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最后一课要提前讲了。」
小说的开头这么写着。
刘慈欣的这个短篇他看过无数遍,再熟悉不过,以至于到了熟读成诵的地步。
虽然作者还有很多短篇也是李带喜欢的,像《流浪地球》的大气,《朝闻道》的高尚,《诗云》的梦幻,《赡养人类》的冷嘲。但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这篇《乡村教师》。
故事发生在一个非常贫瘠而愚昧的乡村,村里人没受过什么教育,也不懂得受教育的重要性,更没有教育必须的经济基础。但是有一位乡村教师,也就是故事的主角,尽管受到上面的重重阻碍,还是很认真地履行着教书育人的职责。
开头就有交代,主角身患重病,无钱医治,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可是他并未关心自己,心里牵挂的都是学生,他希望多教他们点知识,拖着病体来上课。
他教语文、教物理、教牛顿力学三定律。这些知识,看起来对现实世界似乎毫无改变,它既没有办法治愈老师的疾病,也没有办法改变乡村的贫瘠,甚至无法改变眼前的学生,老师教的很多,他们能吸收的知识却非常有限。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掉,这不过是个动人的纪实文学。
但是《乡村教师》没有。他笔锋一转,转向了地球之外五万光年的宇宙。
「在银河系的中心,一场延续了两万年的星际战争已接近尾声……银河系碳基联邦的星际舰队,完成了本次巡航的第一次时空跃迁……他们将在第一旋臂的中部建立一条五百光年宽的隔离带,隔离带中的大部分恒星将被摧毁,以制止硅基帝国的恒星蛙跳。」
作者通过科幻的笔触,讲述了宇宙维度下发生的一件大事。
宇宙中的某个高等文明,正在经历一场战争,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必须先下手为强,毁灭掉一定区域的恒星,这个区域就包括了整个银河系。但在下手前,他们定了规矩。
在文明中随机抽取个体,来回答题库中一些基础的科学问题,如果回答正确三道题以上,就说明这是个宇宙公认的高等文明,那么这个星系就可以保留。
故事的情节高潮是外星人选中了乡村的孩子们来回答题库里的问题,题目恰好出到牛顿力学三定律,老师直到卧病在床的最后一刻,还在给孩子们传授知识。
孩子们顺利地通过了高等文明测试,在自己都不知情的状况下,拯救了整个银河系。
人类的文明让外星人感到很惊讶,这么原始的生物,既没有记忆遗传,以声波传输的信息每秒只有1至10比特,又没有任何外部高级文明的培育,他们是怎么积累和传递知识的呢。
结局道出了故事的主旨:「他们有一种个体,有一定数量,分布于这个种群的各个角落,这类个体充当两代生命体之间知识传递的媒介……他们叫教师。」
最后一句话,镜头又重新切回乡村:「娃们沿着小路向村里走去,那一群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谷中淡蓝色的晨雾中。他们将活下去,以在这块古老贫脊的土地上,收获虽然微薄、但确实存在的希望。」
【叮。玩家完成《乡村教师》,评级A级,短篇小说完成度10/10。】
【叮。玩家提交主线任务2,加大力度。】
【任务奖励结算中。】
【LV.3——LV.4,升级成功。】
【任务奖励卡生效。】
【发放文豪点数20000点。】
【当前最高传承由A级升为S级。】
【请选择你的文豪传承。】
系统从卡组中抽出了三位在世界文坛上鼎鼎大名的作家。
【安东·契诃夫】【列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
托尔斯泰是贵族出身,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是出生于医生家庭,但父亲老陀打死不让小陀学医,最后陀思妥耶夫斯基进入了工程学校,学习制图。
这三位之中,只有契诃夫才是正儿八经的医生出身。
他出身贫寒,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取得奖学金,进入了莫斯科帝国大学医学系。
而李带现在,正需要一个医生的能力。李带选择了契诃夫之后,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传承就回到卡组,重新洗牌。
【传承名称】:持续疗救
【传承类型】:技能
【传承文豪】: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Anton Pavlovich Chekhov,1860-1904)
【传承留言】:“医生是我的职业,写作只是我的业余爱好。”
“你知道吗,应该在什么地方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在神和智慧、在美和自然面前,而不是在人们面前,在人群中,你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尊严。”
【传承介绍】:在平凡琐碎的日常中,存在着生活的本质,紧握你的手。
使用本传承,可在一定程度提高制定目标生理、心理等各方面恢复力。
除了传承之外,卡牌上还备注了另外的说明,契诃夫被誉为“短篇小说之王”,传承持有者,撰写两万字以下的短篇小说,效果提升百分之两百。
以最快速度完成小说《乡村教师》后,李带提前交卷离开考场,问到褚老师住院的地方,第一时间打车赶到了医院。
……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褚修尧躺在病床上沉睡,病房里的灯管惨白惨白亮着,整流器嗡嗡作响,学校领导刚刚来探望过,大部分陪护老师送领导去了。
陪在旁边的数学汪老师告诉他们,褚老师因为心脏血液突然之间供应失衡,引发了急剧的心绞痛,这个病的学名,叫做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
虽然已经第一时间做了搭桥手术,但是目前而言,仍然没有脱离危险。
李带知道心绞痛是心肌梗塞的前兆,所以更是一步都不肯离开。
他把手放在褚老师苍老的手上,这双手曾经有力地抓着他的龙头拐杖,谈文学谈到兴奋之处,时不时还会扬起来在空中挥舞。
李带还记得褚老师给他们上课,声若洪钟的情景。
这曾经是个多么有劲,心态多么年轻的老头,可是只消一场病,很快就倒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