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在了竹林中那微微颤抖的竹叶上,竹叶上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露水,在折射完自己这一生最灿烂的光芒之后,伴随着一声轻哼落下了枝头。
位于洛子山的这片竹林之中修建着一座简单朴素的小亭子。小亭的顶层只用瓦片盖了一层,四根廊柱也只是刷了一层柏油以风吹日晒。并无大富大贵人家的雕龙画凤之举,也无王亲贵族的奢侈糜烂之风。
从亭子中出来拾阶而下是一潭碧绿的湖水,湖中有一处生着些许芦苇,数只白鹤时而在湖边湿地行走,时而与湖中的水鸭交颈相谈。
此刻亭中的蒲团之上坐有一人,自从江悦儿被师傅特允在这里修行之后,便很少有师姐妹一起过来了。
“嗯—”轻轻的哼了一声,江悦儿揉了揉的自己红红的脸蛋,和惺忪的睡眼,从亭中起身伸了个懒腰,算是结束了今天的修行。向刚刚普照大地的阳光挥了挥手,江悦儿微微一笑向山前走去。
从湖畔到山前练功堂的路上有一大片不甚茂密的梓树林,嫩绿的树叶和长条状的果荚挂满了整个树头,所以从下往上看,倒也显得郁郁葱葱。
阳光透过树叶果荚之间的缝隙形成斑驳的光斑,撒在地上,撒在江悦儿的身上。
突然,江悦儿停了下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是因为被光斑刺着了眼,而是因为她感觉到好像有一滴水滴到了她的小脸上。“下雨了吗?”江悦儿好奇的抬头看上去。
可是并无其他雨点落下,看着周围干干的地面,并没有丝毫下雨的痕迹,可是江悦儿摸着脸上湿湿的痕迹,确定不是在做梦。
“啪”又是一滴。伴随着还有微微的梦呓声和磨牙的声音。江悦儿抬头细细看去,发现树上竟隐约躺着一个人。少年身上的青色长衫好像一件天然的保护色,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到宽大的枝丫之间搭着一些树枝,树枝上躺着一个少年。
事实上如果不是少年睡觉的时候头左侧的树枝高一些,他也不会侧歪着头睡觉;没有侧歪着头睡觉,他的口水也不会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口水没有滴下来,自然就不会滴到江悦儿脸上;没有滴到江悦儿脸上,江悦儿就不会发现他,两个人就不会认识,不认识作者就不用写了。
所以为了这个故事,这滴口水就淌到江悦儿的脸上。
江悦儿拿出手帕,轻轻擦掉了脸上的湿痕,心里第一感觉并不是有多膈应,而是充满了好奇,这个人为什么一大早就在树上躺着,是睡了一夜吗?他为什么不回家住呢?在这睡了一夜会不会生病,最主要的是,为什么自己擦口水的时候还闻到了一股好闻的药香。
可是师父好像说过,闲杂人等不许上山。这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雁荡山和莫干山的师兄,那他是怎么上来的?
初晨的阳光已经快要越过树梢了,一会万一再有人来了一定会抓住这个人打一顿的,师姐们可是很讨厌男人进洛子山的。
虽然头顶上这个少年可能还不算是男人,但是江悦儿还是想叫醒他,然后让他赶紧下山。
或者是因为好奇,或者因为那散着淡淡药香的口水并没有让这个小女孩感受膈应,或者小女孩还没有遇见过坏人,总之她下意识的认为那个少年是个好人,所以只想让他赶紧走,别让其他人看见了责罚他。
”喂,快醒醒,口水都流出来了。”江悦儿轻声的冲着那个流口水的少年喊了一声。
可能是突然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也可能是那句口水都流出来了,让少年在做梦中梦见了自己正冲着一个小姑娘猥琐地流着口水,结果突然被发现了,只见得树上那少年啊了一声,便‘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但是可能由于起来的动作幅度太大,那些在枝桠之间简单搭着的树枝木棍承受不住少年这么一用力,嘎吱一声便断了,少年就裹着一堆枯枝败叶直挺挺的坐着从树上摔了下来。
“啊”江悦儿来不及反应,只从捂着眼睛的手缝里看到乱糟糟的一堆‘砰’的掉到了地上,伴随着一声哎呦,惊起些许尘土。
“咳咳”片刻之后,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衣的少年挥了挥空气中的浮尘,一边哼哼着一边揉着屁股从树枝堆中站了起来。
江悦儿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少年生的什么模样。头发像和尚一般短短的,露出青色的头皮,一双眼睛小而细长但却不呆滞,看起来充满诚恳的感觉,特别是配上那个露八颗牙的阳光笑容。更加让江悦儿觉得这个少年应该是个好人。
