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中归来,怜星又一次将自己关在了小屋中,恍惚的灯光下,是一张愁容满面的娇媚容颜,皓腕撑着下巴,眼神不知游移到了何处。幽静的空气里,声声叹息揪心又无助。
‘幽昙草’,一个她听也没听说过的名字,想要问,也不知道该问谁,沐清尘都说了是传说中的东西,就靠她,真的能找来?
整个三教中,能答疑解惑的,只有冷曜痕和寒隐桐,可是这两个,对她来说都是顾忌。
一个冷静中看穿心思,一个娇媚中明了通透,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
与寒隐桐的心思莫测相比,她宁愿问冷曜痕,可是,该如何开口呢?
轻轻推开窗,窗的世界一片漆黑,她撑着窗棂,一声长叹,突然远处的一道黑影吸引了她全部的视线。
树影斑驳下,黑色的人影本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发现,只因那眸子落在她身上的感应,让她轻易的发现他的存在。
整个人都在树叶的阴暗中,他远远看着她,若有所思,月光打在他肩头,让那神色更加难辨。
双手一撑窗台,她轻飘飘的落下,“君上。”
冷曜痕目光一扫,她脸上还有着残留的愁意,淡淡的。
“你出去了?”不是问话,几乎已是肯定。
她无言,点点头。
难得的是冷曜痕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不快,只是狭长的眼尾轻轻撇了眼,“你在外面没有亲人朋友,是回山了吧?”
低下头,依旧没有说话,她以往的经历单纯的犹如一片白纸,根本瞒不过他,那又何须再隐瞒?
月下漫步,本该是风光旖旎,有情人的缠绵,奈何两个各怀心事,破坏了这大好的气氛。
还是冷曜痕最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手指一指远方,“我带你去看个地方怎么样?”
不待她说话,已经执起了她的手,她没有抗拒,由他牵着。
芳草幽幽,青萝蔓蔓,层层叠叠的草木气息扑鼻而来,不是恢弘的建筑,却难得的精巧细致,小巧的假山,平静的湖水波光粼粼,几间茅草屋子,怎么看,都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小院,算得上奢侈的,就是那湖边小径,鹅卵石子边排排柳树和那一道九曲回廊。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没来由的想到这么一句话,怜星的心里五味杂陈,看看身边的冷曜痕,想想心头的沐清尘,她咬住了唇。
“你喜欢幽静,这里怎么样?”冷曜痕侧首,“魔界之约是五百年,你还有很长的日子要待在这里,这个地方送给你,好么?”
是的,他说了,要为自己建造一个小院,却没想到这么快。
冷曜痕对她的好,她知道,可是她……
轻轻吸了口气,她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他眉眼一抬,示意她说下去,“是不是七宗知道你在魔界,还是沐清尘责怪你什么了?”
摇摇头,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决定赌上一次。
“我想寻找一样东西,七宗找不到,所有的希望只能在三教里了,而我不知道找谁帮忙,唯一的寄托就是你。”她长声一叹,“我要‘幽昙草’。”
冷曜痕双眼一眯,眼神中精光划过,身上平和的气势瞬间紧窒,压的她呼吸一乱,“你说什么?”
“我要‘幽昙草’。”她老老实实的承认,“可是我不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有,也不知道怎么采,所以我想你帮忙。”
双肩被狠狠的捏住,冷曜痕重重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我警告你,不要去妄想‘幽昙草’,那东西不是你能采摘的,我不管是七宗谁给你的任务,忘记它,知道吗?”
“我……”手臂疼的快裂开了,她却没办法呼疼,因为冷曜痕的反应已经在告诉她,他知道那样东西的存在,“我求求你,告诉我,哪里有这个东西,求你了。”
一声冷笑,冷曜痕猛的收回手,怜星脚下一个踉跄,听着他如寒冰般的声音,“我不会告诉你的,也劝你不要再和七宗人联系,如果你不听,我会亲自锁住你,让你不能迈出三教一步。”
黑色人影如风般消失,流下满地仍未散去的寒意,怜星抱上双肩,慢慢的蹲下,身边落叶卷过,拖拉着,远去……
果然,第二日开始,怜星的身边就多了两名护卫,冷曜痕的贴身护卫,想也不用想,是他派来监视自己的。
“怜星小姐,君上说,您要不要搬去那边的院子住?”流元尽职的询问。
怜星一声冷笑,“他是为了方便就近监视我吧?”
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冷曜痕会为了一株传说中的‘幽昙草’发这么大的火,而自己甚至有点无辜的被他烧着了屁股,给就给,不给她自己找还不行么,犯得着锁住自己吗?
