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多,大约是深冬里黎明到来之前的最后黑暗时刻了,习惯了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早起的人,这个时候差不多要起来了。然而,在这莽江之畔,许坏却迎来了二十年人生最黑暗的时刻。
许坏停下来了,不跑了。不是他跑不动了,而是别人已经不给他往前跑的机会了。
东山破,火阎王…大把的戕人高手已经追上许坏,并将许坏团团围住,就像一个铁桶大阵,好大一个圈,二十六双眼睛带着愤怒、轻蔑、调侃、鄙夷的眼神轮流在许坏身上扫视着。
“跑啊,狗东西!怎么不跑了,有本事再跑啊!为了你一个人,竟然让我戕人牺牲了那么多人。许坏,我若不将你大卸八块实在难消我心头这口恶气。”
东山破那咬牙切齿的表情,简直就像是面对着杀父仇人一般。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身陷重围之中,自知逃跑的希望已经不大的许坏,反而是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紧张。
许坏哈哈大笑,指着东山破道,“呸,就凭你这玩意儿,也就配说这种话。知道吗,也就是你这种人才会这么没出息,这么多人被老子一人耍得团团转,不知道脸红,还在那边发狠。要是老子是你,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东山破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我杀了你!”怒极之下,东山破就要再次出手,“暴风武印”都已经催动出来。却被火阎王上前一步伸手给拦住了。
这个矮胖的老头显然不像东山破那么爱现爱张狂,但他这种眯起眼睛笑,笑里藏着刀,无疑才是真正可怕的。并且,此人之修为更是在场这群戕人组织中最强横的。
面对火阎王,即便许坏已经放掉了最后一丝紧张,还是难免被他怪异地笑容重新勾起一丝不安。生死关头,许坏也不由得思维迅转,迅速盘算起来。
围而不杀,这是什么意思?
是太自大认为他确实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了吗?对,许坏承认,他确实没有逃跑的机会。但是作为戕人组织来说,屡次被戏耍之后,貌似不应该还这么大意吧?
“另有目的!”
许坏脑中一震,忽然间浮现了当时跟罗夫的对话。戕人组织大费周章对付他,弄得满城风雨本就不寻常。现在看来,真是另有目的,而且这个目的已经呼之欲出了。
火阎王笑吟吟地说道,“许坏,你是个难得的人才。真的,老夫这么多年过来,见过的天才数不胜数,但能达到你这个地步的真是少之又少。”
许坏呵呵一笑,故意插话道,“比如呢?”
火阎王一怔,脑海中应着许坏的问题,下意识地浮现了一张苍白虚弱的面孔,但马上又消散掉了。他心中暗自警醒,提醒自己,许坏这厮果然狡猾,真是不放过每一个捣乱的机会,看来还是不能跟他太多废话。
火阎王打定主意,说道:“没什么比如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应该能明白你现在是什么处境。但是你还有选择,只要你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许坏哈哈大笑,“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我以为你会一直藏着不说呢。我就说嘛,堂堂一个戕人组织也算是老鼠洞里的老鼠王了,玩阴的那么在行,怎么会为了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大费周章,弄了这么大一个阵仗来对付我。”
火阎王眯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心中不耐烦,面上却不动声色,“许坏,你不用在那边耍什么心计了。老夫干脆跟你直截了当地说吧。只要你让庄神将把武神宫的宫主印玺送过来,我保证一定让你平安离去,并且从此以后不再找你麻烦。如果你愿意加入戕人组织,我也可以做你的引荐人,起码保证你是一个长老的身份,而且是名副其实地有权利的长老。这样可比你在武神宫中当一个光杆司令的麒麟神将好得多吧。”
许坏心神不由巨震,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戕人组织要的竟然是武神宫的宫主印玺。这不是笑话吗,武神宫又不是傻子,戕人组织就算用这种方式抢夺到了宫主印玺,武神宫的人又怎么可能认可?
戕人组织就算拿到宫主印玺,最多也就是当成一个古董来拍卖。但是不对,戕人组织不可能不明白这些,为何还是愿意如此大费周章?
许坏越想越觉得茫然,越想却又越觉得心惊肉跳,越想就越觉得不安…忽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到脑海中,几乎让许坏惊呼出声,脸色更是一变再变,脸孔上的肌肉按捺不住上下颤抖。
戕人组织不可能做无用功,然而他们依旧坚持做了,就意味着戕人组织抢夺下武神宫的宫主印玺之后,必然有让宫主印玺发挥作用的地方以及机会。何为让宫主印玺发挥作用呢…那就是戕人组织能找到一个拿着印玺成为武神宫心服口服的新一代宫主人选。
“麻痹的,根本不是戕人组织在武神宫内部安插内奸,而是武神宫内部根本就有一支势力与戕人组织相互勾结。”
许坏完全被自己最新得到的这个推断吓到了,也气到了。敢情与戕人组织如此你来我往地厮杀,在武神宫内部某些人眼里,根本就是在演戏,有人起码有那么一个人将所有的人耍得团团转。
这人是谁,这人到底是谁?
