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嘉仿佛就是为了京兆尹这个职位而生似的,兜兜转转了一个大圈子,他又回到了这个位子上,做得滋润无比。凭借着在这个位置上一呆多年的经验,又有郑靖业这样的后台,李幼嘉这个京兆尹越当越顺手,也很少遇到什么麻烦了,哪怕京城勋贵多如狗、高官满街走。多少人显贵想在这里办个什么事儿,还要承他人情让他给个方便?
近两年李幼嘉过得颇为飘飘然,他家总头子郑靖业连东宫都挠趴下了,他作为郑靖业的心腹骨干,还有什么可以忧虑的呢?
真是想得太好了!这不,麻烦上门了。
大字报与小广告,从来都不是某一个时代的特产,自从诞生之日起,他们就广泛地存在于世界上的各个角度,史不绝书。一旦有什么大事件,总能看得到童谣、谶语、流言、飞书那忙碌的身影。这一次,事关立储,又是诸王相争,匿名信的出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废太子的时候没有什么大面积的流言蜚语才是不正常的表现。
既是意在储位,那么这些舆论导向最终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影响皇帝。飞书出现在京城,再正常不过了。
京城,这几十年来就是郑党盘踞的地方。李幼嘉一觉醒来,发现大街小巷出现许多匿名信,还都是说齐王不好的,睡意未褪的双眼瞬间瞪得溜圆,脑袋也马上清醒了。原本事涉皇子事情就不小,还在这立储的节骨眼儿上,按照礼法,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皇帝就没个嫡子,废太子也是庶长子,他废了,齐王就是诸王中最年长者,这飞书出现的时间未免也太巧了些!
李幼嘉果断作出决定:“去,看看哪里还有这飞书,一体收缴了来!”飞书,按照法律条文来断,是非法的,所有匿名信,如果仅仅是揭发罪案,查有实据了方能不问罪。今天这事不同寻常,李幼嘉猜得没错,匿名信已经满天飞了,这是破坏国家秩序、扰乱社会治安的恶性事件!
李幼嘉一个停顿都没打,直接让人收剿飞书,自己亲自跑到郑府去投帖求见郑靖业求个意见。一到郑家,先把门房给吓了一跳,大冬天的,李幼嘉居然头冒白烟,仿佛一个武侠小说里给晚辈用内功疗伤/把毕生功力传给走了狗x运的落悬小子的前辈高人。
马迎迎上前一揖,问道:“京兆何匆匆?”嗯,高层次混得久了,马迎说话也文绉绉的了。
这要放在平时,李幼嘉还会跟他打趣两句,现在正在着急上火,也不说笑了,对着马迎一瞪眼:“这时候了就不要铝耍∠喙兀俊
马迎道:“相公昨天在顾先生那里过夜,并没有回家。”
李幼嘉直拍大腿:“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真有急事?非相公不可?除了相公,夫人眼下也在家里的。”
李幼嘉匆匆道:“此事必得知会相公的,说与你也不妨,等太阳升起来,怕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昨夜有人趁夜散了一地的飞书,揭齐王不法事――你把这个回禀夫人,我去寻相公……”
“还寻呢,这都什么时候了?相公也该去上朝了,几位小郎君刚出门儿,您就没遇上?就是您――这跑来跑去的,就没看看时辰?朝会不到,你怕也难交待。”马迎好心提醒着。
李幼嘉捂着帽子抬头,可不是,出门的时候天色尚暗,这会儿太阳已经爬出来了。再晚一晚,他就要迟到!李幼嘉抢过缰绳,飞身上马,拱手道:“我去大正宫,你千万上禀夫人,此事不小。”
马迎道:“小人省得。”
李幼嘉调转马头奔宫里去了,马迎也转身奔后头找杜氏急报。
晨昏定省是美德,郑琰觉得自己生在这个家里,一定少不了做坏事,而且仿佛已经做过了,就不要堕落得太彻底,好歹得提醒自己――干掉太子是被迫的,我本质还是个好人――她对礼节还是挺遵守的。
早早起床,爬起来去看爹娘,今天她爹夜不归宿,她就去陪着老娘说话。杜氏那里正在摆早饭,看到郑琰来,对赵氏呶呶嘴:“瞧她这机灵劲儿,知道我这里有吃的就寻摸着来了。”
赵氏低头微笑,手下却不停,给婆婆摆摆筷子,才在杜氏的示意下也坐下了,丈夫上班早,儿媳妇跟婆婆一起吃饭联络感情。郑家规矩不大,没什么儿媳妇一定要侍候全餐的臭毛病,意思一下,表明立场,杜氏便不苛责儿媳。
郑琰与三个嫂子打过招呼,一点也不客气地寻了个位子坐下了:“咱们娘儿俩谁跟谁呀?”
