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咬的下唇血色渐失,意识因痛苦即将模糊之际,耳畔响起他的轻喃,“求我啊,求我放过你……”
引诱的声音带着微热,不想让他目睹自己痛苦的样子,我侧头埋向沙发里侧,硬生生承受着接踵而至的痛苦,艰难地咬出字眼,“休想……”
“很好。”
眸中一闪而过锐光,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腰际,痛楚也随之撤离,一种仿佛从高处坠下的落差,让我瞬间虚脱下来,无力地喘息着。
俊美的面目逼近我的侧脸,他撩开我颊边一绺濡湿的黑发,轻语伴着暧昧的气息拢住耳畔,“至于那小子,你放心,我的女仆们会好好伺候他的,说不定已经沉浸在温柔乡里了。那么,我们也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我蓦然惊住,他居然把银澈……
“我的惩罚,就用你的身体好好领受吧。”
他的左手仍钳制着我的双腕,右手却移至我领口处,缓缓解开衬衣的纽扣。
我顿时骇然,忍着痛楚焦急地挣扎着,而他的手却如铁箍般牢固。
眼见第一枚纽扣被解开,我只觉得仿若瞬间跌落刺骨寒潭之中!
怎么办,这样下去……
放弃了徒劳的挣扎,我万念俱灰地闭上双眼,“银澈……”
本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低唤,下一瞬,仿佛回应般的,伴随着门被粗鲁踹开的碰响,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厅外蓦然闯入——
“抱歉打扰了,到此为止。”
转头望去,只见门口立着一个少年,迥异于平日整洁的着装,此刻的他并未穿外衣,略为凌乱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白得晃眼的肌肤,拢在发间的左手遮住了左眼,唇际似笑非笑,衬得此刻的他魅惑万方。
炎枫溪的眸光骤然冷了三分,“你怎么脱身的?”
少年纤美的手指一撩刘海,金灿的左眼便跃然于两人眼前,“你的那些女仆真热情,可惜我没兴趣,为了摆脱她们只好做些粗鲁的事。”
目睹他的左眼,炎枫溪明显一怔,随即慵懒地从沙发上坐起身,冷笑地迎视着少年,“终于现出原形了,看来这个女人对你很重要。”
我霍然明了,原来炎枫溪是想利用我逼银澈解开封印!
银澈朝无力躺在沙发上的我指了指,“她是我的所有物,谁也不能碰她。”
恍若向少年示威般,炎枫溪的手指轻滑过我苍白的脸庞,“有本事自己来取。”
突然闪亮的银芒割破空气,炎枫溪立刻翻身而起,一条银色魔法光带卷着“吱吱”电光从我上方掠过,所过处沙发的上半截竟被化成了灰!
“好险!”
险险落在茶几上,炎枫溪心有余悸地感叹,寄目处,一条璀璨的银色魔法光带自银澈右手中蔓延而出,交织遍布了整个大厅。
即便未流露出任何表情,但那环绕周身的黑暗气场,无声昭示了他的怒意!
扫视过织满大厅的光带,炎枫溪皱了皱眉,他的行动被限制了。
银澈右手攥着魔法带,左手横空一挥,一道红光凭空而现,细看下却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火箭形细箭,尾端张开三片薄翼,朝炎枫溪疾射而去!
炎枫溪将头一偏,一支红箭擦肩而过,在他身后如烟花般绚烂炸开,厚实的墙壁现出个面盆大小的空洞来,从中斜斜透入一束绯红的晚霞。
“阎魔箭?!”
面对炎枫溪的惊诧,银澈染上优雅而微凉的薄笑,“哦?你居然认识它?”
阎魔箭,相传由地狱的红莲业火化成的箭,触到实物便会爆炸,无坚不摧。
当下又是两只红箭射出,炎枫溪右手化出一团火焰,迎上当胸袭来的红箭。
然而红箭却径直穿透了火焰,炎枫溪一惊下幻出死神之镰,唰唰两道黑弧划过,红箭被逐一弹飞开去,在地面墙上各炸出个大洞。
若非因为足以与神器匹敌的死神之镰,他恐怕早已葬身在阎魔箭下。
“死神之镰?不像你该拥有的东西。”银澈嘲弄的微笑,宛若暗之罂粟绽放。
反手倒提着纯黑长镰,炎枫溪眉间涌上一丝冷意,“你想不到的事还很多。”
不等他松懈,一大片阎魔箭已如暴雨般狂泻而至!
