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施展出‘神龙无极’的招式后,流陌的身体承受不住大量的撞击,全身筋脉受损,一直昏迷不醒,幻冰在探查过后,匆匆的出了门。
她昨天猛烈那一招,肯定伤了沐清尘,更何况他为了不伤到自己,还承受了自己力道的反噬,内心的自责让她一直牵挂着他,那个飘渺的人影。
几次的叩门没有任何的反应,心下一惊,她急匆匆的推开门。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射在地面上,将房间照的明亮干净,整洁的房间里,残留着淡淡的清香,唯独不见那清俊的身影。
桌前,微风拂动,被砚台压住一角的信笺发出小小的唰唰声,拍动着吸引她的注意力。
拿起信笺,字迹大气力透纸背,墨迹早干。
“怜星如晤,曜痕之封印定与汝有关,惟有危急之下方能显现,切莫操之过急,仔细寻找机会,此间事了,已无吾之挂心。从此人间漂游,寻找杀师之仇,卿自珍重。”
捏着手中的纸,眼前浮现的,是一张清冷孤傲的面容。
他走了,连道别的面都不曾与她一见,是不想看见她歉疚的脸,还是不想让她说什么感谢的话?
不管如何,她知道,这份亏欠,将一直存在心中。
“清尘……”心间象是堵着块石头,沉甸甸的。
远处的山间,雪白的长袍沾满泥泞,修长的手指扶在树干间,身体瘫软的靠在树边,缓缓的坐下,几声急促的咳嗽后,一口污血喷出,星星点点落在绿草间,在那抹清脆间更加的刺眼。
胸膛微微的起伏,他的手指拭去残留在唇边的污迹,仰首天空闭上了眼。
想起昨夜,她被自己抱在怀里一动不动,那时候,她是清楚了吧。有多久,她不曾与自己如此的亲近,那温软娇躯,与他紧紧相贴,她的芬芳在鼻间勾起无数往昔回忆。
她看见他出手伤害流陌,竟然不管不顾的挡在身前,魔君含怒出手,果真霸道无比。
手指间,仿佛还有她残留的香气,那个明眸皓齿,天真无邪的娇憨容颜在那个人受到威胁时,毫不犹豫的出手。
浅笑着,他没有半分怨怼,这一掌原就是自己欠她的。
是的,他急急的离开,就是不想看见她歉然的表情,做什么都是他自愿的,为了她……
手指撑上地面,他慢慢的站起身,有些缓慢,有些踉跄,却一步步坚定的走着,无暇的面容上,漾起温柔的微笑。
“君上!”一声恭敬的声音让她从沉思中抬起头,流元正站在门外,“他,我是说流陌已经醒了。”
“嗯。”淡淡应了声,她走向门口,在脚步迈出的瞬间,轻轻回了回头,满室温香,已不见故人。
尽管已经猜测到了让曜痕回归是一条漫长的等待路,在看到流陌那双坚定中保持距离的眼后依然忍不住心中惋叹,清尘的付出,只是让她坚定了信念,依旧无法轻易的呼唤回曜痕。
“你没事吧?”她想要按住那起身的身体,他却执意下地,不说话,只是眼神的一触,他坚持,她放弃。
“流陌无能,请君上处罚。”
他们之间,永远都是这样不远不近,有着无形的一道横亘,因为他只是流陌,不是曜痕。
“你,不记得昨日的事了?”心中猜测了,总还是想听到他的答案。
“昨日属下只记得身体里似被一团火燃烧着,气息完全不受控制的冲向头脑,下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跪倒,“恳请君上责罚。”
“不用了。”对于这样的他,她早已习惯,所有失望都沉在心底不再显露。
“哎呀,是谁惹我的好妹妹生气了?”门口倚靠着的一道银白人影,随性的姿态修出漂亮的身形,他斜睨着眼,薄唇如勾弯着笑意,不知道在门外偷看了多久。
她死板板的脸突然绽放出了笑意,看见寒隐桐伸出修长的手指,对着她勾了勾,顺道送来一个媚笑,再次摊开自己的怀抱。
一声娇呼,她投怀送抱的依偎进他的胸膛,轻擂上他的胸,“臭妖王哥哥,为什么不让他们通报?”
轻佻的抬起她的下巴,红唇凑上她的脸颊,似亲非亲,桃花媚眼扫过地上的流陌,神色一动,在唇落下的同时,发丝垂落,挡住了那瞬间的接触。
心头微颤,她在寒隐桐的眼中寻找到了一丝古怪。
他一向对自己只开玩笑,不会真的有什么暧昧的举动,这一次虽然未真的亲到,却已是最开放的尺度,为什么?
