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听了那话,皆是不同的反应,顾浅止瞧着那眉头紧锁的三人,不禁打趣道“说不准人家就是来观个景,你瞧瞧你们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方才见着他进来时满堂的人皆是住了声音,只是怔怔的打量着他,如今又听着殷祁宁如此说,想必那人着实是给人留下了威严狠厉的印象。
但今日一见,她倒是觉得,那人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骇人,除去身上的那几丝煞气,反而是给了她一种清雅孤绝不可接近的感觉。
殷祁连听了,也是舒缓了神色,侧头看着她,轻笑道“要是我能有阿浅一半的豁达便好了。”
方明玉含着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言语。
顾浅止看着他,刚想答话,却听着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此次,七皇子凯旋归来,朕想着必定要予他一个奖赏,你们倒是说说,朕该赏他何物才好?”
此话一出,下方的群臣们皆是议论纷纷,倒是坐在群臣中的殷祁渊轻瞥了一眼对面的殷祁连,神情戏谑的继续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坐在皇帝身旁的皇后亦是侧头看了皇帝一眼,却只见的皇帝的眼底依旧是那抹捉摸不透的神色,以及明淑妃的那一记得意的眼色。
瞧着明淑妃不着痕迹的得意一笑,皇后也是微微的撇过脸去不再看她,只是袖中的手紧握成了拳,心下不禁恨了几分。
听着皇帝要赏赐殷祁连奖赏,顾浅止这才想起,上一次她同婉晴买的羊脂白玉簪好似是不知被她放在哪了。
这一细想,却是如何也记不起这簪子是放在了哪,不禁微皱了眉头。
那白玉簪,本来是想与其在自己那放着没用倒不如拿来送给殷祁连,也算是件送礼的物件,但却是不知被她放在哪了。
想着那日买完之后自己是放在了胸口的衣襟处,再后来,她好像就莫名其妙的睡在了沈容的房里,还被他赖着,再后来那簪子便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量着沈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拿自己的那东西,心下不免更是觉得奇怪。
听着皇帝要赏赐自己,殷祁连立即起身委婉道“父皇,儿臣为国效力本就是儿臣的本分,何须赏赐一说。”
皇帝满意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道“无妨。”
说着,皇帝看向他身旁的顾浅止,问道“浅浅,你倒是说说,朕赐给你七皇兄何物比较好。”
顾浅止听着皇帝问自己,抬头看了他一眼,未多考虑,漫不经心道“我倒是觉得,赏赐就不必了,如若皇上姑父真的想给他点什么,往后让他少征战便可。”
顾浅止说的轻松,皇帝听了,倒是一番笑,对着顾云韶道“云王爷,你倒是生了个灵巧的女儿。”
顾云韶听了,只是跟着轻笑了笑,随后看了顾浅止一眼,并未多道言语。
顾浅止听着,对着皇帝抬头问道“难道皇上姑父不满意我这个想法?”
皇帝听了,并未多言语,只是又瞧向了沈容华的方向,道“沈爱卿,你倒是与朕说说,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皇帝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的眼神皆瞧向了那位东厂督主,顾浅止也是趁着这个机会,立即微侧了头朝他看去。
只见那人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眼看着皇帝气定神闲道“臣倒是没什么好主意,只是想着,这七皇子却也是到了该自立府邸的年岁,皇上既然要赏赐,何不就着这个场合,赏七皇子一座府邸。”
沈容华的一席话道出,那些本来安静的大臣们立刻又议论了起来,但碍于他实在是不好惹,皆是怕说错了什么,声音倒是自觉的低了几分。
殷祁连听着沈容华提出的建议,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心底觉着,那人既为东厂督主,必定不会不懂册立府邸是代表着什么。
册立府邸,不仅代表着皇子成年,可以自行建府邸,脱离皇宫,而且代表着,这人再也没了继承皇位的机会。
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心底不知那人究竟是何想法,只是觉着,自己向来不喜权势,对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也是没什么向往,借着他的话册立个府邸也是顺了他的心意,并无什么不妥。
