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觉说:“正是。”
王淦昌说:“我也着急,不着急我就不上房了。”
二**笑。李觉问王淦昌,这个地方是否理想。王淦昌说,远离人烟,便于试验,利于保密,很理想,就是有点高。
李觉已经了解过,不少人高原反应比较厉害,吃不下,睡不着,头疼,头晕。他说:“让同志们受苦了。我在西藏呆过几年,这里3300,比拉萨低一点,我感觉还好受一些。王老,您怎么样?”
王淦昌说:“我没问题。”
那天晚上,李觉还带来一瓶白酒,一点花生米和咸菜。从来不喝酒的王淦昌,喝了一小杯,因为李觉说,这是预祝咱们的大型试验成功。
忙活了两年多了,不就是为这一天早点到来吗?王淦昌端起酒杯来,一口喝干了。
76.博斯腾湖里的水,好甜好甜呀当时在罗布泊,最缺少的不是粮食,而是水。孔雀河里虽然有水,但水质很差,又咸又涩,而且卫生状况不好,基本上谁喝了谁拉肚子。需要经常吃药,或者吃大蒜,过些日子,等肠胃习惯了,才慢慢好受一点。
吃水困难,用水更得需要节约,因为即便是把孔雀河里的水运过来,放到储水箱里,在茫茫戈壁滩上,也不是件好办的事儿,所以,早期在罗布泊场区工作的人,每人每天只能分到半脸盆干净水,早晨洗脸,晚上洗脚,就靠它了。
有一阵子,张洁总是发现自己脸盆里的水比别人多,她悄悄留意,发现是丁健飞偷偷匀给她的。丁健飞说,反正脸黑,洗不洗一个样。他总是用毛巾角蘸一点点水,象征性地擦擦脸。
因为缺水,气候格外干燥,嘴唇干裂,出血,是常态。而每天上工,每人只能领到一军用水壶的饮用水。大家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到200多公里外的博斯腾湖去,逮着那儿的淡水喝个肚儿圆,再跳进去好好洗个痛快澡。
有时看到拉水的车队从面前经过,拉来的淡火用来洗石子建铁塔,都馋得不行。有人怪丁健飞,给张司令提这么个建议,丁健飞说:“这是必须的。宁可人不喝,也要保证工程质量。”
有一天休息时,张洁突然发现了什么,指一指不远处,大声说:“你们快看!那不是水吗?”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阳光的照射下,居然有一汪清清的水,像一个小小的水库。众人一下子欢呼起来,提着水壶呼喊着往那跑。气喘吁吁跑了老远,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有戈壁滩,只有一丛丛的骆驼刺。众人奇怪地左右张望。王淑云突然醒悟道:“我知道了,刚才是我们的幻觉,是幻境!”
丁健飞认为,不是幻境,这类似***上的海市蜃楼,是戈壁沙漠上的一种自然现象,秋天气候稍微湿润的时候能够见到。人们明白过来,都哈哈大笑。虽然没喝到水,但开了眼界,也不遗憾。
张洁后来还发现,丁健飞经常趁张洁不注意,偷偷把自己水壶里的水倒进她的水壶里,而他自己的嘴角干裂得厉害,挂着血丝,这让张洁心里感动,而又责怪他,不能只顾别人,不顾自己。丁健飞却又内心有着内疚,也许正是因为他,她才来到这么个艰苦的地方……
爆心。施工现场。新修的塔基已经成型,工程兵官兵仍在进行紧张施工。一辆拉水车过来,把水排进巨大的蓄水池里。张洁和王淑云等几个女技术人员悄悄过来,趁施工人员不注意,拿出事先藏好的水壶,麻利地灌好水,跑了。她们跑到一个露天的未完工的工号里,在明丽的阳光下,举起水壶,一口一口地喝着、甜美地说笑着。博斯腾湖里的水,好甜好甜呀,她们好久没有喝上这么香甜的水了……
正说着,张洁突然一抬头,看到张蕴钰正威严地卡着腰,站在不远处,望着她们。笑声嘎然而止。几个人都低下了头,等着张蕴钰训她们。
张蕴钰不语。张洁走几步,把水壶递给张蕴钰:“司令员,是我带她们去……偷水的,您批评我吧。”
张蕴钰摇摇头,一挥手,突然道:“跟我走!”
张蕴钰扭头在前面走,姑娘们虽不明白为什么,但也只好跟上。到了爆心施工处,张蕴钰又一挥手,大声地喊:“停!停!”
施工队伍停了下来,众人都望着张蕴钰,只听他大声道:“同志们!今天我请客,大家都喝水啊,喝博斯腾湖里的淡水!”
但是,没人敢动,都看着张蕴钰。平时司令员严格要求,不让大家随便喝几百公里外拉来的水,说这水贵如油,今天是怎么啦?
只见张蕴钰走到蓄水池边,顺手从石堆上抄起一把明晃晃的铁铲子,从蓄水池舀起水,咕咕嘟嘟喝下去。他被冰凉的水刺激得呲牙咧嘴,却笑了,咧着嘴大声喊:“喝!都喝呀!”
刚才还害怕的张洁,这才轻松地笑了。
顿时,工地上像炸开了锅,官兵们叫着、笑着,全都扑向巨大的蓄水池,用各种器皿舀水,痛痛快快地仰起脖子喝淡水……
丁健飞站在人群后面,一动不动。张洁跑过来,把一只水壶扔给他,笑说:“傻小子,喝!”他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抿抿嘴,笑了。两人笑着笑着,都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了。
这天晚上,爆心施工现场的官兵们,都吃上了一顿用淡水做的饭,所有的女军人,每人分到了一大桶淡水。那个场面,真像过节一样。多少年之后,张洁都记得其中的细节。2007年在北京,她见到已经很苍老的老司令张蕴钰,说起那一段难忘的经历,老司令说:“那时我对部下要求太严格了,你们没记恨我吧?”张洁说:“没有,正因为您的严格要求,我们才成为一个好兵,我们很感谢您。”
77.往往最困难的时候,也就快成功了东风二号导弹成功之前,有两个科学家压力最大,一是钱学森,他是技术总负责人,二是任新民,他是发动机总设计师,当时发动机老不过关,尤其是推力一上去,问题就出现,不是这儿就是那儿,他受到的非议不少。
为了早日成功,他们不知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任新民有时急得团团转,导弹在那儿竖着,就等发动机,他不能不急。
尽管急,任新民还是告诫自己,不要急于求成,不要怕把发动机试坏了,不要怕暴露矛盾,等把每一个问题都解决了,发动机就好了。
聂荣臻一直关注着他们,既不想给他们施加压力,又担心他们搞坏了身体。有一次,任新民深夜在设计室加班,一位院领导进来,说是聂帅给他捎来几句话。聂帅说:“请转告任新民:往往最困难的时候,也就快成功了,希望他再咬牙坚持一下,但要注意身体。”
这让任新民十分感动,内心充满了温暖。他觉得有这样一个老帅,真是科技工作者的幸福。
正所谓好事多磨。不久之后的一天,任新民在发动机试车台指挥试车时,右手不慎受伤。钱学森和院里其它领导来聂荣臻处汇报工作时,说到这个事,聂荣臻立即不高兴了。他反复问具体情况,钱学森告诉他,试车过程中,任新民的手不慎接触到液氧推进剂,这是一种零下几十度的低温有毒液体,任新民的右手冻伤了,幸好面积不大,否则就残废了,医生说,治好了,不会有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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