许坏可不是一个单纯的小男生,他是一个充满心机的人。他不会傻到将怀疑目标直接瞄准云尧天,在无比巨大利益面前,有机会成为既得利益得主的人,都值得他去怀疑。
然而此刻,许坏却不愿意去怀疑哪个人。因为没必要,也没那个时间。火阎王在说出条件时,面上的杀意已经表露出来了。这个矮胖的老头很清楚,一旦自己真正的目的表露出来,必然会让许坏联想到太多的东西。
而今大事并未成,绝不能因为许坏而坏事。不管许坏接下来抛出答案是YES或者NO,他都必须出手。
江边的潮水忽然浩浩荡荡地卷起,大浪拍着江边的岩石哗啦啦地响,仿佛是一串战鼓声,似乎就是在为附近这片并不安定的凝重空间敲出某种序曲!
许坏目光在四周迅速地扫了扫,扫过一张张脸孔,忽然咧着嘴笑了,“红脸胖老头,如果我要问问你,找我要武神宫的宫主印玺干什么呢?”
火阎王眼睛一亮,杀意更明,“少废话。许坏,你是聪明人,明知道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最好不要问。因为问多了就是在给你自己折寿。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答不答应。”
“NO!”许坏笑容不收,张嘴轻吐出的话语,却坚定无比,掷地有声。那等果断的力量就像是根犀利地长矛,撕裂了莽江那滚滚波涛。
火阎王瞬间面黑如炭,“你这是在找死!”
“非也,正因为我是聪明人,才知道不把东西给你们才有活路,真把东西给了你们,那才是在折我的寿…”许坏放声狂笑,好像一点都不把火阎王这批人放在眼中,而几乎在四周的人被许坏的狂笑激怒之时,许坏骤然之间爆发了!
“神虎武印!”
狂笑声中,许坏浑身光芒暴涨,竟然一下子爆出三道武印。要知道许坏现在的极限,“神虎武印”最多只能连发七次,前面许坏经历大战已经爆发了三次,再加上这三次,许坏最多只有一次爆发的机会了。
三武印狂飙,石破天惊!
三神虎狂笑,气冲牛斗!
盖世狂波几乎耗尽许坏身上八层的力量,脸孔都狰狞得如同疯虎,可怕暴袭全对右侧轰去,那才是围成圈的最薄弱的地方!
轰!轰!轰!
右侧五位戕人成员,修为全在修为三重,并未幸运地修成武印,面对许坏的三道武印已经傻眼了,面孔上露出了浓浓地恐惧。
然而,火阎王也动了,他似乎早就料到许坏还会有此暴击,冷哼一声,矮胖的身体诡异地横空闪到许坏面前,浑身冒起熊熊烈焰,火阎王火阎王,火中阎王,这正是火阎王绰号的来历!
“天火神印!”
面对着三道神虎武印,火阎王轻轻挥起一拳,一团团烈焰凝聚的拳影呼啸而出,竟然将当空神虎震碎震翻!火阎王的天火神印竟然也是赤练四品。同样品级的武印,许坏的修为却比火阎王弱得太多,显然毫无可比性。
巨大的力量冲击波反将许坏震得摔趴在地,双手双脚贴住江边的沙滩,满脸不知沾了多少泥沙,还带着许坏吐出的鲜血,可谓是狼狈无比。
“哈哈哈,真是笑话,许坏你这个癞蛤蟆,竟然还想要偷袭,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东山破恰恰就在旁边,顺势一脚就往许坏脑袋踢下来,不像是要把许坏踩死,更像是要把许坏羞辱一番。
然而!
东山破的脚还没踩在许坏的脑袋上,许坏的头竟然仰了起来,沾满泥沙的脸孔露出了一丝癫狂与凶厉。
“伏—地—狮—王—爪!”
东山破永远都不会料想到,许坏身上还会有三招连许坏都解释不清楚,罗夫无从品断的神秘武功。更不会想到许坏故意留着一击神虎武印的力量不出就是已经料到他的偷袭不会成功,要用那最后一击神虎武印的力量用成最后的厮杀!
“你们*得老子跟你们拼命,老子便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噩梦!”
咻!
这一刻许坏不是神虎,而是不可思议的愤怒天狮,咆哮天狮,扑起来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连东山破都没法闪过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许坏撞上了,撕裂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