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着,林子那方的混杂声音中似是掺杂着马驰飞奔声,惊慌失措的奔跑声,以及声声低语。
片刻,那声音便瞬间寂静了下来,只听得微风刮起的阵阵沙沙声。
殷祁连见她面色凛然,一声不发的站在原地,不由得心中有了几丝紧张之意。
心中未多想,牵着白雪抬步走到了离得最近的一颗树旁,将马绳拴在树上,看了一眼身后的殷祁连,未多言语,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殷祁连见她把马拴在树上后,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要走,不禁压低了声音开口喊住她“阿浅,你要去哪?”
如此一番情形,他怕自己太大声,便会有什么不测。
顾浅止未停步子,只是边走边对着他解释道“去看一看。”
殷祁连听着,立刻将自己的马拴在了白雪旁边,随后快步跟了上去,对着她轻声道“我与你一起。”
顾浅止并未答话,只是默认了他同自己一起。
不与他说,是因为她心中觉着,前方似是正有着什么危险,也许会有什么危险之人,也许正进行着什么危险之事,不愿他掺杂进去。
俩人屏住了气息,小心翼翼的往那处走去,殷祁连先前并没听到什么声响异动,心中自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觉着顾浅止此番严肃的神情少见,使得他也莫名的跟着紧张了几分。
走了一会,顾浅止似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句低沉的话语,只是那话语并不怎么清晰,觉着那些人就在离自己的不远之处,心中的好奇之意更盛,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急急的向前走去。
直到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她可以听到他们在谈论些什么,才慢慢的停了脚步,闪身躲在了一旁的草丛中。
思量了一番,才缓缓的探出了头去打量这前方的事。
殷祁连跟着顾浅止一起往前走着,直到听到了那越来越清晰的声响,才发觉前方真的是有着什么人,不禁觉得顾浅止的耳力竟精确到了这种地步。
看着她闪身躲在了那草丛之后,也是紧跟着躲了过去,又见着她在等了片刻之后悄悄的探出头,也是没忍住的跟着探了头去看前方之事。
然而,在见着前方的那些人是何等模样之后,不禁轻皱了眉头,心中一阵惊,抬手拉着顾浅止便要走。
顾浅止探出头,才看清了前方是何等情形,只见一人身穿深紫色玉绸衣,脚踏玄黑锦绣纹丝靴,身后佩挂了一条玄黑色披风,正端端的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的那名跪着的人。
而他身后,还紧紧的跟随着数名黑衣人,只是那些黑衣人虽也是着了与他相似款式的衣服,却是不如他的精致繁杂。
相比起那人身后跟随着的数名黑色玄衣之人,跪在他身前的那人,显得略微有几分可怜,几分无助。
正想继续看下去,却是觉着衣袖被身旁之人拉住,不禁立即抬眼望向他。
见着殷祁连微皱着眉对着自己无声的道了一句“走。”
不禁轻皱眉,用眼神询问着他,不知他想要做什么,不过看他此番神情,像是不愿自己多看那场景一眼。
见着顾浅止不走,殷祁连脸上起了急,又对她轻出声道了一句“东厂。”
这两字,顾浅止反应了好半会才反应过来,在反应过来之后不禁猛地转头去看向那前方之人。
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就是东厂之人,没想到,自己竟在此处碰到了他们。
觉着殷祁连拉着自己的衣袖欲要走,顾浅止轻扯回了自己的衣袖,看了他一眼,对着他摇了摇头,表明不想走。
她前些日子从方明玉的口中得知了东厂的厉害,今日让她遇见了,自然是想亲眼目睹一番,怎能溜走。
殷祁连见着她执意不走,只是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只好随着她去了。
这东厂,是他父皇手下的一把手,它的厉害他的心中自然是有数的,杀人不眨眼,手段阴险狠辣,虽知道不该看到这些事,可无奈这丫头的兴致升起,也是没了办法。
顾浅止虽心底也是猜到这件事不该看,但她还是心存侥幸,他们应该发现不了躲在草丛后的她,再说,发现了又怎样,他们又没说过不许人观景。
坐在马背上的林清然此时自然是没察觉到躲在草丛中的两人,只是神色悠闲的望着下方那跪着的人,漫不经心的轻笑道“怎么,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是不招?”
那人听着林清然虽是悠闲却含了威胁的话语,猛地将脸往旁边一瞥,冷哼了一声,不答话。
见着那人依旧是一副顽强挣扎的神情,林清然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俯了俯身子,对着下方的人略沉了声“我告诉你,你若是此时招了,说不定督主还会发一发慈悲,留你一条狗命,要是你现在不招,哼,后果你自然是知道的。”
说完,直起了身子,满眼杀气的紧盯着那人。
那日督主留给他的那封信封里,竟然有他们东厂的人,想着自己的窝里竟然还出了个奸细,林清然不禁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想逃,你能逃到哪里去,落在东厂的手里,只会有生不如死。
那人听了林清然话中的威胁之意,抬头对着他恶狠狠的道“东厂那个阴暗之地,老子早就不想待了,我这半生杀人无数,遭人记恨,最后出来之时还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追杀。”
随后,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忽的转了语气,对着林清然劝诫道“林骑卫心中怕也不是没有分寸,相比于继续留在东厂,遭人记恨,还不如早早的金盆洗手,拿一笔银子过个逍遥自在的日子。”
林清然听着他那似是建议的话语,只是冷笑了一声,似是完全没听到心里去,只是对着他冷冷的问道“听你这意思,是准备不招了?”
那人没料到林清然会丝毫的不动心,不由的怔了怔,随后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他坚决道“今日要杀要剐随了林骑卫的意思,反正最后也是难逃一死,倒不如早死了痛快,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此话刚一说完,便见着林清然手腕飞速一转,一个闪亮的东西朝着那人飞去,不过瞬间,那闪亮的东西便正中那人的颈口之处,虽是被打倒了颈处,却是没喷出一滴血。
见着那人直直的倒下去,眼中似是含着不甘,怨恨,以及后悔,林清然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抽出帕子,动作轻柔的擦了擦手,随后将帕子扔到了身后之人的手中,冷笑道“哼,十八年后?你还是要死在东厂的手中。”
虽是在战场上见惯了血腥的场面,却还是第一次见着杀人如此直接不用思虑的,见着那人的血没有喷出,只是顺着颈处缓缓的流向地上,顾浅止不禁在心中赞叹了一番。
那人的功夫,着实是不错。
不过,此番也真的是让她见识到了何谓东厂,何谓东厂之人,想着只是那人都可以如此的冷血无情,那位东厂的主子恐怕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完了热闹,顾浅止便转身拉着殷祁连要走,却是正巧看见他的身后正蠕动的一条青色的花蛇,瞧着那花蛇正朝着殷祁连的方向蠕动着,顾浅止终是没能忍住的轻惊呼出了声。
虽这惊呼声已经被顾浅止压低到最小,甚至是用气发出的,却是还是让不远处的林清然察觉到了。
听着那草丛之后突的发出的微妙声响,马背上的林清然猛的转头,满含杀气的冷声质问道“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