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十章 我是战士,我叫秦川(6)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洪林把我们带到院子里,打开车门说:“上车。”

我见他神情凝重,意识到事情不妙,看这样子他显然是站在我这边的,况且眼下的情形我已经没有什么选择。我拉开车门和阿来上了车,洪林猛地一踩油门,将车驶出院子上了公路,拐向朝北的一条公路。

一直走出十多公里,他把车驶下公路,走了不到五十米,他一脚急刹把车停住,自语道:“妈的,走错了。”把车倒上公路,又往前走了不到一公里,再次驶下公路。

车子在林间急速地穿梭,颠得我们根本没法安稳地坐一下。我问:“洪林,出什么事了?”

洪林说:“秦川,不论发生什么事,你千万别恨迪哥,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我知道一定是周亚迪对洪林下达了什么对我不利的命令。我点点头:“嗯,我答应你,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洪林又将车向北开出好几公里,又不说话了。我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更严重,我转脸看阿来,他却出奇地淡定,紧紧抓着车内的把手,紧闭着嘴看着车外。

洪林说:“胡经想杀你!”

我心里一松,原来胡经并没有怀疑宁志,反而因为宁志的死恨上了我,要我给宁志偿命。我假装落寞地苦笑,问:“迪哥同意了?”

洪林没有正面回答我,沉默了一下,说:“迪哥一定有迪哥的难处,不然他不会打电话来。”

我冷冷地笑了一下:“是打电话让你杀我吗?”

洪林的沉默无异于默认,周亚迪同意了胡经的条件,杀了我给宁志偿命。也就是说,周亚迪为了彻底打垮胡经,不仅愿意搭上几百公斤的毒品,也愿意搭上我的命。那么,临别时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我,这件事我能活着最重要,也是个谎言。

一切的一切对他而言,不过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而且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

我闭上眼,再次回顾了一下脑中那三条清晰的运货路线,心中反倒轻松了起来。之前或多或少的一点儿负疚感灰飞烟灭,我想,我不必再为任何所谓的仁义道德而有所顾虑了。我说:“你想帮我们跑?”

洪林说:“秦川,活着,等过了这一段,来找我。”

我说:“你这么做,迪哥那边你怎么解释?”

洪林说:“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前面不远就是中国边境,虽然你在那里是通缉犯,可地方大,人又多,我有朋友在那儿,你去找他,在他那儿躲一段,等我们把胡经收拾了,你再回来。秦川,你千万别恨迪哥。”

我还是想最后确认一下,继续追问洪林:“迪哥为什么要杀我?只是因为胡经想要我的命?”

洪林点点头,说:“迪哥本来没打算杀胡经的那个兄弟,我们去了以后也当面和他说清楚了。谁知回来发生了那样的事,胡经听说是你动的手以后,就说迪哥言而无信。”

我说:“我明白,我和胡经有过节儿,他找借口趁机除掉我。”

洪林刚想说什么,眼睛愣在后视镜上,猛地回头朝车后看了一眼,“他们追来了。秦川,一会儿你们下车,我引开他们,你们就往北走,过了境就去一个叫打洛的镇子。”他四下在车里看看,说,“给我找张纸,我给你写个电话号码,是我的兄弟。”

“你说,我记得住,打洛镇,找谁?”我也朝车后看了一眼,果然在密林间隐约看到有车快速追来。

洪林说了一串电话号码,我自己记了一遍,又对阿来说:“记住了吗?”

阿来点点头说:“洪林哥,我们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求你照顾我老婆。”

“你放心吧。”洪林把头伸出窗外朝车边一个陡坡看去,说,“你们抓好,我们从这儿下去,一般人追不来。”他把车往后倒了十多米,慢慢地把车头对准了那个陡坡。

我往外一看,只觉得脚有点儿发软,那个坡像口大锅,不仅陡,还非常深,目测足有上百米。我伸出手,紧紧抓住把手,只觉车头一仰,随即一沉,我立刻绷直双腿几乎是站在了车内。

洪林驾着车慢慢地顺着坡壁滑了下去,其间几次打滑,整个车身差点儿横了过来,他不仅不减速,反而加油,硬是把车头调正往坡底冲了下去。

坡底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粼光。我扭头看了一眼阿来说:“你怕吗?”

阿来摇摇头。

我说:“你真的长出息了,我都怕,你居然不怕?”