杜氏早晨心情正好,也不跟她计较:“先喝口汤再吃,三娘五娘六娘也不要看着,都入座用饭吧。”说着率先开箸。
郑琰咬了块枣糕,觉得味道很好,嚼嚼咽了,问赵氏:“这个今天尝起来比往日更香甜呢,是改了做的法子?”
赵氏最恨人吃饭的时候说话,无奈郑氏家风如此,她只得放下筷子,庆幸自己正在喝粥,一口咽了就行。张口欲言,外面马迎央人回来话来了:“京兆尹来寻相公,见相公并不在家,又急往宫里去了,说是京中出现飞书揭齐王不法事,府中事请夫人裁决。”
纵使后宅妇人,听说事连齐王,也都不淡定了。赵氏、郭氏、萧氏面面相觑,食难下咽,赵氏通达些,知道情况不妙,郭氏萧氏都是皇帝亲戚,争皇们,是她们这个亲戚揍那个亲戚,心情更差。杜氏却是知道,自家跟齐王没瓜葛,不关自己的事儿,却也坏了心情。
只有郑琰,该吃吃该喝喝,淡定得很:“你们这都怎么了?齐王,圣人亲子,圣人不会让他被流言所伤的。”
萧氏心说,就因为是皇帝的儿子,才有事啊!这是要乱呢。郭氏看看小姑子又看看婆婆,一肚子的话都闷给她还没出世的儿子听去了。妯娌里赵氏与郑琰相处最久,知道这小姑子满身心眼儿,才不是像嘴上说的这样万事不过心,一副正义凛然的迂腐模样。行啊,反正有你拿主意,咱们就不说什么了。
杜氏问女儿:“果真无事?”
“咱们无事,齐王也无事。”她说的是齐王,而不是萧令业,一旦萧令业不想当齐王了,那他就麻烦了。
郑琰在听到消息的一瞬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有人想上位,想把齐王这块绊脚石给踹飞呢。失德之人,如何做得太子?只是不知道是谁做的?啧啧,这下要踢到铁板了。皇帝已经把齐王排除在外了好吧?皇帝当初把齐王弄到外面是为了保全他,防止他与废太子再起冲突,最后惹来杀身之祸,是保命,可不是下放基层去锻炼镀金。现在哪怕只有一点把齐王当成候选人进行考虑,都不会把他扔外面不召回来!
对这样一个人下手,还弄得满城风雨,能有什么原因?不过是因为齐王存在着就是个障碍,有人要搞齐王,不搞死也要搞臭,让他彻底失去竞争的资格。
这倒也算是一步好棋,问题是,如果下手的不是老三赵王,去一齐王又有何用?难道要再搞赵王?接着秦王、魏王的一气搞下去,弄得想出头的这个成了实质上的“长子”?真当这是单机游戏啊?
皇帝不是无人工智能npc!啧啧,这事儿,只怕是要密查,查出来是哪个皇子搞的鬼,这个人才是真的要完蛋!郑琰真心希望这事儿是赵王、魏王这样的年长诸王搞的:他们蔫了,对郑家有好处。
郑琰的话让杜氏的心情好了一点儿:“既然这样,咱们家里不要有人出去嚼舌头!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跟着传播流言。”
媳女皆应命,又命令家下人等统统注意,郑琰也令人去池之家里传话:“但有流言,家中人许听不许信,许疑不许传。”池之昨天住在顾宅,未及回家,恐怕来不及处理此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固然不怕事,却不能不小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吩咐完了,还不放心,又向杜氏道:“池郎外家寡居,两位又都是不问世事的,家里奴婢一个管束不住,反易生事端,我还是得出门一趟,也顺便听听消息。”
杜氏叹道:“你去罢,路上小心。”
郑琰大摇大摆坐着车出门去了,一路上街道没变、建筑没变、连街边的树都还是昨天那副光秃秃的模样,却平白让人觉得气氛紧张。到了地头,一番安排自不必说。不论是池之家还是池外婆家,家下仆役倒是听她的话,乖乖闭门不出。郑琰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李幼嘉,这位京兆尹行色匆匆,让人好不同情。
李幼嘉是个人精儿,京城地界儿混得颇熟,该记得的事情绝不肯忘,一眼就认出对面车辕上坐着的是郑家仆役,一看那车,郡君的规制,就知道里面坐着的是郑琰。
不等衙吏喝道,李幼嘉打马上前,拱手道:“京兆尹李幼嘉在此,前面可是郑相公府上郡君?”心里已经确定了九分。
果然,对面传来声音:“正是。”却是男仆回话。
李幼嘉一拎缰绳,青骢马踏步上前,凑着车窗小声道:“郡君,我是上请贵府仆人往内传话,可传到了?”
