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参赛？这比赛都快要结束了你说你要参赛？”
曹朋政忍不住出言相讥。这年轻人看上去有些眼熟，声音听起来也有些耳熟，但曹朋政无论如何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虽然没有见过，可不知为何总有种被骗了的感觉。这世界上既然可以有一见倾心，就也可以有一见糟心，曹朋政见到李带，就明显预感到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既然如此，还是先下手为强比较好。
值守在报名处的接待人员态度倒是很亲切。
“好的。毕竟我们的报名时间还没有结束，现在报名也不是没有机会。总是有喜欢卡在死线交稿的选手嘛哈哈。请问您是直接提交完稿的剧本吗？还是——”
负责接待的圆脸女生微笑着，没有说出后面的可能性。对面这个男孩长得好，她忍不住站在李带那边说话。
他一定是有备而来吧，一定是的，把手里的剧本反复打磨，至臻完美，才在比赛截止之前的最后三天，把稿子珍而重之地提交过来。
相信他对作品的态度肯定非常认真，跟那些只有八分钟热度的毛头小子不同，你不是个随便的人，所以你提交上来的，也必定是篇品质上乘的大作！
“我还没有写。”
“啊？！”
本来以为你不是个随便的人，没想到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可是京师图书订货会只有三天时间，马上就截稿了。现在写还来得及吗？”
接待女生忍不住好心提醒。她倒不是看不起李带，只是觉得匆忙间赶制出来的作品，会不会有失水准，面前这男生还年轻，未来的职业道路还长得很，又不是非得赶在这届得奖不可。
再说了，这是第一届坏蛋文学奖，参赛者都是各家出版公司的头号种子选手，很少有写作者自行报名的。或许明年的竞争压力会比现在小很多。今年好好研究得奖作品，明年希望更大。
曹朋政在旁边也笑出花来。
他还以为最后杀出来的选手，在作品上或者作者身份上，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想到作品是现写的，作者只是个独立参赛的萌新，这样的话也没什么可以忌惮的了。
只见他放声大笑，一抒胸臆，之前被《破壁》盖过风头的郁结之气烟消云散。
“哈哈哈哈，如果是这样的话，坏蛋文学奖第一届肯定是没有你的位置了，要不你还是明年第二届请早吧！”
”是呀。其实我吧也是这个建议，京师图书订货会只有三天时间，要想创作出成型的剧本，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我知道你可能看到短名单有了期待也有了灵感，但是真的，更明智的选择还是明年参赛赢面更大。今年的几个选手各有长处，都还挺能打的。”
“知道了。谢谢建议。你这里的中性笔没有墨水了。方便给我换一支新的吗？”
李带摇晃着手里填到一半的信息登记表说。
“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接待拍着桌子，几张纸掉在地上，李带顺手捡起写有参赛规则的那张，放在她面前。
“我看到这里有说，现在报名是符合规则的，只要填写表格，在两天后的中午十二点前提交完整的剧本正文，就算是参赛成功，进入第三期短名单评选。”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你要知道时间紧迫——”
“没关系，我来得及。”
“算了算了，你也不用再劝了，多费口舌没有意义，大部分非职业的自由写作者就是这样的，自视甚高，看到流行起来的作品，心里想着不是对方好在哪里，而是彼可取而代之。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他以为自己随手写出来的东西，就能天下无敌。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还是让评委老师和读者朋友们教他做人吧。”
李带向来没有兴趣占言语上的便宜，只是笑笑不说话，他继续在报名表上填写信息。
对面的女孩惊呼出来。
“你是《破壁》杂志的长期签约作者！”
旁边的曹朋政比接待女孩还要惊讶，一方面惊讶于，又是《破壁》来坏事了。另一方面惊讶于，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男生竟然是新知集团的作者，还是长约。
《破壁》内部的制度，他现在已经通过各种手段摸得很熟悉了。
投稿邮箱的自然来稿如果被录用，会签订关于这篇作品的协议，出版方会争取尽量多的权利项，毕竟对于普通作者而言，翻译、改编、信息网络传播，这些拉拉杂杂的权利在你手上你也派不上用场，还不如打包放到公司来一并运营。
这种签了单份作品的多个权利项合约的，称为外协作者。
如果第一篇稿件通过，后面又接二连三地通过了好几篇，编辑就会问你要不要成为《破壁》的签约作者。签约作者签的就不只是某一个作品的版权协议，而是一揽子作品（包括你还在创作中或是没有创作出来的作品）的框架协议。
简单来说，公司签的是你这样有能力创作出高质量作品的人。这中间可能包含部分劳务费用的支付，比方说你在全职创作过程中经济来源无法保证，可以向公司申请一定的保障金。
与之对应，你跟公司的绑定关系也更紧密，比方说你今后一段时间内，所有创作的版权都归属于公司之类，虽然《破壁》杂志去除了其中不合理的部分，比方说合同期限太久之类。但是作为商业组织，必要的利益还是不能让渡出去，总体来说，这是个出版方占据主导地位的合同。
但长期签约作者，也就是长约作者，那就不同了。他们跟出版方签的不是作品，也不是人，而是作者笔名。一方面给有实力的作家保留了一定的自由空间，他们可以随时离开，自己东山再起，同时也保障了公司的必要利益，毕竟笔名本身就是品牌，即便人离开了，公司仍然有很大的运营空间。
总之，长约作者各方面待遇都是最好的，在平台面前有足够的话语权，跳槽换东家还能拿到一笔金额不菲的转会费。
此时出版公司的身份，与其说是老板，不如说变成了作者的秘书和经纪人，既要帮助你运营笔名，让你获得名声，又要帮助你运作版权，让你获得收益。
不是作者从出版方这里版税分成，而是出版方从作者这里得到一定比例的服务费作为利润。
当然了，长约作者非常难得。
不过在《破壁》这里，李带名下的所有笔名都可以自由选择是否签订长约。
这是他和陈竖初次见面就达成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