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买张真人的画品,万事通可乐坏了,却表现出为难:“这位老爷,张真人的画品可是我的珍藏,今儿因了天府画院和青州画院的这两位公子的比试,才拿出来示众,我可没有卖的意思。”
胖子大声说道:“你要多少价才可以买,你说说。”
万事通装作很不好下判断的样子,摸摸胡子,巡看着客栈里的人,“这个吗,老爷若是真喜欢,我倒可以割爱,不过张真人的真迹画品,可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所以价钱上,老爷应该也知道肯定不会很低。”
“这个我知道,你出个价。”胖子像个豪爽的生意人。
万事通估摸了一会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两银子。”胖子显是吃了一惊。
围观的人大惊,一万两银子可不简单啊!
万事通点头道:“这是张真人的真迹画品,一万两银子不高。老爷和各位可曾记得去年一幅张真人的画品卖出多少,我想各位一定都记得吧,三万两银子呢,几乎轰动了扬州城。”
围观的人点了点头,觉得有理,张真人的真迹值一万算是便宜了。
“好。成交。”胖子是个快言快事的人。
万事通眯起了眼,笑得下巴都要掉了。
那面正在准备第二轮比试的两个画院的人,见得万事通就这么做成了一笔大交易,好不稀奇。可是眼下他们势如水火,比出高低才是正事,所以也没有多想其他事。
“既然这位老爷要了这幅,另一幅就给我吧。”这时有一位穿着体面的老爷从人群里走出,这人身材高大,脑袋却有点尖。
万事通暗乐,却非常不情愿了,“这位老爷,我就收藏了张真人两幅真迹,都给卖了,实在,这个……”
这位尖脑袋老爷口气也很大:“掌柜的你出个价,一万两银子,我也要。”
万事通叹了口气,“哎,当我万事通交个朋友,遇着二位有缘的老爷,都喜欢上了张真人的真迹画品,那我就割爱卖了。”
得到张真人真迹的二位老爷,都胜利般笑了,这两位本来就是画坊的画商,到处淘宝,听说两大画院在此比试,于是混入了人群。二人都对张真人的画品充满好奇。刚才经过二位优秀画师评鉴,都是真迹不差。接下来便是他们出手夺画的关键时刻了。要知道,即使是一万两,经过画坊的包装宣传,他们完全可以卖到二万两以上的价钱。所以一万两的购买价并不高。
万事通让伙计将画品收了下来,准备交给两位老爷,让他万想不到有个人浇灭了他捞一笔的发财梦想。
张择端早看出两幅画品有问题了,尽管离得较远。他喝声道:“这并不是张真人的真迹画品。”
闻声,两个正要接过画品的老爷怔住,也不接画品了,停顿在了那里,万事通削着眼来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来搅他的生意,其他围观比试的人也感到好奇,两个画院的学生听有人说刚才评鉴的真迹居然是假的,都纷纷看了过来。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张择端一个人聚来。
幸好,他有不惧生和不惧众的胆识,这么多人并不能使他畏缩。他上前朝两个买画品的老爷拱拱手道:“二位老爷,你们能出一万两买一件并不是张真人的画品么?”
那个尖脑袋的老爷道:“你这不是多此一问,我来买当然要买真迹,不是张真人的还买什么呢。”另一个胖子老爷也是同样的看法。
万事通气愤的指着张择端:“你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敢说我的画品不是张真人的真迹。大家来评个理,刚才经过天府画院和青州画院的二位才俊验证评鉴,确是真迹。而且这两幅画品原本就是真迹。而你,你居然说并不是张真人的真迹。我看你是来存心捣乱。”万事通已经朝伙计下了手令,随时准备将来捣乱之人轰出客栈。
周杰明和原榜也走了过来,“我们亲自评鉴的画品会有假,你这无名小子敢怀疑我们的眼光,”二人在这件事上倒同气连枝,其他师兄弟拽着拳头,好像要把污蔑之人揍一顿。
张择端笑了笑,“掌柜的,你敢让在下评鉴吗,若是我说的不正确,举证不能服众,我赔你一万两银子,并且还让你们轰出去,绝无怨言。”
“择端兄。”费文杰阻拦着。刚才两个画院的优秀生可不是笨蛋,两个优秀生都证明真迹了,可见画品十有八九是真的,要是他评鉴的不能服众,那不就糟了。一万两银子对于他们画院的任何学生来说,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况且关乎画院声誉,张择端这样孤意行事,,实在令人担忧。
陈春却在这事上反而支持张择端:“文杰,你就别劝咱们张公子了,他既然敢站出来指正张真人的画品不是真迹,就有办法脱身,张公子是吗?”其实心头冷嘲热讽就看张择端出丑了,还有看他到哪儿去找一万两银子来赔给人家。
萧美珠和杨巧兮捏出了汗,拉着他,张择端轻松而笑,“你们只管放心好了,大不了我赔他一万两银子。不过你们可否帮着我抵还这笔债务呀。”
萧美珠和杨巧兮都点头答应,不过他们虽然担心,却相信他必有道理,结果一定如他所言。
“小子,我们都等着你,要是你现在肯低头,我可以饶了你。”万事通催道。
张择端走上去,“掌柜的,请将画品重新挂起来。”
万事通又让伙计重新挂出画品。
张择端这才仔细将画品看了一遍,的确,这样的名家画品,几乎瞧不出一点赝品的漏洞,比先前那个卖场里的屏风画品还要逼真,更难辨认真伪。这也从另一面彰显扬州画行画界里,藏龙卧虎的人很多,同时鱼龙混杂,真迹和赝品混合,要想辨别真假,还真是困难。
不过即使是长的再像的双胞胎,也有可以分辨的异同点。这描摹的画品亦是同理。另外,从人的思维上讲,没有哪个傻子会将两幅张真人的真迹供作画师间的比试物品。而且这样公开,就不怕招来盗贼?若是私底下找画商卖掉,价钱一万两以上也是很有可能的,何必缘木求鱼?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两幅画品属于描摹品。更不可思议是,没有哪个傻子画师会在同时同地作两幅一模一样的画品,除非是人物肖像类的画品。
再者,张择端观看了一会画品后,已经找到了两幅画品的破绽,因为画品是悬挂着的,当人站在地上观看时,是仰视,一些微小瑕疵就被掩盖着了。当他要求把画品调到与人一样的高度时,问题就出来了。从反射的折光里,他瞥见了画色的不纯正,仅此一点,就非一名知名画师所为。这与现代人查看人名币的真假一样,纸币上的暗记要经过光线或者斜视等才能显现。
“这幅画品,我敢肯定不是张真人的真迹,它只是两幅描摹品。”
此语一出,围观者再次惊了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