郑琰道:“要是说齐王飞书,那就是知道了。”
“郡君这还出门?”
“如何出不得门呢?左右与我们无关,这时节才要稳呢。”
李幼嘉道:“夫人也是这样说么?”
“家里是这样看的。”郑琰含糊地道。
李幼嘉道:“那便好,相公也是这样说的。”
看出来了,与刚才那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相比,李幼嘉现在语气可平淡了,想来是有人撑腰的缘故。“事情出在京兆,您还是要忙一忙的,便不打扰了,正好儿,我去寻阿莞去。”
“郡君自便,不嫌弃小女便好。”
“怎么会?阿莞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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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嘉还真是得了郑靖业支招的,郑靖业听他说了飞书的事,如何还不知这里面的猫腻?只要是个政客都能想明白,一时之间诸王都有了嫌疑。只有脑袋长成方形的,第一反应才是要按律行事。
郑靖业与齐王关系也不太好,让李幼嘉复述了一下飞书里的内容,捋须道:“这里面虽有夸大之辞,却也不失真实之迹啊!似纵奴行凶、诋毁太子等事,俱有事实呢。”李幼嘉心说,我知道这是都是事实,您老不是也派人查过么?这里面还有一些证据是我亲手交给您的呢。
“也不必惊慌,剑指齐王,哼,谁也不是傻子。只是你要记得,不要被人当了枪使才好!”
“请恩相明示。”
“这事怕还要着落在你身上,老夫只恐你查出来的人,未必就是真凶呢。啧啧,只是这齐王之事,又有实据。只有一句话,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对圣人,不要隐瞒,你要是不能评判,就把证据给圣人,请圣裁嘛。还有,不要手忙脚乱的!这天,塌不了。”
李幼嘉一听就明白了:一、齐王的劣迹要上报;二、这样大规模的散发小广告也要查;三、这事儿郑党就不要掺和了。李幼嘉有理由相信,郑靖业也是想齐王倒霉的,否则说齐王的坏事也是有根据的,明明眼下的重点是有人非法散发小广告。
皇帝的脑袋一点也不方,他老人家一眼也看透了这里面的文章,当场就发作了,伸手把桌案拍得山响:“荒谬!可耻!京中居然会有飞书!!!李幼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幼嘉心说,我哪儿知道啊?冒着冷汗,捧着个手笏,李幼嘉出列道:“这是违法!”语气是那样的斩钉截铁,不少朝臣侧目,李幼嘉一无所觉,继续慷慨激昂,“律有明文,散播飞书当罪,用这样的手法,实是蔑视国家、蔑视朝廷!无论齐王是否有劣行,这一夜之间抛洒上千份飞书,好大的手笔!齐王虽贵为亲王,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圣人励精图治,公而忘私,岂会偏袒于齐王?”
皇帝心烦意乱,李幼嘉说的场面话骗不了他,他这发作也是走走过场,真正的戏肉还是在散朝后的小会上。皇帝在李幼嘉说完之后就指着他道:“既发生在京里,这事就交给你了,给我查个水落石出。”只是让查,而不是让断,可见皇帝还没气糊涂。
朝臣们的心情就复杂了,不由自主地用余光去斜诸王。这时节谁不想能提前悟到新太子的人选呢?不说私心,就是为了国家计,也不能弄个阴谋家当新君啊!人品不好的皇帝神马的,让人鸭梨山大!
诸王呢,真正的阴谋家压抑着紧张与兴奋,其他人不由暗暗叫苦,最苦的是赵王。
赵王萧令明,排行老三,在老大被废之后,老二被广发小传单,这俩去了,他就是庶子之首,嫌疑最大。赵王想死,他站在诸王之首,虽然看不到再后面一点的目光,也觉得背上被刺得厉害。他冤啊!尼玛!到底是谁在坑老二呢?早不坑晚不坑的,这个时候坑,这不坑爹呢吗?谁不知道弄倒老二是为了啥啊?我说,是哪位兄弟自个儿站出来认了吧,别拖累大家伙儿啊。
可惜,没人认。
赵王恨得要死,可又不能出列说自己是冤枉的。说了,人家问,不是你干的,你叫啥?难道他能傻缺地说:“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俩哥哥完蛋了,我当太子的机会最大”?不欠抽么?
一瞬间,殿上朝臣也很心惊,唉呀,真是一步好棋啊,只要出手的不是赵王,这谋划的人真是聪明极了,一下子干掉俩!
