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高挂,炽热焚烧。
明月当空,冰寒冻结。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无悲无喜,天地同寿。
脑海中掠过一幕幕相似、平淡的画面,时而白天,时而黑夜,日升日落,月圆月缺。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样的画面却十分熟悉;因为,在我尚未在须弥清醒时,记忆中就是闪过这些类似的情景。
现在是什么情形?
我不禁有些困惑!而当我的困惑出现时,这些闪跃的画面也随之消失,我的感官回复一片黑暗,只剩下眼前无法看到、听到的……“它”。
“妳有意识吗?”我忍不住问道,对于一个只有感觉,没有实体的“东西”,这样的应对似乎有点奇怪,但我又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果然,“它”没有任何反应。
而当我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念头闪过,碰碰看!
我的手缓缓地伸出,朝“它”靠近,我不知道要伸出多远,要摸向哪里个方向,只能凭著那一点不可捉摸的感受,毫无目标地摸过去。
突然,“啪!”如被静电电到声响爆出,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刻,这一轻响却如石破天惊般撼动我的心灵。
紧接著,一股冰凉的感受从指间猛贯入我身体中,我本能地聚集体内能量,想要去抵抗,但我的能量一遇到那股冰凉的感受,马上与之水乳交融,难分彼此,让我还没想到要作出其它反应时,已经被外来的感受给吞噬了。
不知过了多久。
我意识清醒了过来,但是却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因为我现在脑中堆满了一些奇怪的感受,彷佛是那股力量把一堆东西塞入我的脑海中,让我消化不良。
我此时好像又只剩一个意识,身体的状况丝毫没有感觉,但又需要抵抗那即将湮没我的众多感受,就好像听人所说的,被抛到狂风暴雨的海上一样,头昏脑胀,身不由己。
这样的状况下,我只能紧守心灵中的一点清明,苦苦在这意识的风暴中挣扎,否则再被吞噬,就不知何年何月才会清醒了。
事后我才得知,当初如果没有守住意识,任由意识随波逐流,很有可能让意识崩溃,灵体也会随之烟消云散,情况之凶险比实际战斗更甚。
时间在无意识中流逝。
当我感觉到混乱冲击的感受逐渐平稳、沉淀,我才缓缓放松紧闭的心灵,而这一放松,所有的感受马上回归,只是不如之前般猛烈,反而象是清风拂过般,清爽自在。
霎时间,我心中浮现出日月交替的景象,光明与黑暗,大地、海洋、气流、雷电……等等自然景观、现象,一一流过心中,天地无怨无尤,负载一切生命,此时的我,彷佛能触动到自然之心,感受到“祂”对世上的付出,对所有生命的热爱,而以前对于各元素的感受,也随之清晰、明了,因为在“祂”之下,元素的一切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一次次的领悟、感动,激荡我的心中,突然之间,我觉得……即使我如何热爱自然,仍不及自然爱我的千万分之一。
此时,痛惜、厌恶、憎恨……等等感觉出现心中,让我为之一震,那是对于某种生物的不满情绪,一种破坏自然、贪得无餍的生物─人类。
我想不到在这心神皆醉的时刻,会浮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而这情绪也马上引动我之前平息下来的心魔。
人类的互相欺骗、背叛、自私自利、残忍无道……等等的画面一一浮现,连带地让我联想到亲友被杀、被陷害……等等使我愤怒的感觉,让我突然有种灭绝人类的强大杀意!
一感受到这想法,我心中更是惊讶!
所幸亲友们的信任、关爱、呵护……等等情景也跟著出现,让我心中涌入一丝暖流,逐渐淡化那股杀意。
一往一返,情绪的波动高低起伏,我不知道何者是正确的,人类是善是恶,根本分辨不出来,或许我的经历太少,了解也太少了。
慢慢地,波动减少了,我的心神也归于平和,而遗忘已久的六识也随之回归,我感觉到身体的存在,感受到风的吹拂,耳中传来鸟叫虫鸣,鼻中还有花的淡雅清香。
眼睛睁开,只见四周百花盛开,一个绿皮老人正微笑地看著我说:“妳回来了!”
