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曦洒遍世间,清凉了一宿的沙滩上也渐渐聚起了人气。
“还疼吗?”
坐在伞下的桌边,银澈轻触着我颈间贴着胶带的伤口,纤眉心疼地蹙起。
刺眼的阳光晃得头晕目眩,我摇摇头,由于失血过多,身体仍有些虚,便在泳衣外又套了件短袖外套。
银澈蓦地瞥向隔壁桌的伽隐,紫眸里透出隐隐怒意。
一直担忧看着我的伽隐,此刻收到银澈的目光,也只是漠然错开了视线。
尴尬的气氛支配着此间,水蕴托着腮目光在我们之间逡巡,不住地摇头轻叹。
“凌衣,你怎么了,今天脸色不太好。”
眼前忽而投下一片阴影,匀桧站在了面前,她一边喝着橙汁一边打量着我,视线落在了我脖颈的胶带处,眉头一蹙,“这个是……”
我连忙捂住伤口,悻悻一笑,“没事,不小心划伤了。”
匀桧扫过众人凝重的脸色,又看向沉默的伽隐,似是明白了什么,于是徐徐走到伽隐跟前,侧对着他沉声道,“不要让我看到有下次。”
在伽隐黯然的沉默中,匀桧已若无其事地从他面前路过。
沙滩被阳光染成金色,学生欢乐的身影活跃在眼前,我们却提不起丝毫兴趣。
然而这份轻松快乐,却被突如其来的惊悚卷入!
原本平静的海面上,骤然卷起一团巨大的漩涡,以迅猛之势向周边扩展开来,转眼便席卷了方圆千米。
一时间海风大作,将整个海边都卷入进去!
一片惊愕中,漩涡上凭空现出一道巨大的血色魔法阵,法阵中缓缓升出两三百道身影,令人窒息的强势气息扑面而来,让所有人都攥住了心神。
匀桧眉间一凛,立刻展开封界。
方圆数千米的海岸,连同那巨大的漩涡瞬间化为一片灰白,只有血色的魔法阵光芒肆虐了整个空间。
匀桧毅然站在了最前方,漆黑的眸子,扫视着海上穿着统一黑色斗篷的“人”,“你们来干什么?!”
眼见来者不善,所有人均幻出了各自的武器,严阵以待。
面对眼前无法估量的对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对方为首是一个瞧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姿修长优雅,一身华贵的黑色长衣迎风飘展,深青色的长发利落地在脑后扎成一束,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既细且长,透出一股慑人的阴戾之气,直为一个俊美非凡的青年。
他身后一个男子扫过海岸的我们,随即走到他身边,“伯爵大人……”
青年抬手制止了他的话,目色忽而凝定我们所在,竟朝我们的方向单膝跪了下来,他身后的数百人也随之一齐跪下,磁性的嗓音远远传至——
“属下佩修·布尼德,奉血王陛下之命,前来迎接王子殿下回去!”
话语在海风中层层扩散,毫无预兆地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霎时间,带着各种揣测的目光,刷地全向我们这边扫来。
我整个人都为之惊住,血王……王子……在我们之中唯独的血族就是……
僵硬地回头望去,承接着众人惊异的目光,伽隐淡淡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迎视向前方海上,浩浩荡荡地俯跪一片的血族之人。
海边瞬间炸了开来,一片片议论声接连掀开,混着海浪声滚滚席卷而来——
“天啊,伽隐是血族王子?!”
“居然有血族在我们学校待了那么久,而且还是王子?!”
“那么和伽隐一起的纱椰也是血族了……”
眼前的情况太过震惊,让我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么多血族如此大张旗鼓地在人间界出现,本就超乎众人所料,更不曾想伽隐居然是血族王子!
就在所有人都为此而震惊时,纱椰却望着为首的男子轻喃,“父亲大人……”
父亲?!
我愕然地望向领头跪着的男子,难怪那个伯爵的眸色有点熟悉,布尼德这个姓氏莫名耳熟,因为这正是纱椰的姓!他竟是纱椰的父亲!
刚刚听人唤他伯爵大人,那么他是血族伯爵!而纱椰便是伯爵之女!
