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你还怎么反抗!”冷眼看着我的挣扎,俊美如神的面孔凑近,“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小子,为什么你那么护着他,却这么抗拒我?”
我抬眼迎上他俯视的眸光,一片平静,“因为他是真心把我当朋友,而你,不过是想要一个不顺从你的东西顺从于你,我说的对么,炎少爷?”
轻风吹起一绺黑发,拂过他的脸,让他陷入了一刹的恍惚。
狂傲如他,从小便未真心待过人,这句话算是一针见血地诠释了他的作风。
眼前,他唇稍的笑弧一寸寸挑起,仍是没有温度的轻狂,“算你说对了。”
“还有,不要太过自信。”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右手一撑旁边书桌,身姿蓦然反身倒旋,左腿势如迅雷地朝后劈出,结实地击在他脑侧,顿时将他踢得侧飞出去!
这一击让他也措手不及,身形连忙在半空一转,才稳稳落在书架顶上。
论蛮力我不是对手,但凭藉身形的灵巧,也可以四两拨千斤。
拇指从唇角一擦而过,他睇向指尖的一抹血迹,蓝眸微微一凝,看向桌边的我,“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的自尊碾碎,让你屈从于我!”
幽沉得如同冷铁凝聚的眸光,森寒而凌厉,让我不由心中一紧。
日后,学校里,他的地盘,恐是不得安宁了。
桀骜的尾音还在空气中飘荡,他已拢着手转过身,从书架上一跃而下。
“等等。”
走到螺旋梯前的他顿住,回头扬眉,“怎么,改变主意了?”
“把你的钱拿走。”
不顾他的茫然,我走到书架间,蹲下身,一一拾起散落在地的书册。
我并不讨厌钱,但不想白白拿人的钱,尤其是他的钱。
眼睁睁地看着我慢条斯理地拾起书册,又起身将之归放在架上,直至接收到我投去的目色,他才恍然冷笑,“我不要了,你自己处理掉。”
他顾自下楼而去,将满地的烂摊子丢给了我,精准地诠释了什么叫有钱任性。
站在满地纸币中,我只觉得阵阵头大,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不如……
于是我一分不漏地将约数十万美元的纸币收了起来,打算为他做点好事。
放学的钟声响起,前排的水蕴整理好课本,回眸淡淡一笑,水碧卷发滑过肩头,“凌衣,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正好路上聊聊天。”
我正要答应,却想起从今天开始要护送银澈回家,只好婉言拒绝,“谢谢,可是我有别的事,抱歉了。”
早习惯了我的神秘莫测,她只抱着书浅笑,“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暮色飞卷,晕红了整个青枫异界,外城连绵的高楼上,一道道飞影纵跃不息。
这是大部分老师和学生的回家方式,而有钱有地位的便是私家车接送,若非要护送银澈,我也会加入那楼上的一群人中。
来到外城的河滨公园,只见秋千在细微的吱呀声中来回摇曳,带得少年飘然欲飞,发梢上轻舞的温柔,伴着晚风撩着暗暗悸动的心。
少年似乎有所察觉,停下了秋千,回眸间柔柔一笑,如和风晓月一般迷人。
我就此迷失在了他的微笑里,别样的情愫悄然而生,在隽永的暮色里暗涌。
为免引人注意,我们乘出租车出了青枫异界,走在御阳市的街道上。
“凌衣,关于我的左眼,你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左侧的银澈忽而问道,我转过头,只见他秀美的脸晕着绯色的晚霞,那般心无旁骛的淡然,仿佛连这喧闹都市,都变成了清幽的世外桃源。
“我……”
觑着少年温润的侧颜,我淡笑,“不管你有什么秘密,我都相信你。”
他不徐不疾地走着,如雪晶莹的左手抬起,轻轻覆上左眼的蓝色眼罩,“其实我的左眼有一个封印,只要摘下这个眼罩,就会解开封印。”
“封印?”
“这个眼罩就是用来封印我的左眼的。”
原来那眼罩上的魔法纹是个封印,我狐疑不定,“那解开封印后会怎样?”
他垂眼,弯长的眼睫投下斜晖淡淡的浅影,“对不起,其他的不能告诉你。”
我轻轻一笑,“没关系,每个人都有秘密。”
他回眸,雪白的面庞上晕出浅笑,恍如在暮光中绽开一株皎洁的水莲,温雅之中氤氲着清澈的空灵,“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怕告诉你后会给你带来危险。我想说的是,不管我有着怎样的身世和秘密,都绝不会伤害你。”
迎视着无邪微笑的少年,我陷入了恍惚中,冰封了十数载的心扉,又悄然绽开一线细痕。
就在这份沉默中,一股难以名状的异样气息突然闯入神识,令我顿住了脚步。
周围,依然人来人往,相比平常并无异样。
“怎么了?”觉察到我的警惕,少年莹紫的右眼望了过来。
我抬步继续前行,不动声色地牵过少年的手,掌间冰凉柔润,似握着一捧将溶未溶的雪。
一时间,满街少女看向银澈的倾心秋波,立时化作了对我的嫉妒。
无视周围的目光,我淡静如常,“异样的气息在接近,有异类跟踪我们。”
少年一怔,就要回头去看究竟,却被我小声制止,“不要回头。”
他顿时醒悟过来,悄然将我的手握紧几分,与我一同若无其事地前行。
毕竟是人多的市中心,若是在这里发生什么,恐要引起骚乱恐慌。
“究竟是谁?”走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银澈的目色随意在街旁商店中逡巡。
“我也不知道,这里人太多,不方便与他们碰面,走。”
我拉着银澈快速奔跑起来,穿梭在茫茫人海中。
那股异样的气息也随之动了起来,在身后紧追不舍。
全速飞奔,二人穿过人流如织的大街,折入最近的一道小街,在路口处又转入了另一条小巷。
趁周围无人,我脚下一运劲,从地上一跃飞天!
风衣的衣摆如绽开的青莲划过空中,承接着暮天的晚霞,两人落在了楼顶上。
脚下一落地,我又立刻纵身而起,踏着连绵的高楼远去。
轻灵的身影窜在高楼上,如流光掣电一般,斜阳中完全看不清轨迹。
三座高楼转瞬即过,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锐动,极细而微弱,却让我立刻警觉——那是利器破空之声!
陡然刹住飞跃的步伐,我足尖一旋,身形晃动间与刺眼的银芒擦面而过,眼前一缕飘起的黑发被一削两段。
无法言喻的诡异,凭空出现的攻击,却没有半个人的影子!
在宽阔的楼顶一步站定,我左手护住银澈,逆着夕阳的斜晖望去。
半空中,一柄银杆长刀从头至尾一分分现出,就如从另一空间伸出来一样!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这诡异一幕,草薙剑已无声现在掌中。
而那长刀伸出的地方,竟凌空撕开一道狭长的口子,开口的彼方是紫黑色的混沌空间,正从中钻出一道魁梧如塔的黑影!
竟是从异空间来的!
晚云长飞,凉风习习,从肌肤透入心间,只因看清了那黑影的实质——
那是穿着黑色铁铠的人形,而铁铠之下却空空如也,并无实质形体,惟有团团忽聚忽散的浑浊黑雾,整个铠甲都只靠这无形的黑雾支撑。
没有声音,没有情绪波动,这铁铠人便如死物一般,让人完全猜测不透。
不仅如此,周围的空中也同时裂开一道道破口,从中不断钻出持刀的黑影。
四面八方,敌人环立,两人已被围困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