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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事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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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犀鸟从天空中飞过,我在地面上,双手挥舞着,奔跑着追逐着它的轨迹,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我的手指都要触及到它的尾翼,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它了;然后我突然就停了下来,感觉背后有东西拉住我的裤管。我回头一看,一只秃狗呲牙裂齿地直冲我咆哮,作势想要扑上来,我心里一惊,身体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在躺下的瞬间,我看到那只犀鸟消失在转角。秃狗却没有收手的意思,真朝我扑了过来,一口咬在我脑门上,霎时视线一片苍白。。。。。。

我猛然惊醒!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板上,被子耷拉在床边,抱枕散在脑袋旁边,白花花的阳光从半扇窗户中射了进来,晃的我眼睛一片白茫茫。我赶紧又把眼睛闭了上了,过了一阵子才缓过神,茫然地坐了起来,双手揉了揉眼睛,有点不知所以。地砖冰冷,屁股下面凉凉的。我下意识地抓过床头的手机,摁了一下,发现没电了;又抓过手表看了一眼,八点半,但很快就发现手表拿反了。正过来一看,两点半,下午!

从晚上一点半到下午两点半,十三个小时了!

我把手机和手表都扔回了床上,双手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弯腰捡起抱枕也扔回了床上,却一下子没有扔准,而是直接飞在了床头柜上面,只听什么东西被砸地上,发出一阵乒呤乓啷的声音。凑过去一看,发现三个空的青岛啤酒易拉罐摔在了地上。

我似乎清醒了一些,一屁股跌坐在床沿。

有些情景过了几十年,却仿佛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而有些情景就在昨天发生的,却好像过了几十年。比如昨天晚上,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躺在床上的了。不是真的不记得,而是愿意去回头想起某些事情。

当大巴在福田口岸到站之后,有一大半的人都是朝口岸方向的香港一边走去,我浑浑噩噩地也跟着那个打电话的中年人后面,直到关口的时候才想起,原来是走错方向了,便又蒙蒙地往回走,然后招了一部的士,一上车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司机是个女的,见是三更半夜,我一上车又磨磨唧唧,脸上的表情也不友善,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按照规矩的士也不能无故拒载,所以只得打电话给总台求救,当着我的面又不敢直说,遮遮掩掩的语气凌乱。尽管浑浑噩噩,我却还没有失去理智,见这个情况,便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坐在口岸前面花圃的水泥围台上,呆呆地望着马路。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再过半个小时通关通道就要关闭了,可是形形*的人流依然在马路上穿梭,五彩霓虹闪烁,商店食肆大门洞开,吆喝声和喧嚣声此起彼伏。

夜已深,可是这座城市却还在亢奋着,仿佛要把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拉长成三十六小时、四十八小时。

而我独希望这一天赶紧过去,然后永远消失,最好今天是世界末日,大家都见不到第二天早上升起的太阳,世界便一切太平了。

在这样亢奋的夜晚,我坐在福田口岸门前的水泥围台上,像一截枯萎的木头,直挺挺地戳着。我真希望自己是一截木头,无血无肉,无思无念,不悲不痛,不怨不伤,就这样直挺挺地戳在那里,沐浴着风吹雨淋,然后腐烂成一堆泥巴,随着风四处飘荡。撕裂了自己,便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可是,我毕竟不是一截木头,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有感觉,有思想,有爱恨情仇,有喜悲忧伤。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活生生的正常的男人。

而就在前几个小时,有个女人背叛了我!那是我爱了六年的女人,那是一只脚已经踩进了婚姻的女人,那是我一直以为只属于我自己的女人!!可到头来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她却背叛了我,堂而皇之地跟别男人上了床!

一个男人,他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发现自己的老婆躺在别的男人的胯下!

我再怎么有气度,再怎么风度翩翩,可是这这事情上,老子就是一十足的促狭鬼。

你可以不喜欢我,你可以不爱我,你可以对我有意见,没问题,这些都可以,但是你说出来,你说出来我能改的我一定改,我要是改不了的本性我也一定告诉你,告诉完了你想怎样怎样,掰或者不掰都由你。我或许会很痛苦,或许会舍不得,但这已经不是你的事情,我会独自去承担所有的这一切,苦或不苦都与你无关。只要你想走,开口说出来,我一定支持你、尊重你的选择,甚至不需要你说任何理由。我不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人,我有我的尊严,我不会强行拉住你,我不会哭哭啼啼地下跪去求你。这不是我的风格。你想走,那就走,我给你自由,我洒脱地放手,让你带走你的一切。我承认因为学历问题对你有过动摇,可那是最开始的事情了,坚持到现在这么多年,我早已经忘记了这事,就算没有忘记,两人之间在这方面的差距已经慢慢地在缩小了,而且我已经明白,娶老婆是用来过日子的,不是说文凭高日子就能够过的好。我已经很努力地在经营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我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和缺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是以一个男人的担当作为保证,不是仅仅为了跟你睡,不是想跟你玩过家家,而是真的想要跟你生活,跟你过日子。我完全是认真的!对你没有丝毫防备,对你十二分的信任,也对我们两个的关系十二分的信任。可是,你居然背叛了我们之间的这种信任,你什么话都不说,背着我就跟别的男人搞上了,这种事情做出来,你当我是什么,我能戴得下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吗?不知道也就算了,眼不见耳不听不为烦,可是你居然理直气壮地承认了,承认给我定制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我他妈的要是能戴下,那还是个男人吗?这是什么,这是原则,这是道德底线,这是我对待男女关系上的最基本的准则。

