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突然之间的背刺打破了李带之前的规划。他原本已经把第二篇小说准备好了。
那是李带前世欧·亨利最为著名的作品:《麦琪的礼物》。
故事讲得是,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彼此十分恩爱,但日子过得紧巴巴。圣诞节快要到了,想要互赠圣诞礼物,但是又拿不出多余的钱来。于是,在平安夜当天晚上,妻子德拉卖掉了她向来引以为傲的长发,凑足钱给丈夫吉姆珍贵的祖传金怀表配了一条白金的表链。
事情办完之后,德拉暗自得意,她兴冲冲地回家做饭,准备他们俩难得的圣诞大餐。
七点钟时,吉姆准时回来了,看到德拉剪掉的头发大吃一惊。但让吉姆震惊的并不是因为德拉剪掉了头发没有以前漂亮了,而是,他给德拉准备的礼物,是套镶嵌有玳瑁的精美发梳。买梳子的钱,正是他卖祖传怀表换来的。
丈夫得到了表链作为礼物,却没有金表相配,妻子得到了发梳,却没有可以打理的长发。
他们都为了给对方最珍爱的物件配一份礼物,卖掉了自己最珍爱的东西。
尽管两个人的礼物都没有发挥使用价值,但是两人见证了彼此的爱,以及对方为爱做出的牺牲。贫寒生活中的人性光芒,欢笑与泪水中的朴素爱情,这就是《麦琪的礼物》在世界各地都脍炙人口的原因。
要想对这样近乎无可挑剔的作品进行修改,难度可想而知。
系统虽然允许玩家自由接受或者拒绝任务,但那只是在发布任务的时候,如果说在中途拒绝了任务,可想而知会失去后续写作的全部奖励。
李带开始想办法。如果非要在《麦琪的礼物》中找出什么瑕疵的话,他想,应该是故事的发生的西方背景,以及其中蕴含的宗教意味了。虽说随着时代的改变,圣诞节开始慢慢被东方接受了,但是细节之处难免隔阂。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巧妙地处理好这点呢?
一时间还想不到理想方案。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踱步,低头回忆起《欧·亨利短篇小说集》中那些故事。等到他停下脚步,空气完全寂静下来,才听到某个角落里传来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哭声。
不远处,数学老师汪由自的办公桌那边。
有个黑长直发少女抱着膝盖坐在那里,背靠墙壁,小声啜泣。像个幽灵似的,渗人得很。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正失眠的时候,听到天花板上有虫蛀的声音。
写作需要合适的环境。她要是不影响李带,两人还可以选择相安无事,但要是哭出声音,还不时偷瞄过来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喂喂。没问题吧。”
对方不语,半晌才抬起头来:“没事。”
“你看起来明明就是一副很有问题的样子吧。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她很浅地笑了笑,情绪缓和了不少,又煞有介事地眨眨眼,睫毛上淡淡的雾气仍未消散。见李带不说话,以为李带没看到,于是又眨了眨眼。
李带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我们得是同一批送来的人质了。我是因为超能力被抓进来的,你呢?”
对方捂嘴,完全被好奇心充满:“啊!”
“是啊。我的能力是预言术,像现在我就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叫顾诗绘。”
其实李带只是看到了桌上《数学与理科综合卷》的名字,满分500分,这孩子考了26分。恐怕就是因为这原因被罚在办公室做题的吧。
“好……好厉害。”
“还知道你是哪个班的。是十四班没错吧。”
自然了,这个信息也在密封线内。甚至还知道你的准考证号呢。
“哇。那艺术生有学美术,有学音乐的,你能预言出我是学什么的吗。”
这题超纲了吧!
“等等!美术?音乐?我知道了!”
李带已经顾不上回答这个问题。
他脑海中划过灵感的电光石火,他想出魔改《麦琪的礼物》的办法了。
“喂喂。你这人怎么回事,你知道了你倒是说啊。”
但顾诗绘没有得到回应,只见李带径直转回刚才坐的位置上,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显然,他已经进入故事构思的状态中了——
跟《麦琪的礼物》一样,这回他想到的是另一对年轻夫妇的故事。
更完美的是,这部作品同样出自于欧·亨利的笔下。
两者就像孪生兄弟般地,在不同侧面表达了爱与牺牲这个主题。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爱的牺牲》。
乔是个拥有天赋的画家,而黛丽娅是个有才能的钢琴家。他们在一个艺术工作室里相识,很快就双双坠入爱河,迈进婚姻的殿堂。他们生活拮据,住在单元公寓里,尽管空间很逼仄,但两个人的生活过得很幸福,艺术事业也逐渐有了腾飞起来的意思。
然而无论是音乐家还是美术家,要想继续追求艺术,都需要不菲的资金。他们两人不得不在生活与艺术之间做出抉择。
有天,黛丽娅告诉乔说,她找到了一份好差事,是在将军家给千金小姐上钢琴课,这样,赚到的钱就可以用来让乔继续学习绘画。而乔也告诉黛丽娅说,他的画前阵子摆在橱窗上准备出售,最近卖出几幅,可以好好改善两人的生活。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时间里,两人早出晚归,到了周末,乔先回到家,把带回来的钱放在桌上,洗掉手上的污垢,黛丽娅也随后到家,乔看到她右手上裹满了纱布和绷带。
乔旁敲侧击问了半天,黛丽娅才哭着说出实情。
原来,她没有找到什么将军的女儿当学生,但又不愿让乔放弃学业,就在洗衣店里找了个熨烫衬衣的活儿,今天有人不小心把熨斗压在她手上,烫了手。
但乔又是怎么预先知道这一切的呢?
其实他的画作也并没有卖出去,为了让黛丽娅压力不那么大,他在同一家洗衣店,找了个烧锅炉的工作。而今天下午,听说有个姑娘把手烫伤了,正是他取了药膏和纱布托人送去的!
结尾两人相视而笑。
“应该说,一个人要是为了艺术,再大的牺牲似乎也可以忍受吗?”
“不,应该说,为了爱情,即便牺牲艺术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