突然发现,寒隐桐的目光在看见流陌后变的有些锐利,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两百年,她从未有任何奇异的举动,流陌也极为沉默,从来没有人发现他与冷曜痕的相似,可是寒隐桐只一眼,她就发现了他已经心生怀疑。
“妖王哥哥,两百年不见,更见风华绝代了。”她娇声一笑,如玉般的胳膊揽上他的颈项。
他不躲不闪,任她半挂在自己身上,殷红的唇刷过她的脸侧,低低的声音在房内响起,“我想你了,今夜可愿陪我?”
几乎是同时,两人感觉到一股冷然之气从地上的人身上升腾而起,虽然低垂着头看不到神色,但是那气息还是让敏锐的两人同时神色微变。
寒隐桐挑挑眉,笑意更浓,尤其是唇边那一点了然和尽在掌握中的调侃,让她心中想要生气偏又无从气起。
心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窃喜,因为流陌无意识的气息,是否证明他身体里属于冷曜痕的记忆在恢复?
“妹妹你真小气。”就连指责,都能说的那么媚色天成,仿佛只是一句娇嗔,偏又挠进你的心里。
她知道,他在指她藏着冷曜痕的秘密,可是不藏着又如何?流陌没有回复记忆,一旦被人知道,很容易受到觊觎之辈的暗中伤害。
她看看流陌,不但没有从寒隐桐的手臂间脱出,反而贴的更紧了,笑声如银铃远扬,“哥哥今夜只怕无法入眠了。”
“为了你,一夜无眠又有何妨?”顺势一抱,娇躯被打横抱起,眼角一扫地上的人,“你的侍卫?让他出去。”
没有半点犹豫,幻冰的声音轻轻的飘出,对着垂首的流陌,“你出去。”
笔挺的身子一僵,听不出一点情绪的语调恭敬的出声,“是,君上!”
看着他没有半分迟疑的出门,幻冰脸上的娇媚顿时垮了,幽幽一叹,推开了紧偎着的寒隐桐。
看出了端倪,寒隐桐含着笑,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小葫芦,“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酒香四溢,一下把她的记忆带回到了那山涧中的纯真岁月,她抬抬眼皮,“哥哥费心了。”
“特地为了你带来的,不尝尝吗?”示意着她,酒葫芦伸到她的面前。
不发一言,劈手夺过酒葫芦,仰首一气乱灌,想要冲掉心头的郁结。
“你有没有注意,刚才他的气息不稳。”寒隐桐凑上她的身边,眨着眼,“就在我说你晚上留在我身边的时候。”
手一顿,她眼睛顿时闪亮,“真的?”
所谓关心则乱,那一刻,她自己的气息都是不稳的,沉浸在他醒来依旧是流陌的难过中,如何能留意到他那么小的一个细节?
“他真的是自我封印了吧。”寒隐桐拍拍她的肩,“那解印之咒应该与你有关,你好好思考下。”
他这么说,沐清尘也这么说,可是这两百年来,她试过各种可能,找着种种借口,与他牵过手,与他单独漫步过,借着机会搂了抱了,可是都没有一点转机。
总算恢复了点信心,她翘起了腿,上上下下打量着寒隐桐。
还是一样的魅力无边,还是一样的心机深沉,还是一样的媚笑抛飞,在她看来总觉得哪有些不对。
他的笑中,依稀有些苦涩,极浅的在眼底划过。
他的风情万种,在举手投足间,不再自然,总在挥舞间想到什么,然后飘远。
一如此刻,她喝着酒,他却失了神,就这么被她捕捉到了。
“哥哥,说吧,找我什么事?”能见到寒隐桐这样的表情,无疑对她来说值了,心情顿时大好,“吃人的嘴软,喝了你的酒,少不得要帮你做事了。”
“你就知道我找你一定有事?”
“哧!”一声轻笑,“喝你一葫酒,只怕我要十倍的还你,精明如你,还会做赔本的买卖?”
寒隐桐微笑摇头,只有那眉宇间透着少有的愁,“妹妹,我要借你的‘招魂鼎’一用!”
“告诉我为了谁,我就考虑借不借。”坏坏的扬起下巴,学他眯出魅惑的眼神。
“为了个女人,满意了?”手掌一摊,伸到她面前,“鼎!”
没有再继续追问,她悠悠然站起身,满脸正色,“哥哥,妹子央求你一件事,替我查千年前,杀害‘莲花禅’宗主苦智禅师的凶手是谁,我敢肯定,一定是三教中人。”重重的吸了口气,“我相信以你不愿招惹是非的性格,一定不是你。”
“好!”
寒隐桐的一声承诺,让她放下了一颗心。
找出杀师凶手,了却沐清尘的心愿,这是她应该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