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少?”他有点意外, 没想到竟是付沂南。付沂南靠在墙上, 手一个劲地揉着后脑勺,冷意这一下也忒狠了,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她扑到墙上,脑袋结结实实地亲吻了一下墙壁。
“天王是来找人?看见我是不是有点遗憾?”付沂南微微笑, 表情不太自然,身前扑着一个冷意, 脸都埋进他敞开的衣领, 小手冰凉,揪着他腰间的毛衣,凉意一点点侵入, 冷得他打颤。
“也许久没有见过面了, 三十晚上还能见一面也算是难得,怎么会遗憾呢。”天王脸上到底有挥之不去的失望, “不过付少会来城东, 倒是出人意料。”
“天王不是也来了吗?”付沂南一旦端起老板的架子,也是像模像样。“年少的时候在城东住过一阵,也算是半个城东人。”天王笑容里带着一点回忆的味道。
“这是我新收的徒弟,虽然底子差点儿,可我瞧着心善, 不像有些人,忘恩负义的东西。”周泰年摇晃着酒瓶子走过来,一掌拍在付沂南的肩膀上, 喝了酒没点轻重,疼得付沂南耳畔嗡嗡作响。
“周叔叔,我只是想知道暖暖在哪里,如果你有她的消息,还希望你能通知我,毕竟我和暖暖之间的恩怨,还是我们自己解决比较好。”天王眉眼向来凌厉,即使笑起来也显得太过气魄。
周泰年气得面色通红,手抖得厉害:“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出去!”天王依旧是表情平静,似乎才注意到付沂南身前的女人,淡淡地扯了一下嘴角:“既然付少佳人有约,我也不好打扰。”抬脚往外走,脚步很轻,却很稳当。
“混蛋,这个混蛋!”周泰年气氛地将手里的酒瓶子掷在地上,“他还有什么脸面来?他妈的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周泰年,这么大的火气,都一把年纪了,小心中风。”冷意几乎立刻跳出了付沂南的怀抱。付沂南只觉得怀里柔软的触觉消失殆尽,有点会不过神。
“我她妈瞎了眼,竟然会收他做徒弟。”周泰年喃喃,冷意冷笑:“从前不是还夸他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吗?”
“你认识他?”许久,付沂南才开口,生冷地追问,“刚刚那样的反应是为了躲避他?”
“何止认识,简直是仇深似海。”冷意从青草绿的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盒,叼上一根烟,打火机一点,烟雾弥漫开,模糊了她的脸。
“说过多少遍了,不准你抽烟!”付沂南拔出她嘴里的烟,丢在地上用力碾灭。冷意无所谓地耸耸肩,将烟盒收回口袋里。
“你别瞧他平日里一副绅士模样,当年在城东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周泰年够厉害吧?”她眼角睨着周泰年。
付沂南下意识地点头,虽然他确实不济,但是,一招把他撂倒,这辈子可只有唐啸东干得出来。
“还打不过他。”冷意的话,顿时惊吓了付沂南。“我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收这么一个害人的东西。”周泰年自责。
“暖暖是谁?”付沂南冷不丁地问出来,冷意背脊僵直,缓缓转过身。“十年前叱咤城东,最出名的小太妹。”出人意料的低哑,辨不清其中的情绪,“不过…已经死了,有十年了吧。我就是为了她,才和天王结的仇。”
“小伙子,要不要做我徒弟?保准你脱离这幅小白脸的怂样。”周泰年搭着付沂南的肩膀,适时扯开话题。
“不用了,我有保镖。”付沂南客客气气地推拒。“不答应,可就出不了这个门。”周泰年循着方才的手段,恶狠狠地威胁,拳头捏得霹雳啪啦响。
付沂南转头向冷意求救,奈何冷意一直拿后脑勺对着他。“想好没有?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周泰年一敲台球桌,把桌上那几个球震得跳起来。
付沂南忙不迭地点头:“拜师,我拜师。”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大年三十,是个好日子,摆猪头,拜师吧。”
付沂南细长的眼睁得浑圆,眉头一抽一抽,见周泰年到里头去取东西,拉着冷意的手腕:“我们赶紧走。”
“要是我出来不见人,嘿嘿,小伙子…”周泰年声如洪钟,从里头穿越而出,凉飕飕的笑将付沂南定在原地。
周泰年坐在上首,逼着付沂南又是跪又是拜,像模像样地喝着他递过来的茶水,冷意坐在一旁,眼睁睁瞧着付沂南被周泰年折腾得吐血,也一声不吭。
“真不错。”掏出一个红包塞到付沂南手里,“你可算是我的关门弟子,你放心,我一定将必胜绝技全部传授给你!”那口气,有点像拥有绝世神功的武林高手。
付沂南郁闷非常,这又不是拍功夫戏,还兴拜师!迫于周泰年的淫威,只能任其摆布。
好不容易逃出狼窝,付沂南拉住冷意,咬牙切齿的模样:“你就看着他这么折腾我!也不知道帮我说句话!”