阿来说:“其实我也怕。”

我没好气地叹了口气说:“你呀……”

阿来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说:“秦哥,跟你在一起,踏实,所以不会怕。”

我伸出头朝上看去,五六个人正站在坡顶朝我们张望着。洪林把车开到溪边,拐进山脚凸出的一块巨石下说:“你们下车,爬上这座山,一直往北走,没多远就到边境了,我把他们引开。”又对阿来说:“你去后备厢拿点儿药和纱布,照顾好秦川。”等阿来下了车,他从腰间摸出一把枪塞给我说:“兄弟,保重。”

我接过枪说:“谢谢你,你自己小心。”

“我谢谢你才是,是你帮我哥报的仇。”洪林顿了一顿,语气里莫名有些落寞,“不然迪哥为了大局,一定会留下那人的命的。”

我见阿来抱着一堆药品和纱布站在车后,说:“都绑在身上,赶紧走。”

我转回来对车内的洪林点了点头,带着阿来朝巨石边的山坡爬去。那个山坡看着不高,地势却异常陡峭,我的半侧身子已经使不上劲儿,基本上是往上爬三步,朝下滑两步,没爬多远,血就渗了出来,刚刚黏合又崩裂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几乎耗尽了我的全部体力。正当我着急的时候,就见一个身影蹿到了我前边,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说:“我拉你。”

我抬头一看是洪林,任由他连拖带拽地把我拖到坡顶。他喘了几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保重!”说完斜着身子,几乎是出溜到坡底,没等他上车,我就听到几声枪响。洪林身上的枪给了我,他只能弓着腰低着头躲避着子弹,一边摸索着把车门打开钻了进去,很快将车往小溪的另一边开去。

枪声越发地紧密,好几枪打在了车身上。我刚对阿来说了声“快走”,就听到坡下一声巨响。我转身望去,见洪林的车像是失了控,连着碰到好几块溪边的石块,直直地朝小溪另一边山脚下的一块巨石撞去。

又是一声巨响后,车再也没有了动静。我想,洪林一定是中了弹,就算他没中弹,如此剧烈的撞击也会要了他的命。我心里一阵难过,想起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颇有点儿惺惺相惜的感觉。如果我们不是在这么残忍的环境下相遇,会真的坐在一起敞开心胸喝顿酒吧。

我见阿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洪林的车,抬脚踹了他一脚说:“快走。”

阿来应了一声,说:“哪边是北?”

我带着阿来踉踉跄跄地在满是石块的树林中狂奔,开始还算安静,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枪声。我一阵阵头晕,脚下像踩在棉花上一般,呼吸也一阵比一阵急促。阿来说:“秦……秦哥,我……我跑不动了,我……我帮你挡一会儿,你跑吧。”

我说:“不行,你还得帮我换药,我拿不动。快到了,过了边境,他们就不敢再追了。”

阿来张望了一下:“还……还有多远,到边境?”

我指着前面说:“就那里。”

“哪里?”

“你……你他妈,别那么多废话行吗?”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见追上来的有三四个人,而且速度明显比我们快,照这样下去,不出十分钟,他们就会追上我们。关键是,我不知道边境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还有多远。已经一天没有进食的我又因为受伤流了不少血,无论如何也无法坚持多久了。

我摸出枪,把阿来拽到一棵树下说:“把烟给我。”

阿来愣了一下说:“啊?”

我说:“烟给我。”

阿来摸出烟,抽出一支递给我。我一把将烟盒抢过来,眼前已经开始一阵阵地发黑。我强忍着眩晕,将烟盒展开,就手折了一根树枝,蘸了点儿身上的血,将记忆中那三条运输路线的所有情况用密码详尽地写在烟盒上,然后抬起头看着阿来:“阿来,你想不想过安稳日子?”

阿来吃惊地看着我的脸说:“秦哥,你的脸好白,你坚持住,我们能跑掉的。”

我有气无力地说:“回答我。”

阿来用力地点点头。

我说:“信不信我能让你和你的老婆在一起,过安稳日子?”

阿来含着眼泪用力点点头。

我把那个烟盒塞给他说:“往北走,去北京……”说到这儿,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阿来晃着唤醒。我四下看了看,幸好失去意识的时间不长,追兵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我赶紧接着对阿来说:“找徐卫东。”

“徐卫东是谁?”

“专门,专门抓那些欺负你们的坏人的。”

阿来并没有被吓到,急切地问:“你是警察?我去哪里找他?”

