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享用着醉仙楼的好菜美酒,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吆喝的叫喊声。一片噪杂。张择端抬了抬喝的半晕的脑袋,起身来走到单间窗边,推了推窗门。外面的情景便映入他眼里。
一伙五大三粗的爷们正绑着一个年轻公子,那个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良善!
原来良善辞了德妃走出醉仙楼,在门口就被官兵挡住,然后不问三七二十一便逮了他。
张择端心头一惊,就要下楼去解困,可一想,事情决没自己想的这样简单。再看看,一下子便瞧出了端倪,那些绑了良善的爷们竟然都是乔装后的官府官兵。这下捅娄子了。
在屋子里急了急,打开门便走出单间,径直去到刚才良善与德妃会面的单间,却发现德妃正伸着手,往楼下喊着:“良善哥……”
幸好莲儿拉的她很牢,不然她非要从楼上跳下去不可。
“德妃娘娘,”进得门来,她一把上前,将德妃拽回来,将门窗关了。
“放开。良善哥都被那些人抓了,我要救他。”德妃又急又恨,转身便要冲出门外。
“上面好好查查,看有没有同党。”楼道上传来官兵的喝叫声。
张择端见势不妙,立即一把扯着德妃,低声喝道:“雪琪,你冷静点好不好,有人上来了。”赶紧朝莲儿吩咐,“快,立在你家主子前面,遮挡下。”
莲儿一时懵了,当外面的吵闹声迫近,才反应过来,立即挡到德妃前面。
“叫你别哭闹了。”张择端最烦女人在关键的时候耍脾气。
“啪!”甩手一巴掌打出去。
德妃一下子就怔住,既不闹也不跑了,愣愣的坐着,莲儿则傻了,张大口,简直不敢相信有人居然敢打德妃娘娘!
“嘭!”恰在这时,门被外面的人强行推开了。
出现几个强悍威武的差人,一见一个年轻公子甩手给了一个女子一巴掌,不禁哈哈大笑,还以为是小两口闹脾气呢。
“爷们,你一个大男人还下得了手啊。”
“小两口闹啥呀,小娘们跟着爷吧,爷不会打你。哈哈。”
一阵调笑后,几个差人便离开了。话虽那样说,但在京城重地,这些官兵却不敢胡来。
门又被关上。张择端这才松了口气。回到桌旁坐下来。
“张择端,你,你好大胆,你敢打娘娘,你……”莲儿怒气冲天,跑上前冲着他咆哮。
德妃却黯然失魂,心疼不已。
张择端吐出口气,半叩着道:“娘娘,是我不对,你责罚吧。”
“娘娘,一定不能放过这个人,他竟敢对你动手,哼。”好像那一巴掌比打在自己身上还要严重,莲儿气愤不平。
沉静一会,德妃用洁白的方帕揩了揩脸颊上的泪迹,问道:“张公子为何不让我解救良善哥?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抓走吗?”
“娘娘,并非我不让你去,而是你现在身在宫外,身份暴露不得。其实抓走良公子的不是什么恶人,是官府。”
“官府?”德妃蹙了眉。
张择端点点头,“没错。以我的观察,那些人是官兵乔装而成。看来事情不简单。”
可能也觉着他说的有理,德妃缓和一些,抬手道:“张公子起来说吧。”
起身后,他坐到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缓慢的说道:“娘娘,恕我直言。良公子被官府抓走,应该是有人预谋而为。”
德妃顿时不明所以,“有人预谋,何以见得?”在宫里没有对她不满的妃子,即使有,也不会知道她与良善哥之间的事。而且在宫外,更无仇家一说。
张择端眸子里反射着一层光芒,“娘娘切勿慌乱心急,这事就由我来查清。明显的这事冲着娘娘而来,而且对娘娘的底细较为了解。因此娘娘不要动,赶快回宫,要是让人知道娘娘的身份,就不好了。”
刚才还针锋相对的莲儿,预感到了不妙,立即拉着德妃的手,“娘娘,张学士说的极是,咱们快回吧,要让太后,皇上知道你私自出宫,就糟了。”
想想也无的办法。德妃抬起秀眉,美眸中闪出信任的眸光,“张公子,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查清楚,救出良善哥,他不能有事。拜托。”一双柔嫩的手儿,伸过来,抓着他。
感觉到那双手儿在颤颤的抖动,张择端知她心情的难过,郑重地点了点头。
尽管良善被抓,与他并无多少关系,但是为了德妃,他必须救出良善。于是急急回了凌府。刚一回去,原先扬州张府的管家便满脸喜气的对他说,皇上赐的那座府宅已经修缮完善,择日就可进去住人了。还有扬州的几位夫人已经捎书来问,进展情况怎样。尽管那几位女子没有真正与他拜堂,可是管家早已将他们当作了府中夫人。
“这个嘛,管家,你就替我回书吧,让他们来就是了。”说罢直奔前厅,找凌崇。
“哎,老爷,我……我怎么回书?”管家一脸诧异。
可是他没找着凌崇,仆人们说凌老爷去了三王爷府上。他正想转道去三王爷府,却在廊道上碰见了凌书直两兄弟,还有曹片取。再放远一点,凌慕云赌气离去的背影仍映入了他的眼睛。
“呵呵,张学士啊。”凌书正上前拱手打招呼。
“原来是凌大人。”表面上装作一副平静。
“张学士,我看你怎么在找人呢,是有何事?”凌书直带着几分未卜先知的问道。
“凌大人可是大忙人哪,在宫里八面玲珑呢。嘿嘿。”曹片取揶揄着说道,刚才去见凌慕云碰了一鼻子灰,这下正好洒在他身上。
“是吗,看来曹学士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曹骗子,我朝你妈,你给爷爷等着,总有个时候,爷爷让你当孙子。
“张学士,可否坐下来咱们谈谈,我们可都要向你学习超高画技呢。”凌书正诚心道。凌崇让他向张择端多学习画技,一开始他不以为然,待见过张择端露过的画技画品之后,大为震惊。再不敢小觑其人。
“凌大人言重了,以后有时间吧,我还有事。请。”朝三人拱手离去。
“什么玩意吗,张择端太大势了,大哥诚意相邀谈天论技,他却推诿。”凌书直忿忿道。
“是啊,张学士深的皇上垂青,谁人还看得起呢?”曹片取讥讽着说道。
凌书正摇摇头道:“你们别说张学士了,也许他真有事。”
边走边想,张择端觉得这事莫非与曹片取有关。记得在扬州大宋画院的时候,“扬州山”事件,据他后来查知,就与曹片取,还有那个瞻佑有关。现在他入朝为官,必会树立许多暗地里的对头。蔡京也算,但是蔡京是什么人,还不至于这么看得起他,而且蔡京断不会使这种手段对付他。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百官之首,犯不着。整个朝中,只有曹片取最嫉恨他。新仇旧恨不知有多少呢。而且自从来了凌府,凌书正两兄弟对他各有态度,凌书正堂堂正正,凌书直却时时讥嘲于他,若非他与念菡,慕云之间的关系,凌书直可说是他在朝中另一个对头。
总之,预谋者与曹片取八九不离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