炎枫溪不得不挥镰阵阵抵挡,那些阎魔箭却如有灵性般去而复返,在他周身往返徘徊。
银澈腕间一抖,满厅的魔法带瞬间没入掌心,随即右手一招,我被一股无形之力从沙发上拔起,凌空侧翻之下,稳稳落入银澈双臂之中。
抱着浑然无力的我,银澈从发隙间窥视着苦苦与阎魔箭相抗的炎枫溪,“炎术师少主,劝你最好别碰她,我可不想再为这种无聊的事发飙。”
炎枫溪手下丝毫不敢懈怠,露出显而易见的不甘,却根本无心分神回应一句。
银澈转身而去,沿路全是东倒西歪的仆人,想必都是出自银澈之手。
出了炎家宅邸,银澈并未立刻放下我,而是抱着我飞跃在青枫都市的高楼上。
我仰望着那晚霞氤染中的柔美下颌,“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因这一句陡然刹住脚步,他垂眸看向怀中僵硬的我,略微攒着纤眉,继而薄薄地笑了。
我脊背掠过一缕阴寒,这样的笑色,太过居心叵测!
他俯首眯起眼,指控一般紧紧逼视着我的双眸,“对恩人你就这种态度?”
如此呼吸可及的距离,更加剧了我的紧张。
我不自在地挣了挣,他却没有放手的意思,纯稚无垢的面庞又欺近半分,几乎要触到我的鼻尖!
冰凉的呼吸扑面而来,我慌乱地别过脸,“谢谢……我想我可以自己走……”
阴暗在他眸中扩散开来,却是转瞬即逝。
他在楼顶边沿放下我,随即自行垂腿而坐,右臂搭在支起的右膝上,秀美的面庞不可亵渎的高雅。
我忐忑地抱膝坐在一旁,“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的封印……”
刹那,异色双眸淡淡睨来,他唇角浅薄的弧度依旧,冷淡的视线却贯穿了我的身体,“你不要弄错了,我才是这身体的主人,一切由我做主。”
彻骨的寒意从脊椎尾端攀升而上,我只觉连灵魂都被冻住。
第一次,我从那熟悉的眼眸中感觉到了危险,那是凌驾于万象之上的威严!
他的内心迥异于那柔美的表象,不但冰霜重叠,还不容许任何人窥探入侵。
我揣着难以言表的心绪垂下头,他说的没错,他才是真正的银澈。我忽而有种担心,若是他不再封印自己,平时的银澈是否会就此消失。
不动声色地拉回视线,他静静远眺着天边夕阳,仿佛沦入了某种深思之中。
坐在旁边的我紧张难安,却又不敢离开,在未见到平日的银澈前,我始终无法安心。
望着底下不息的车流人流,困倦逐渐压垮了沉重的眼皮。
朦胧中又沉入往常的梦境,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向自己逼近。
我竭力挣扎着想要逃避,无尽的惶恐卷席全身,“不要,别过来……”
然而身子似被紧紧抱住,想逃离却无能为力,一缕冰凉轻抚着紧蹙的眉宇。
“最危险的家伙已经醒了,恐怕不会放过你,身边还有个不好对付的异族,觊觎你的人太多了,父亲真是给了我个麻烦的东西……”
带着无奈的如梦轻语潆洄在耳畔,却终是潜入习习凉风中,散逸得无影无踪。
不安渐渐被抹去,这次的噩梦并未持久,只在半途便无果而终。
不知过了多久,从浅梦中醒来,映眼的是天际一轮皓月,与少年逆光的容颜。
“银澈?”
“你醒了。”他淡淡绽开的笑颜,轻柔得宛若飘扬在春风中的蓬松雪绒。
看到他左眼的眼罩,我终于安心下来,又发现自己正躺在他怀中,连忙起身离开,“啊,对不起,没想到睡着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总不能丢下睡着的你不管,又不忍心吵醒你。”
我尴尬地笑了笑,一时有些恍惚,很难将眼前的少年与先前的冷淡联系起来。
无论如何,请不要消失啊,银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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