我看著远处的巨大石门,心中被重重疑云困扰著。
从有巢口中得知,我入阵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原本笼罩此地的浓雾在半年前就散去,而这里除了那个巨大石门外,空无一物。
而我则是一直坐在这里,意识陷入最深沉的状态,隔绝外界的一切感觉。
“这么说,我通过考验了?”我虽然还没完全弄清楚,但是对于考验可没忘,所以先提这个问题。
“应该是吧!喀喀,毕竟考验到底是怎样,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妳已经超越灵体的状态,跨入元婴的初步了,喀喀。”有巢听完我的经历,又仔细看著我后说道。
“元婴?真的吗?怎么我都没什么感觉?”我疑惑地看著自己的身体,虽然我知道体内的能量更充沛了,感觉也比以前更实在,但是这就是元婴吗?我不懂?
“没错,妳看妳自己的身体,喀喀;在试练之前,妳的灵体虽然凝练,但是妳的色泽总有点灰暗,无法呈现出真正的色泽来,彷佛有个薄雾覆盖在身上一样,喀喀。”有巢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发觉的确是这样,难怪我之前总是觉得有些怪怪的、虚虚的,而现在我的状况就跟有肉身的情形没两样,皮肤有光泽,服饰也有闪光。
有巢看我了解了,也不多说,让我好好体会一下现在的感觉。
我把整个灵觉融入体内,仔细地研究这副“元婴”,结果依然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看来这身躯也只有外表象肉身罢了,内部一样是纯能量构成;只是,整体的能量感受与之前完全不同,但详细的状况我又讲不出来。
“那……我现在可以离开须弥了吗?”我灵识回复,马上想到进入考验的目的,问道。
“应该可以了,不过要怎么出去,我也不知道,喀喀。”有巢显然也没找到方法,一脸困扰的样子。
我不禁大失所望,转而看看四周,看到那个巨大的石门,想到门上的字,问:“有巢,妳知道门上的字是什么吗?”
“喔!妳说那个石门啊!那两个字是穹苍,我想是指这里蕴藏的力量,或是东西的名字吧!喀喀。”有巢说道。
“穹苍啊!”我虽然不懂,但是这两个字却深深地记在心中,因为我觉得之前的经历一定跟这两个字有关,虽然现在没有头绪,不过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研究。
接下来的日子中,我开始探索这个元婴之身,正如同有巢所说的,这个身躯是跨越到另一种生命型态的关键,我虽然还不知道这个状态真正的修练方式,但是光是吸收此地能量来说,那种随心所欲,轻松自在的感觉,就比之前纯灵体状态强化许多。
而且我已经可以如有巢般凝塑此地的能量,进而做出许多东西,之前虽然能做出贴身物品,但是只限于灵体使用的东西,但现在却可以真正地做出属于这世界的东西。
不过,有巢所建造的世界已经很漂亮了,我也没有什么想做的,所以并没有花多少心思在这上面,反而时间都花在研究这个身体状态,以及跟此地能量的互动。
某天。
“小风!小风!听得到吗?”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突然从心中冒出,把正在静坐的我吓了一跳。
“谁?是谁在叫我?”我心中搜索著声音的来源,并且想著。
“喔!妳已经听得到了!想不到妳的进展这么快!这样就不枉我这么努力地照顾妳的身体了。”那声音似乎没想到会得到我的回应,语气中充满了骄傲,让我感到几分熟悉。
不过我没想到我这样做对方真的听得到,我也吃了一惊,愣了一下才回应:“妳是谁?是妳救了我吗?有巢说帮我补救身体的就是妳吗?”