“我又打不过他。”冷意镇定地反驳。“老头子没毛病吧?”付沂南怀疑。“毛病倒是没有,就是耳朵特别灵,方圆十里的风吹草动都听得清清楚楚。”付沂南立刻就闭嘴了。
除了年前一部《家事春秋》,冷意参演的其他几部剧集都是开年大戏,陆续上档,一时间,她饰演的各种坏人角色充斥着小荧屏的各个角落,以后浪之势将所有的前浪推倒拍死在沙滩上,冷意两个字俨然成了坏人的代名词。
“冷意姐,这都掉了三个代言了,说你形象不好。”袁莱有点着急,思量半晌将手里的快递袋子呈上来,“今天又收到了,已经连续来半个月了。”
已经拆开了,里头就一封信,仿港剧里头的恐吓信,剪了报纸的标题,一个一个地拼起来,有点滑稽。
“每次都是不一样的话,也算是花了心思的。”将信放在一边,扭头问了袁莱一句,“我真这么招人恨?”“这不都是角色需要嘛!”袁莱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我妈也说你坏。”
冷意被她小心翼翼的表情逗笑了,继续描眉,将本就细长的眉毛拉得更尖细。“冷意姐,你倒是说话呀,要不然报警吧?!”袁莱见她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样子,有点着急。
“既不痛有不痒,随他去吧。”啪地盖上化妆盒,换了红棕色的眼影,风尘味越浓,“也闹不出别的花样。”
冬末春初,还有点冷,冷意拢紧了大衣。隐约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放慢了速度。“冷意你这个贱人!”身后的人大喊一声就冲上来。
冷意一个抬脚,回旋踢将人撂倒。转过身,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呻吟,手边躺着一把水果刀。
“怎么回事?”付沂南甩了车门就跑过来,看着一坐一躺的两个人,再瞧见地上那把锋利的水果刀,眼睛眯起来。
“没事。”冷意一脚将地上的水果刀踢远,拉开副座的门钻进去。上了车之后一声不吭,拨弄着刚刚换了一波彩绘的指甲。“到底怎么回事?”付沂南还是没忍住。
“坏人演多了,演技又太好了,有些人当真了呗。”轻描淡写地解释。付沂南眯了眯眼睛,眉宇间颇有些纠结,一脸的欲言又止。
“上次的伤好了没?”冷意睨了一眼,伸手直接去扒他的v领毛衣。“你干什么!”付沂南腾出一只手去阻拦。
“又不是没有见过你衣冠不整的样子,拉一下衣服怎么了,裤子没穿好的也瞧过了。”冷意哼笑一声。付沂南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慌乱。
“付沂南,又来找抽呢?”周泰年坐在收银台上,给进进出出的青少年换币。游戏厅里热热闹闹,往来的都是年轻人,抽烟的纹身的一团乱。
付沂南还有点不习惯这样龙蛇混杂的环境,他也不想来做免费沙包,奈何周泰年交代了一周必须来一次,不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付沂南基本上是毫无学武天赋的废物,这么一阵练下来,依旧是一招被放倒。周泰年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来来回回扫了一顿,摇摇头就走了。
“还有气!”付沂南躺在脏兮兮的水泥地上,平日里的洁癖性格在没有体力的情况下服了软,见冷意过来探他鼻息,恨不得跳起来大叫,只可惜浑身都疼,动一动手指都抽气。
“喂,你别走啊!冷意,你有没人性啊!”付沂南看见冷意突然转身出门,躺在地上哇哇乱吼,奈何叫不住她。
“周泰年,这到底怎么回事?”冷意站在游戏厅门口,棕红的眼睑垂下来,目光笔直地望着不远处的老房子。
“听说整一幢房子被买下来了,当时我们的产权都交出去了,所以这一次购买也没有经过我们,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周泰年也皱着眉头。
“这是要干什么?”冷意抓住一个带着安全帽的工人,工人被她的浓妆艳抹配上的肃杀表情吓得够呛,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冷意?”
“问你话呢!”冷意艳红的唇一开一合。“推倒重建。”唯唯诺诺地回答。“买家是谁?”冷意眯起眼。“我就是工地一搬砖头的,上面的事情我哪里知道。”工人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动作真够开的,还真买了?”付沂南揉着老腰,举步维艰地挪到了冷意身边。“你知道谁买的?”冷意揪起他的衣领,付沂南瞬间有了一种分筋错骨的感觉。
付沂南捂着心口的内伤:“你轻点,杀人灭口呢!”冷意一惊,松开手。“是天王买的,前几天他的经纪人还寻我帮忙,说要这一撞楼,想快点批下来。”
“付沂南,过几天的影视盛典,我想要天王给我颁奖。”她眼皮一掀,内里金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