一心二用,朝臣们还能听到郑靖业启奏,各藩国请求派使参加正旦朝会,哦,还要送祥瑞之物,什么白龟白鹿白雉的。
大朝会,还真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般讨论的事情很少。真正的事情那是留在散会以后的。不一会儿,大朝会结束,小会继续开。
李幼嘉被留了下来,皇帝耳提面命:“你,去给朕查清楚,只管查。密之!”皇帝也怀疑了,他儿女不少,但是很少有父母肯承认自家儿女蠢的,皇帝是个明白人,他承认十儿子笨已经是极限了,万不敢相信他家三儿子也蠢成这样。可是如果不是赵王干的,就有另一个儿子,像只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阿飘,用幽绿的眼睛看着他和他身下的宝座。
要查,一定要查!
李幼嘉领命而出。
皇帝对三位宰相道:“你们怎么看?”
其实三人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也都觉得不像是赵王,毕竟赵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不像是有争心的人,人虽木了一点儿,却不像是那么二的。不是他,能是谁呢?难道是他隐藏得太好?
作为有亲戚在争位的人,蒋进贤理所当然地希望是燕王干的。这样竞争对手就去了大半了,年幼诸王,蒋进贤认为都不是威胁,皇帝年纪大了,国赖长君不是?而且,这样大的事情,蒋进贤一点也没听到风声,他不相信是淑妃系下手,淑妃系会跟他打招呼的。
韦知勉也犯上了琢磨,他儿子在皇四子秦王府里做长史,自然希望秦王得利。他儿子没说秦王有这样的手段,应该不是,那是谁呢?韦知勉想着想着,把怀疑的眼角留给了蒋进贤。
蒋进贤苦逼的心情一如刚才的赵王。
只有郑靖业最平和了,一拱手,对皇帝道:“圣人,先查出真相再说话。”
让蒋、韦二人吃惊的是,皇帝没再问他俩的意见,居然就这样默认了郑靖业的观点:“老了,累了,诸卿都去忙着吧,正旦将近,正是事多的时候。”
两人把郑靖业刚才说的话掰开了揉碎了的分析,也没看出有什么高明的地方,不就是和个稀泥、打个太极,还弄得不怎么高明么?圣人怎么就啥都没再说了呢?怎么就不再问一问咱们的观点呢?
他们哪里知道,皇帝是在怕,经历过手足相残的人,未必喜欢自家儿子也这样做。真相就是,皇帝鸵鸟了,他心有疑忌,却又不想承认自家儿子禽兽不如。宁愿带着怀疑去等,去希望,希望李幼嘉能给他查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结果来,不论过程有多么曲折离奇,别让他太伤心就行。
众相走后,皇帝呆坐在椅子里,半晌没回过神来。打开一只匣子,里面是一把象牙筹,一根一根地排着。皇帝慢慢地数出几根摆着,拿起一根,看一看,扔进匣子里,又拿起两根,也扔进去了。再拿,手下又缓了,扔不扔进去呢?皇帝迟疑了。
在李幼嘉到了之前,十一郎已经把飞书的事情告诉他了,他当时已经气过了,骂过了这个儿子行为不检,几乎要派人去把这责骂再转给齐王听。后来,他冷静了下来。齐王是不是做过恶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飞书。
在这个印刷术不普及、识字率也不怎么高的年代,纸笔真是稀罕物儿,一次千张,还誉抄得分明,不是普通人能筹划得了的事情。这样大的消耗,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准备好的。
用心何其险恶!
皇帝宁愿相信这是外国间谍干的!是的,一定是这样,老二远居边境之州,一定是老二有点才干让蛮夷畏惧了……
“嗨!”皇帝把算筹一摔,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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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嘉能力还真不错,不出半个月,就给皇帝查了出来。
皇帝一看结果,直接抱起桌上的笔筒朝李幼嘉扔了过去:“混账!你信啊?他蠢么?明火执仗的去抢人!”
李幼嘉苦着一张脸:“不是臣信不信,是臣查出来的就是这样。秦王那里确实少了一批纸……”
“飞书每一张的字迹都是一模一样,后来我阿爹才发现,那是印的。秦王府里正好从东市布店里弄走了一个人,说是当供奉去,此后就再也没见到这个人了……”李莞娘这样跟郑琰报告。
阿米豆腐,雕版印刷!郑琰惊奇了:“果然,做坏事需要技术含量啊!”她都已经能脑补出过程了:只要一个雕印师傅,事成之后不管是灭口也好、养着继续当工具也罢,一个人就够了,一点也不占地方,然后印刷,根本不用组织多少人手,有足够的纸张和油墨就行,临了把雕版一毁,如果是木版,烧了就行,大冬天的,方便极了。
放到这个时代,称得上是高科技犯罪了啊。
可郑琰还是不相信是秦王干的,哪怕是魏王,也不可能是他。皇帝又不傻,别人也不傻,总是会查的。就算他弄了一个会雕版的供奉也一样,那供奉主要是雕个版,用来印染花布的。说不定是别人冒秦王的名把人给弄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