梦梦啊！”张广源应声回答，下一个瞬间，他坐了起来，一脸八卦。脑子里想的什么，不言而喻。
为了避免误会，我按下了免提。
“喂？陈枫，文艺委员决定是你了，今晚拉歌的曲目你准备一下。”
“等……等等，暂停，稍等，我是文艺委员？你开玩笑吧？”
“有什么疑问自己找戴老师，曲目的事尽快完成，要人手一份，费用在班费里报销。”说完，挂线了，看得出她很忙。
我看向张广源，发现他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笑容满面，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加油，疯子，我看好你！”
找戴彬彬协调无果后，我有了大学里的第一个职位，并开始上任后的第一个工作……
拉歌，算是军训里的娱乐项目了，然而我并不能对其产生哪怕半点热爱。因为在我的眼中，这个项目远比白天里的训练来得恐怖。能算歌吗？一大群人在那里鬼哭狼嚎的，要命！
歌曲的学习通常安排在军训开始后的第一个晚上。学会了之后，会把白天的休息时间也占用。耗光了体能，连嗓子也不放过，这是我不喜拉歌的又一原因。
一直觉得军人说话听不懂，除了短词快速的因素，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声音沙哑。十有八九便是拉歌惹的祸。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爱看CCTV的军事频道，并非因为我是军事迷，而是我在训练听力——听清楚军演里头的传令，是一件挺困难的事情。直到如今，我能听懂的也只有“报告完毕，请指示！”这一句。
收回心神，我看向一众舍友：“说吧，有什么好的曲目推荐。”
其实，我自己就知道不少，只是为了体验民主，才把问题交给群众。
“找郭图啊，上网一搜，全都有。”瞧瞧，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谁还辛苦在脑海里回忆一个个歌名。
还不等我发问，郭图率先抢答：“你直接到后门的‘图文信息传播中心’就行了，那里有。”
“哦。”
学校后门一直是个神奇的地方，没有宽敞的街道，只有狭窄的小巷，功能各异的小店藏身其中，算是集休闲娱乐于一体的自营商业服务体。
郭图所说的“图文信息传播中心”，名字高大上，实质不过是一家小本经营的印刷店。店内设备用三根手指就可以数的过来：一台复印机，一台打印机，一台台式电脑。
话虽如此，这家复印店的生意好得出奇，堪比打折商场的火热场面让我站在远处看得目瞪口呆。
走近了，恰好碰上一位校友拿着大量文件离开：“老板娘，钱我欠着了，一会给你拿来！”
“好嘞。”
可以赊账？我有些诧异，对复印店的好感顿时提升不少。可能复印一两张纸值不了多少钱，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无价的。
进入店内以后，我很容易就在年轻的面孔中找到老板娘——一个面慈口善的中年妇女。仿佛女人天生对别人的视线敏感，在我观察的时候，老板娘同时注意到了我：“同学，要复印什么？”
“军歌。”
“后面那房间，第三排书架第二层，红色封面，看上哪几页，跟我说就是。”
老板娘这么说着，我才发现这后面是一个小型资料室，粗略一看，得有千余册的样子，既有学科重点概括，也有考试试题模拟。这些资料的提供方是学生，需求方同样是学生。复印店在其中起到的是桥梁与仓库的作用，也许，也才是小店人气旺盛的根本原因。
根据老板娘的提示，我很容易找到了那本手工修订的《军歌节选》。上面收录了百余首曲目，除了记录歌词，还在侧边栏用小字体标注了创造历史以及热门指数，看得出制作的用心。
《团结就是力量》——经典指数五颗星，应该没有几个没唱过的。
《咱当兵的人》——经典指数四星半，颇有些自夸的成分。
……
《军中绿花》——经典指数四星，唱多了会哭。
最终，我挑了三首自己熟悉的，然后在老板娘的建议下额外选了四首。
“这是你的。”不一会，一叠资料交到我手上。
剩下的工作，便是在晚上集合的时间把歌词发放到每一个人的手里。
事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简单。整个过程，我忽略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军训方队是由4个麻醉班组成的，曲目的选定需要与其他班级的文艺委员协商。
为此，我多跑了一趟复印店。工作量不大，但我却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完成，不得不承认这是很失败的一点。
若是在分秒必争的社会，应该被淘汰了吧……而且，有些事情你做了，并不一定得到别人的认可。
“疯子，好慢哦。我看看，又是这些歌啊，没点新鲜的吗？”
我相信李策的话没有恶意，不过也足以让我领会到这一点。
“旧歌好，这样就可以快速达到齐唱的目的了。”
“也是。”李策点头，接受了我的说法。
“还有一小时四十三分，疯子你不准备练练歌吗？”张广源忽然说出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练歌？为什么要练歌？”
“带唱啊，不然你以为文艺委员能做什么？”张广源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哎，小白了，就知道文艺委员不是这么好当的。某个时间点，我脑海中浮现火车上戴老师眼中掠过的那道精光，玩完了。
“不是还有其他三个班的文艺委员？”
“可是我想听你唱歌。”
一个大男人，装什么情意绵绵……你是想看我出糗吧！
我的面皮不厚，约莫也就2毫米。做过最大胆的事不过是在公开课上举手回答问题，但那是老师安排的，照着答案念，百分百得到的是掌声。这时候要我当着麻醉大班一百多人的面领唱，简直要了我的小命。
“宁死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