顾浅止打量着沈容华,只觉得,如若只看外形,外界绝不会把阴险狠戾与那人联想到一起,只是看着如此淡雅清静的一个人,是如何下得去心做出那些惨绝人寰的事呢。
座上的皇帝听了这话,倒是满意的很,不禁大笑道“沈爱卿的想法实在是与朕心中的想法想到一处去了。”
说着,又看向殷祁连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赏你一座府邸,至于府邸的位置,就由你自己选吧。”
此话一出,堂下的大臣们又是一阵议论,只是这议论的声音小到了极致,想着只是听着那人的一番话,皇帝便做了决定,也是太听信那人,对那人的宠信也是太过了些。
只是,这那人向来猜的透皇帝的想法,这次,皇帝更是毫不犹豫的便同意了,怕不是皇帝早就有了此番的打算。
只是皇帝向来喜爱这七皇子,如今却是如此突然的册立府邸,自行断了他的太子之路,也是让他们摸不透那座上之人的想法。
殷祁连听着事已成定局,便也不多做争论,只是对着皇帝恭敬道“儿臣记下了,多谢父皇。”
看着殷祁连坐下,殷祁渊嘴角不禁轻挑了一分笑意,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眼神中染上了几丝得意。
坐在皇帝身旁的皇后终是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了下方的殷祁渊,见着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便又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听着那人一番话便让皇帝做了决定,顾浅止不禁觉得,皇上姑父也是太听信那人了,那人只是随便的一番话,便使得殷祁连搬出了皇宫。
心中不免又想起了那日姑姑与自己道的那番话,不禁微皱了眉又瞥了那人一眼。
如若有一日,那人真的起了反心,怕是不好对付。
余光微瞥,瞅见那个小人正一脸的担忧之色,沈容华不禁收回了眼神,拿起了眼前的茶杯,瞧着那一丝丝的热气正往上浮动着,不明所以的挑了嘴角,只是眼神中着了几分深沉。
这边顾浅止正担忧着,身旁的殷祁宁开口道“这一出,倒是来的措不及防。”
顾浅止虽然从小征战,却从未沾染过朝堂之事,自然也是听不出殷祁宁这一番话的意思,遂也没开口多问。
只是因了她正低头思虑着,亦是没看到坐在她身旁的三人皆是同她一样的微皱了眉头。
四人沉默了半晌,只听得大堂之中群臣的议论之声。
正当顾浅止思虑的烦躁,准备不再去想那番繁琐之事时,便听到殷祁连问道“阿浅,我先前听阿玉与我道,云王爷让你去与那苏晏见过面?”
顾浅止抬头瞥了一眼方明玉,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着殷祁连回道“那是前些日子的事了,你莫要听他瞎说。”
她与那苏晏本就不可能,也是没打算与他说这事。
殷祁连听了,也是面色未缓和,沉吟片刻,只是又开口似是向她确定道“我还听闻,你前些日子,去那花未央定了个小倌。”
虽是面上说的不慌不忙,镇定自如,但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句似是平淡的话中是藏了多少的慌张。
说完,便抬头紧盯着顾浅止,似是想将她看穿,将她映入眼底。
顾浅止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想着,许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心底有些埋怨她而已。
不过,想着殷祁连也不是那番小气的人物,也是没否认的道“我倒是不知这方小王爷的嘴是如此快,竟藏不住半分的话,不过,那不是小倌,只是一名戏子而已。”
听着顾浅止话里话外的话语,方明玉也是辩解道“既然你来不及和他说,我自然是要与他道一番的。”
说完,便看向了身旁的殷祁连,本想着,让他帮着自己争辩一番,却没想到瞧见他望着顾浅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瞧着他那副神情,方明玉心中也是明了了几分,只是心中微叹息了一声后,遂转了头不再去看他。
只是顾浅止的那一番话道出之后,殷祁连的耳中便再也听不进半分话,只是想着,她竟真定了个人,她竟是定了个花未央的戏子,是他不该想太多,还是她心中真的没有他分毫。
想着,不禁抬眼看向顾浅止,眼神中的失望与眷恋尽数可见,只是这一番深情,终究是没落到顾浅止的眼里。
忽的,从殿外传进了一声虽话语谦虚却甚是傲慢的女声“父皇,儿臣来晚了,还请父皇莫要责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