几个月前有个朋友告诉我说,跟老婆纠缠了一年多,吵吵闹闹的,最终还是跟她离婚了,小孩自己带着了,当时我惋惜了很久。婚姻不是儿戏,而是一个人对自己和对另外一个人的责任。如果说两人合不来,过不下去了,那离了也就离了,别硬撑着,把两人栓死了;可即使是这样,问题还在于,都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连小孩都搞出来了,现在才说两人不合适,要离婚,那这几年的时间都活在狗身上去了,要离早就该离了啊。而如果是因为一方感觉到自己找到了更好的男人或者女人而离婚,那背叛的那个人活该丢进油锅,打入地狱,直接千刀万剐,或者搬石头砸死他。

我的胸口一直有隐隐作痛的感觉,闷的慌,憋的慌,脑子却像要炸了似的,轰轰作响。

当福田口岸关口的大门缓缓地关上的时候,我站了起来,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依然还是个女的,我确定是不是跟刚才那个一样,不过这已经没关系了,我知道我要去哪里,我住在水围星星公寓十八楼,我现在要回去。

到了楼下的时候,我买了三罐啤酒,两包花生米和半斤盐焗鸡爪。我感觉到肚子里有点饿,但是胃里很难受,好像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回到公寓之后,我打开电视,想看看有没有球赛,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便随手按了一个台,然后呆呆地坐在床沿上,看着电视画面在眼前不停地晃动。这是一个电视剧,正播到一男一女在争吵,那女的激动地说了一声:“醒醒吧,你不看看现在什么年代了,还以为上了床就要结婚啊!”

电视里那男的醒没醒我不知道,我却突然像电击了一般,脑袋里面轰的一声炸了开来,然后,一阵眩晕。

等等,我要梳理一下我自己!

我跟万丽好了六年,这六年间除了花9块钱去办证,两人之间的关系该有的都有了:睡觉、怀孕、堕胎、见双方家长、游走在结婚的边缘。。。唯独没有的就是这一纸名义,法律上的名义。可问题恰恰就在这里。没有法律上的名义,就意味着我跟万丽之间,可以存在道义上或者说感情上的约束,但是却没有任何法律或者契约的束缚,在这个情况下,两人之间发生任何事情,都只有合理不合理的说法,不存在说合法不合法。她跟我好了六年,她跟我上了床,她跟我也讨论过婚嫁问题,这都没错,可是毕竟还没有到那一纸公文盖棺定论的地步,那就是说,我可以希望她怎样,但却无法要求她怎样,她完全是自由的。

刹那间我清醒了很多,额头开始冒冷汗。

我突然想起在老家的时候,政府倡导绿化种树,于是家家户户扛着锄头在山上挖坑,一尺见方,一个坑可以得一块钱,可是坑挖好之后,却不一定种自己手中的树苗,而自己的树苗也不一定就铁定种在自己挖的坑里面。我是在比喻什么,尽管我知道这个比喻很荒诞,但我一定是在以此暗示自己。

一股悲怆的感觉在原本愤怒、憋屈的胸腔里慢慢的萌动、发芽、开花,而愤怒和憋屈慢慢地在消散。刚刚在福田口岸的水泥围台上,一定有一个泼妇在我的脑海中,左手叉着腰,右手对着虚空指指点点,情绪激昂,唾沫横飞,话语像吹出的肥皂泡一样四处飘散。

是的,我接受不了万丽跟别的男人睡这个事实,可那又怎么样?她是我的女朋友没错,可是也仅仅是女朋友而已,维系这个关系的纽带太脆弱了,只要想掰随时就可以跟我掰了,任何手续都不用,也没有什么财产纠纷抚养权纠纷,只要一秒钟,就可以干净利落地掰了,然后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她是跟别的男人上了床,可那又怎么样呢?或许在施文磬的眼里,我又何尝不是那个别的男人?没有这一纸证书,这完全是公平竞争的世界,完全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完全是个充满着变数的世界,就算她已经跟我好了六年,那又怎么样呢?

我哑口无言。

青岛啤酒有股苦涩的味道,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也不管花生米和盐焗鸡爪,扒开拉环便仰着脖子直接往喉咙里灌,一罐,又一罐,一口气没顺过来,啤酒倒灌进了鼻腔,呛的我眼泪直流。然后,我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模模糊糊、摇摇晃晃的,听着电视里的声音飘飘渺渺、断断续续的,一阵眩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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