“这些问题妳出来就知道了,我现在要说的是,妳的身体准备好了,就等妳回去,如何?”那人冷笑地说著。
“我要回去!我当然要回去,但我要怎么回去啊?”我急著回应道。
“嗯!既然这样,妳只要专心想著离开须弥这件事,就可以了。不过,我要提醒妳,妳的身体已经有很大的变化,妳回归之前会有很大的阻力,这阻力只能靠妳自己克服。”那人的语气虽然让人听得很不舒服,但是看他还会好心地提醒我,应该人还不坏吧!
“怎样的阻力呢?”我问道。
“不知道!”那人甩下一句,然后就感觉不到任何回应了,似乎已经断绝了一切联系。
不管了,本来准备这么久,就是要早点回到肉身,现在既然有这机会,我当然不会迟疑,马上集中精神,准备离开。
“轰!”脑中闪过一声巨响,所有感觉都不一样了。
事情的变化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因为当我集中精神不久,我就知道我离开了须弥,只是……这个肉身真的是我的身体吗?
我回到身体第一个感觉,不是六识的回归,反而是灵体遭受拘禁的感觉!
因为我不但无法支配身体,更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唯一知道的,就是,我的确回到身体了,但是身体的支配权却不在我手上。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以感受到身体的存在,不过对外的六感全都消失,如同之前陷入黑暗考验般,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触不到……
所有的一切,彷佛只剩我的意识跟身体内部的感受。
内部的感受却又是另一种更为陌生的状况。
原本充斥我体内的能量,那股介于魔力与真气的奇特能量,依旧充盈全身,除此之外,却又多了六股外来的力量,而且这六股力量我还不陌生……
小腹的部分,也就是无兵他们说的丹田,盘据著一股温暖的光之能量、额头中间是阴冷的闇之能量、左手掌心充斥著冰凉的水之能量、右手掌心萦绕著灼热的火之能量、左脚脚掌是浑厚的土之能量、右脚则是轻盈的风之能量。
六股能量如群雄割据般,在我体内占地为王,而我原本的力量则是联系著六个国家,成为缓冲的接口,巧妙地呈现一种均衡的状态。
不过我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六股能量虽然集中,但不是死守一地,而是各自散发出部分力量,透过我的能量带动,与其它几股能量交汇、激荡,产生一种推动的力量,绕行全身后,又各自回到本身的根据地,如此循环不已,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加的趋势。
另外,除了这些力量外,还有一股力量卡在这些力量的中间,但是似乎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与我的能量交汇,彷佛中立国般,孤立其中;而它的位置,竟然就是心脏部位!
心脏?想到这里我思绪不由得一滞,因为这里正是令我失去生命的位置,虽然身体的感觉让我知道,我的心脏已经被修复了,而且如以前般强而有力,但我却感觉其中有什么不一样了。
基于此,我思绪马上集中到这里,彷佛能看穿般的感觉浮现在我的意识中,让我看到,心脏中有个阴影,一个圆形的阴影。
这个是?我思绪一阵混乱。
“那是须弥珠!须弥珠已经跟妳结合成一体了,妳的心脏就是靠须弥珠的能量修复的,不过现在须弥珠只是回复妳心脏的作用,让妳的身体能再存活下去,但是妳的灵体要取回身体的主导权,就要启动须弥珠中的力量,进而连结妳本身的力量,然后控制六大元素,妳才有办法真正复活,否则妳永远只能当个活死人。”那人的声音再度想起,虽然我不知道他如何得知我的想法,但是我却感到他说的都是事实,我只能照他所说的去作。
不过,我该如何启动须弥珠呢?