我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混沌状态,阿来还不停地在追问。我必须告诉他去哪里找徐卫东,我死撑着说了总部的地址,告诉阿来:“最大的,徐卫东是最大的……”说着,我就再次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是在阿来的背上,他一边哭一边反复念叨着:“北京,徐卫东,警察,最大的。”

我正想回头看看情况,就觉得阿来往前一扑,我和他一股脑儿地摔倒在地上。他疯了似的爬到我跟前说:“秦哥,对不起,秦哥,我们走。”

阿来拼命地想把我往起拉,可怎么也拉不动。我侧躺在地上,使尽全力地想看看追我们的人离我们有多远,一抬头,却看到一个一米左右高的界碑就在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我扭头见追来的人已经距离我们不到四百米了。“走,快走!”我用仅存的力气冲阿来喝道。

阿来哭着还想把我扶起来,我摸出枪对着自己的脑袋说:“走,不走我就开枪。”说着就把枪的*扳开。

阿来大惊失色,忙一个劲儿地摆手,说:“秦哥,我走,我走。”他哭着朝界碑的方向走去。

我仰面躺在地上,努力喊道:“阿来,拜托了,秦哥求你了。”

阿来满脸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望着我大喊了一声,扭头就拼命地朝界碑跑去。

我支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用枪对准了已经跑进我射程内的人,颤抖的手臂和模糊的视线使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瞄准目标。来人已经开始对着我开枪,还好没有打中我,或者从我身边擦过,或者打在我周围的地上。我狠狠地捣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顿时清醒了过来。就着这个空当,我抬起手,迅速对准最前面的几个目标扣动了扳机,立刻就有三个人倒了下去。

祖国与我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如今在我眼里却是那么遥不可及。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鲜血铺路,用我的肝胆将路照亮,只为自己最后的一滴血和一滴泪能够流淌在祖国的土地上。我大喊了一声翻过身,忘记了伤口的痛楚,朝着界碑的方向爬去,每一寸似是都耗尽了心力,距离界碑每近一寸,好似又得到了新的力量。

当我再次抬起头时,界碑就在我的眼前,我伸出手再次朝着自己的伤口狠狠地捅去,希望能刺激起我最后的力量,让我回到我的祖国。但这一次,任凭我怎么捶打伤口,我都不再觉得疼痛。

“程建邦,我操你妈,你死哪儿去了,过来扶老子一把。”我在心里大喊,渴望奇迹再次降临,希望程建邦能“嗖”的一声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这一次,他没有出现。

身后一声枪响,我的大腿随之一麻,整个身体跟着抽搐了一下,肩膀的伤口让我感觉到了疼痛。我猛地一用力,往前一拱,伸手够到界碑,一把抠住,那冰凉坚硬的质感仿佛有丝丝电流,涌入我的体内。我扶着那块界碑终于站了起来,还没有站稳,腹部又是一枪,我的身体顿时像一根柱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倒地的瞬间,我看到了界碑这一边上鲜红的国徽。

算了,除了腿,上半身已经回来了。我再也没有力气移动一分一毫了,甚至没有力气去呼吸、去眨一下眼了。脚步声已经靠近,蒙眬间我看到几个人影遮住了太阳,气喘吁吁地站在我的面前,其中一人举起枪对准了我。

就这样吧,至少我活着回来了。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不管我愿不愿意,此时必须相信阿来能够完成我的遗愿。我想起他在洪林的枪下坦然的样子,心中第一次感到一种安慰,那种安慰足以让我现在死也可以瞑目。

“嗒嗒嗒”连着三声枪响从头顶处传来,我勉强睁开眼看到刚才站在我面前追杀我的人四散逃窜。头顶一队人快步跑到我的身边,一脚踢开我手里的枪,然后将我围了起来,用枪指着我。我的眼皮像是被两坨铅块坠着,任我怎么努力也不能全部睁开。在即将睡去的瞬间,我看到一个人低头问道:“你是什么人?”那一刻,他的帽檐上的一抹鲜红让我热泪满眶。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有着麦穗和国徽的帽徽。

“到家了。”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三个字。

之后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我彻底失去了知觉。(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奸夫是皇帝我只有两千五百岁反叛的大魔王信息全知者五胡之血时代终末忍界玄尘道途盖世双谐你老婆掉了绝对一番
相邻小说
逍遥红尘我的妩媚女上司重生后,顾太太每天都在洗白洗白之路战争世界马旒斯我的校花总裁大纪元年征途:活着再见2洪荒之另类元始我的极品女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