一抬腿,流期的身子也同时拦在了面前,“怜星小姐,您要去哪,请让属下跟随。”
昂起头,某人双手叉腰,恶狠狠的喷出几个字,“姑娘我沐浴,你要看吗?”
两人一愣,被怜星用力的分开,大步的从中间走过。
扑在池边,洁白的双臂撩起水波一片,滴滴答答的甩入池中,她已经窝在池子里一个时辰了,身上的皮肤都洗皱了,可是一想起门外的两尊门神,她就不想起来,不想出去,任他们在门外一声声怜星小姐叫的可怜兮兮,她自顾自的玩着。
既然冷曜痕不肯告诉她,现在三教里能帮她的,也许还有另外一个人。
寒隐桐,以他的性格,就算不肯帮自己,至少会告诉自己这个‘幽昙草’的来历,说不定还能听到一点点的隐秘,只要有线索,自己就一定有办法,总好过冷曜痕无缘无故的暴喝。
她眼珠转了转啊,心底的小火苗噌噌的往上窜。
冷曜痕说不准自己出三教,去找寒隐桐总不算出了三教吧,嘿嘿嘿嘿……
“冷曜痕……”她得意的扬起了眉毛,站了起来,恨恨的咬着这个名字,“我就不相信!”
“你不相信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突然的出现,她只觉得身后一凉,所有的汗毛立马全部张开,肌肉紧绷,僵硬如石。
她扭头转身,果然,氤氲的雾气中,一方大石上悠闲坐着个黑色的人影,看脸色轻松一片,似乎早忘记了日前两人的不愉快,手中拈着黑色的郁金香,一缕古怪的笑容挂在唇边。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奇怪着,以自己的功力,居然不知道他何时出现的,“为什么进来不敲门?”
“敲门?”冷曜痕眉头一挑,眼光落在她怡然站立面前的娇躯上。
白璧无瑕,温玉天成,凝脂水滑芙蓉面,娇艳无双媚天成,完美的身体被池水熏染出淡淡的红色,长发蓬松滴淌着水珠,被她轻捧在手心,水雾中,水珠闪烁着七彩的光芒,顺着她的肌肤慢慢的滑落。
而她,就这么站在他面前,大大方方。脸上,居然还是挑衅的表情。
“流元和流期一直喊了你很久,怕你晕在里面了,只好让我来救人。”他手指一动,郁金香打在她脚边的水里,吓她一跳。
她不屑的一撅嘴,“我会晕?我堂堂半仙之体,会晕倒在浴池……”说到这,她突然停住了声音,整个人如同被施了法一般呆愣。
这里是浴池……
自己正在沐浴……
冷曜痕在自己面前……
自己正大咧咧的站着,还和他聊天……
“啊!!!!”几乎是穿破云霄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中气十足的经久不衰,一直在魔界的上空回荡,回荡。
脚下一滑,她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入水中,击起浪花一片,扑腾中,鼻腔被灌入几口温热的水,她咳嗽着,不断的踢打着水花,劈头盖脸的朝冷曜痕泼去。
“不许看!”
“我没看。”水花四溅中,传来他的声音,“是你给我看的。”
“谁让你进来的?”她连喘带咳,叫嚷着。
“难道你想让流元和流期进来?”黑色人影一动,手指直接探入浴池中,在抓上她手腕的同时,身后大氅飞出,包裹上她的身体。
“出去!”她手一指门外,大氅下滑两分,赶紧抓住,胸膛剧烈的起伏。
而冷曜痕,显然刚才没有抵抗她的温水攻势,发丝上同样滴答着水渍,衣衫已被水泼湿,紧贴在身上,流畅的胸线,完美的腰身,在黑色衣袍下突显着阴沉却强大的气势。
手中一个用力,他直接扯过那个叫嚣着的女人,将她彻底打横抱起,“你还想洗多久?真想把自己洗晕?”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她踢动着双腿,挣扎扭动。
“你里面什么都没有,再动就被人看见了。”一句话,让她老实了那双藕节般的小腿,乖乖的窝在他的胸前,当两人一步一个脚印从流元流期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清晰的看见两个人脸上同时出现的三个圆形。
圆形的眼睛,圆形的嘴,好大!!!
“我要去找妖王哥哥。”她别开脸,试图忽略这样的紧贴带来的奇异烧烫,“你不让我出去,我去找妖王哥哥玩。”
“行!”冷曜痕回答的干脆利落,让她的心一喜,还没来得及笑出声,“但是是我陪你去……”
流元轻轻的捅了捅流期,“你说我们是不是要有主母了?”
流期摸摸下巴,“应该是,你看他们两个人,显然一场激情大战刚结束啊。”
流元挤眉弄眼,“刚才主母那叫声,咱们君上真猛。”
“君上就是君上,咱们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两人对看一眼,为自己的认知而同时深沉的点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