那人不再回应,表示要我自己探索。
我直觉地想到在穹苍之门中的经历,那股虚幻不实的力量。
突然,我感觉到我与须弥珠联系起来,那种冰凉的感受再度流过心中,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感受到灵体、元婴开始与**结合;而在意识中,我清楚地看到心脏闪耀出柔和的光芒,开始引动散布身体每处的能量,一步步地与自己的能量融合。
但我也发现,随著心脏能量的发动,六股元素能量也开始蠢蠢欲动,原本只是散入身躯内的少许能量随之大增,并且由这六股能量所盘据的地方,开始有剧烈的反应。
丹田部分逐渐灼热,额头则越加阴冷,左手彷佛结冰,右手却像火烤,左脚如被巨石压迫,右脚却像要炸开般疼痛。
局部的巨痛随著能量的扩散,慢慢蔓延到全身,六种能量的恐怖折磨交错不断地折磨著**,时冷时热,时缩时胀,身体就像要被拆散般痛苦,而我却只能默默忍受,不能叫、不能吼、不能动、不能昏……
在穹苍的试验中,是精神的感应,在这里,不只精神,连**也一并承受。
我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能如之前般苦守心中一点意识。
时间彷佛毫无止尽,我不知要忍多久,守多久,但现在的我也只能忍下去,守下去。
可惜这种精神、**状态下,我不会麻痹,不会昏迷,否则……那该有多好!
昏昏沉沉、迷迷惘惘。
守住意识的我,已经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仅留的就是对于痛苦的忍耐。
不过,不知何时,我开始感受到痛楚的减弱,慢慢地,我放松意识,去探查一下身体的状况。
可惜六股能量依旧割据,但是随著须弥之力与我的力量结合,六股元素对我身体的伤害似乎减低了;不对,或者应该说,我的身体对六种能量的抵抗增加了,只是,剧烈的疼痛依旧存在,使我赶紧守回意识,才不会被痛苦击溃。
又不知过了多久。
我再次尝试探查身体。
我的能量已经与须弥之力完全结合,两股力量水乳交融,分不出彼此,所有能量流过须弥珠,又流出来,成为一个循环。
至于六股元素,依然坚强地守住领地,但是我却知道,身体已经习惯了六股元素的肆虐,因为这些元素已经如同刚开始一样随著我的能量绕行全身。
不过,我还是没有身体的主导权。
此时,我尝试著去探索这些元素的领域。
首先是我最熟悉的火之元素,在经过伊弗利特的折腾后,对火的了解早就超过风元素,而且身体受过六种元素的洗礼后,让我对于这些元素的特性更加熟悉,感觉也更敏锐。
所以现在选择面对火元素,心中的把握可是十拿九稳。
我心念一定,马上集中精神在右手上,果不其然,我轻易地将意念探入火元素的领域中,这股力量我可以确定是外来的能量,因为这力量的凝缩程度、威力,都不是我之前能掌握的;除非是伊弗利特,但我却感受不到牠的存在。
只是这能量为何能在我体内久聚不散,这是我最困惑的。
其实须弥珠能与我心脏结合也是我想不通的一点,不过现在倒是没时间去研究。
我抛开杂念,继续专心研究,这才发现右手中有个淡淡的红影,似乎就是这股力量的核心。
这不就跟我心脏的状况一样吗?我心中闪过一个想法,马上探查我第二熟悉的元素─风。
果然,在右脚中也有一个青色的淡影,而接下来在其它的元素中也发现同样的东西。
看来这六个元素也跟须弥珠一样,是某种物体植入的结果。
我心中大概了解到事实的真相,虽然不知道为何要放入这六股力量,但应该跟身体的复苏有关。
不过这些目前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我要如何取回支配权。
突然,我想到一个画面,那是在考验中感受到“祂”的感觉,那是种对于世间万物无私的爱,随著这份感受,让我涌现出对于各种元素的领悟。
只有无私的付出,才能得到真诚的回应。
这样的念头流过,而我也感受到六种元素开始波动。
我心中本来该害怕巨痛的侵袭,但是一股莫名的平静却满溢心头。
意外的,骇人的巨痛没有出现,只见六元素的能量全都释出,但随即融入我本身的能量中,互相结合、共存,绕行全身后又回到原位,成为循环的一部分,虽然依旧独立,但是不再互斥、破坏,真正与身躯合成一体。
而随著能量的完全结合,我感受到身体的能量越走越快,越行越顺,霎时间,六识回归,我眼睛随之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