少年也呆住了,本来硌的生疼的屁股也没了感觉。昨天山上采药太晚了就没回去,在树上住了一夜。谁想到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仙女一样的小姑娘就站在自己面前,还跟自己说话。长长的头发挽成两个结搭在身后,像小西瓜一样可爱的脸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你没事的吧,有没有摔到哪?”江悦儿看着他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了下来,轻声问到。
额,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这么盯着人家看不是很礼貌,于是赶紧回头收拾那些杂乱的树枝。
“没,,,没事”少年背对着江悦儿语气颤抖好像很紧张。
江悦儿不禁有些微微吃惊,就算是自己也不敢保证从树上跳下来一点事没有,这个看起来简单朴素的少年,硬生生的从七八米高的树上摔了下来除了屁股一扭一扭的看起来疼一点外,别的竟然一点事都没有,也是厉害。
你家是哪的?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还在树上睡觉?江悦儿像少年身后连珠炮一样问着少年。
少年却只顾着收拾东西,没有回答江悦儿的问题,一会收拾好了之后又跑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背起了一个药筐。
只见少年脸红红的匆匆走了过来,害羞一样的低着头,从药筐里反手拿出一颗药草,摘下两片叶子,塞进了嘴里,使劲嚼了几下又吐了出来。然后将那个药草塞给江悦儿就急匆匆的跑下山去了,跑到看不到人的时候,才有一句话飘了过来,“经常嚼这种草对牙齿好。”。
“真是个没礼貌的人,不知道回答别人的问题。”江悦儿心里想着,虽然有点不高兴,但是想到少年憨厚的笑容上那一排洁白的牙齿,不由得从药草上撕下两片叶子塞进了嘴里。
“嗯,味道还挺好,没有骗人,看来应该是个好人,下回再看见他了也送他个果子吃,这样就公平了。”
江悦儿手里拿着药草,心里这般想着,不由得为自己的智慧折服,一边赞叹自己的聪明,一边向练功堂跑了过去。
匆匆忙忙往山下赶路的白木,一路上背着药筐差点摔了不少跤。只见他脸色通红,不停的有汗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按照平常情况来说,从山腰走到山底,以白木的体格还不至于这么累。
呼,“不行了,不走了,歇会。”白木一边说着话,一边一屁股坐到旁边一块大石头上,顺手把药筐放到旁边,平复一下快速跳动的心脏。
旁边有一道泉水顺着山涧正淅淅沥沥的流着,白木走过去洗了洗脸,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怎么一看到女孩就紧张的说不出话。
摸了摸前几天刚被父亲剃的光光的头顶,看着水中熟悉的眉眼,那双生着单眼皮的平凡相貌,细细看来,倒也看得过去。
“自己又不是丑八怪,担心会吓到别人,还天天紧张个啥,以后总不能只给男人看病吧。”白木暗自训斥了自己一番,告诉自己不能再看到女孩就紧张了。
洗完手之后,轻轻拍了拍衣上的尘土,盖好药筐的盖子,快速向不远处的山脚走去,白木知道父亲一定在家等着自己。
“父亲,孩儿回来了。”白木摘下药筐放到墙角,看到白展石正在磨药赶紧走过去接过碾子干起活来。
石制的碾子在凹槽里滚来滚去,将那些大块的药材碾成小块,再磨成齑粉随风飘出一阵阵的香气。
“一会记得给你三叔爷配药,药方背会了吗?”
“背会了,还有刚才我在街上看见三叔爷了,四肢还是稍有些欠温,脾寒的情况稍有缓解,肉豆蔻是不是少一钱,茄根加两钱。”白木看白展石问道。
“不用那么谨慎,茄根药性文弱加四钱也不妨事,你三叔爷脾气直,能好好过一年,也不愿意躺三年,让他好好过两年吧。”白展石叹息了一声,走进了书房。
“要治好一个人的病,首先你要了解他这个人,才能找到真正的病结。”白木想着从小父亲就对自己说的这句话,又想到了三叔爷当年走南闯北的事迹,以及现在走不动路了也还要躺在街口喝酒,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每个生命都有独特的色彩,三叔爷的色彩是走南闯北,行侠仗义。父亲的色彩是打理药铺,把自己养大成人。自己呢,自己的色彩也许就是悬壶济世,然后,天下太平。
新书开始了,刚开始可能会更新的慢些,但我一定会保证写的很好看,而且不断更,有事提前跟大家请假,谢谢各位大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