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下酒杯，李同稳了稳心神，见王小聪还是丝毫没有要和他谈事儿的迹象，便知这酒还没喝好。
这时，服务员又端上来两盆硬菜。
一盆是宫保虾球，这没啥好说的，每个虾球都有拇指粗，蘸着桔红色的酱料，上面撒了一把青葱，色彩颇为好看。盘子顶头是一朵胡萝卜雕花。
第二盘菜就厉害了，是“乌龙吐珠”。
所谓乌龙吐珠，其实就是莲子烧黄鳝。
只见盘子下面铺着一层干冰，然后干冰上铺了一层绿油油的青菜，青菜围成一个圆圈，上是浓油赤酱的黄鳝和莲子。
每一段黄鳝都泛着油光，令人垂涎三尺。
这道菜端上来之后，服务员拎过来一壶开水，往干冰上一浇，立刻云雾缭绕，确实有点像乌云吐珠的样子。
这些有钱人，真会玩儿。
李同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虽然觉得菜品新奇，但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艳羡的表情。
五色令人目盲，五味令人口爽。
李同很淡定地抿了一口酒。
王小聪也纳了闷了，这个李同怎么这么能喝？
几杯酒下肚，他居然脸不红心不跳。
难怪有人说，在酒桌上哇啦哇啦大喊“五魁首，六六六”的，多半是不能喝的。
而那些真正能喝的，都是不言不语，稳如泰山的。
照这么下去，事情未必会发展顺利，王小聪有点担心起来。
李同的那幅《睡莲》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就算王小聪不买，也会有其他画商下手。
再看李同这不卑不亢不急不燥的性子，只怕想压价很难了。
没办法，王小聪只得自己上了。
“李同，我和你喝一杯，不过咱们换大杯。”
不等服务员拿杯子，郭艳婷便很乖巧地站了起来，拿过身后柜子上的两只广口红酒杯递了过来。
李同见这郭艳婷也是可怜，好歹也是二线明星了，吃顿饭时时刻刻看着王小聪的脸色。
李同不想成为第二个郭艳婷仰人鼻息，也不想成为林小更那样的狗腿子，他要有尊严的和王小聪平等地相处。
以前魏群教授总和李同抱怨，不喜欢出席各种各样的饭局。
一顿饭有半桌人不认识，除去寒暄客套，好不容易抓紧时间吃饱了，然后便是不停地站起来敬酒。
一顿饭吃完，没觉得饱，倒站瘦了。
对于这点李同是相当理解的，所以对于那些繁文缛节，李同更愿意和三五好友吃吃路边摊。
王小聪端起一杯酒，和李同碰了一下，“干！”
李同笑着将杯中酒饮尽了。
王小聪看了李同的杯子一眼，欲坐下，谁知李同反而扶住他道：“王小聪，咱们初次见面，我也敬你一杯。敬完你，我再敬在座各位。”
李同看出来王小聪是有心将自己灌醉，既然这样，他不如主动加快点节奏。
王小聪瞄了一眼李同手里的红酒杯，这一杯少说也有二两，桌上五六个人，敬一圈儿下来便是一斤。
这李同，还真不是一般人。
对面的Leader阅人无数，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这李同虽看着年轻，却是个硬茬儿，王小聪想打他的主意，怕是不能成功。
Leader想，倒不如自己这时候卖个人情给李同，也好拉拢他。
于是，Leader笑道：“李画家，咱们这么多人，你还是换小杯吧。”
伯仲也说道：“是啊，小酌怡情，大醉伤身。还是换小杯吧。”
众人说着，郭艳婷向李同递过来一个小酒杯。
李同伸手一挡，“不必！”
然后一仰脖子，喝光了，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王小聪。
王小聪有些为难，但此情此景便也硬着头皮干了。
干了这杯酒之后，王小聪便显少说话。
李同兑现自己的话，端着杯子将一桌人都敬了遍，然后“咚”地一声将酒杯扥在桌上，笑道：“我先干为敬，咱接下来是不是该谈点正事儿了？”
见李同单刀直入，王小聪有些心慌。
他咳嗽了一声，看向林小更。
林小更会意，忙用拳头捂了捂嘴，接话道：“是这样的，聪哥想买你几幅画，不知道李画家现在的尺幅是多少？”
所谓尺幅，就是一尺画的价格。
李同见这顿鸿门宴吃到现在总算拨云见日了，于是夹了一块虾球道：“怎么？接下来没菜了吗？”
李同没有正面回答林小更的问题。
王小聪想挫一挫他的锐气，他也不想让王小聪太强势。
“有！有！”
对面的祥子忙站了起来，对服务员一扬手，“赶紧上菜！”
服务员忙将点心端了上来。
这点心是一客一味的，每人面前一个小碟子，碟子分为六格，一共六样京点。
豌豆黄、驴打滚、小排叉、艾窝窝、芸豆卷和小豆凉糕。
芸豆卷和驴打滚都做得细腻无比，而且不甜不腻，李同夹了两块，很是受用。
林小更见李同不接茬，有些尴尬，看向伯仲。
伯仲正在吃豌豆黄，不想豌豆黄做得太嫩太细腻，一夹就断了。
于是伯仲笑道：“哎呀，我这种搞体育的粗人，真是糟蹋了这些美食，夹都夹不起来。李大画家，刚才小更的问题我也很好奇，要不您给我也科普科普艺术圈儿的事儿，让我也沾沾雅气。”
见伯仲开口了，李同答道：“其实我们画油画的，比起按尺幅算钱，我更喜欢以某一部艺术作品来估价。”
“那你的报价是？”Leader接道。在商言商，他迫切想摸出李同的底价。
“就比如我那幅《睡莲》吧，至少000万，少了我是不卖的。”李同笃定地夹了一块豌豆黄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000万？”林小更首先不淡定了！
他林小更好歹也是二线偶像艺人，拍一部戏，蹲在剧组半年苦哈哈地风吹日晒，都没有000万。他李同凭什么一幅画儿就要000万？！
“李画家，你可是个新人。”林小更提醒他道。
“这是我作为新人的报价。”李同不甘示弱，“我若是成名了，就要两亿了！”
“咳，咳！”
李同此话一出，一旁正在喝饮料的郭艳婷剧烈咳嗽起来！
这个李同，相貌平平，打扮平平，一张口却好大的口气！
王小聪的眉心微微拧了一下，Leader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阴寒。
在商言商，李同这是闹呢！现在买曲晓明一幅作品也就000万吧。但人家可是中阳美院的国画系系主任，美协成员，著名大师韩永玉的关门弟子，国内当红一线画家。
李同这张口便要两千万，实在是离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