血族的寿命非常漫长,即便已为人父,但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依旧如此年轻。
置身在所有人的焦点中,伽隐平静地沉下眼眸,“你们走吧,我不会回去的。”
名为佩修的血族伯爵抬眸回视,“殿下当真不肯回去?”
见伽隐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佩修款款领着众人站起身来,又将目色投向纱椰,“纱椰,你也闹够了,跟我回去。”
纱椰嘴一撅,一把挽住身边的伽隐,“伽隐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细长的双眉不悦地蹙起,佩修再次将目色凝定伽隐,嘴角勾起一丝优雅迷人的弧度,“血王陛下交代过,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将您带回去,如果是您身边的人让您有所犹豫,那么我会帮您除去这些障碍。”
森然的威胁惊住了所有人,伽隐瞬间眉色一冷,“你敢!”
佩修漫然抬起了手,“既然殿下坚持,那属下也别无他法。”
随即一个手势,身后的血族立刻扑了过来,迅猛的身姿昭示着绝对的力量!
突如其来的攻击,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好在我方都非等闲之辈,立刻挥动各自的武器迎了上去。
激战顿开,整个海边都卷入一片混乱中。
八坂琼曲玉如长蛇一般挥扫而过,将数个血族击退开去,匀桧回头看向悠闲躺在长椅上的玖臣,“你是老师,有责任保护学生!”
随手击飞旁边袭来的一人,玖臣继续喝着葡萄酒,“我不喜欢做麻烦的事。”
一身泳装的少年少女,对抗着汹涌而至的血族,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分外吃力。
这里是夏威夷岛,离大陆甚远,就算千夏的人赶到,也要数小时之后。
“凌衣小心!”
一把将我护在身后,银澈挥出一条银色魔法光带,刷刷地将袭来之人击退。
带着兹兹电光的魔法光带盘旋在周围,银澈蓦地怒视不远处的伽隐,“不要因为你的事把我们卷进去,要是伤害到凌衣,我不会放过你!”
伽隐担忧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向佩修怒道,“给我住手!”
佩修冷笑着一挥手,一张张扑克牌飞旋而出,瞬间排成一条蜿蜒的长龙,牢牢卷住了周围袭去的几个学生,同时一条长长的黑影迅猛蔓延而来,蓦地抓住了附近的水蕴,将她提到了跟前,一只手紧紧扼住了她的脖子。
“水蕴!”
地煌惊怒,当即向佩修冲了过去,地术引动一大片沙尘滚滚翻卷,便向前方的佩修席卷而去!
佩修一抬手,扑克牌分出数条长龙,刷地从沙尘中穿梭而过,迅猛将之击溃。
地煌也被数个血族阻住了去路,陷入苦战之中。
一手提着水蕴纤细的脖颈,佩修直视着痛苦拧眉的少女,漂亮的眉眼染出一丝轻蔑,“看来,你们的命在殿下眼里,分毫不值。”
刹那间,一道白光破空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射向魔法阵中心的男子!
同一时间,扑克牌如螺旋一般旋转着迎上。
只见白光势如破竹,从螺旋中心一穿而过,直直射中了佩修的手臂,挟持水蕴的手被迫松了开来。
这一举措手不及,让所有人都是一惊,纷纷望了过去。
一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右臂,锐利的琥珀色眸子,势如闪电地瞥向海滩上,正双手握着巨大银弓的少女。
在那无畏的眼神下,对此淡然而无半点锋芒的少女,竟不由生出隐隐惧意。
“凌衣你……”银澈怔怔地看着我手中的银弓,与众人如出一辙的惊讶。
迎着伯爵冷锐的目色,我再次将长弓拉开,一道白光在弓弦上逐渐成形,“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但绝不会允许你伤害这里的人!”
收起稍纵即逝的愕然,佩修冷笑,“居然能伤到我,真是不简单的小姑娘。”
“就算血族的愈合能力再强,被阿尔忒弥斯之弓伤到也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我手下一松,又一道白光势如闪电地射出,直掠向魔法阵中的伯爵!
佩修目色一冷,整个人突然如幻影一般侧滑开去,黑衣翻舞间与光箭一错而过,在海面上划过一个大圆弧,朝我所在飞掠而来。
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