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水?
他回家的那天路上,也听说了这么一个神仙符水的事,不过,当时没有仔细听,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这符水竟是被这些人真当做神仙之物来看待了。
程少胤想着,一张脸色就有些沉,他默默地往周贞前面站了一些,挡住了那男子凶恶的目光。
“大不敬,大不敬啊!”那男子听到周贞这么说,瞪大了眼睛,然后双手合十,对着一个方向碎碎念,“仙长请宽恕,刚才都是这女子在这胡说八道,我是真的相信仙长您的。”
周贞:“……”
那男子说完这些话,转头又对着周贞,神色十分凶恶,“十两银子,我也不问你要多的,你让我破戒了,当然要赔钱,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我今天就算是死在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我让你救我了么?我就算是死了,那也不是死,那是升天,那是仙长见我心诚,提前让我先飞升上去伺候他了!要不是你,我现在说不定在上面成仙了!”
周贞简直是震惊不已,她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简直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话本子里都不敢这么写的,往地上一趟昏厥过去就能飞上天做神仙?!
“大家伙也评评理,我让她救我了么?还有,我那符水不仅仅是给我改运的,还能让我娘的病好起来,关乎着我娘一条命,就因为你这多管闲事,我娘都要熬不过去了,我娘一条命我都没让你赔,如果让你赔的话,你赔得起么!?”
那男子是有理有据,嚷嚷着嗓子,恨不得就把周贞给千刀万剐了。
之前给了周贞一个糖葫芦的那个母亲听了这男子的话,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你说的仙长,是不是清水镇外的城隍庙里的城隍爷?”
那男子听到她这么问,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可不就是城隍爷!这位大姐,你也知道是么?!城隍爷的有多么难求,你也听说了的吧?!”
提起那什么城隍爷,围观的人群里不少人就跟着附和起来。
“原来你之前喝的符水是城隍爷给的符啊!”
“天哪,城隍爷的符,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因为城隍爷的符特别灵的!”
“我倒是听说过,但是,我是不信的,这怎么个灵法了?”
“就我隔壁有一户人家,多年没有孩子,就去找城隍爷求了符,然后喝了几天的符水后,就怀上孩子了,现在肚子都大了!”
“我的天啊,这么灵的么?这城隍庙在哪里的?改天我也给我媳妇求去,我媳妇生不出儿子!”
大家七嘴八舌的就说开来了,然后又有人说道,“如果是城隍爷的符水的话,这小娘子给他吃糖让他破了戒的确是不太妥当。”
“是啊,不过人已经醒了,再怎么样也没办法了,只能从头来过了,小娘子你得把这符的钱赔给他。”
“城隍爷的符真的是很难求到的,十两银子算赔的少了,大家都是厚道人。”
最后一个开口说话的就是那个给周贞糖葫芦的母亲,她叹了口气,说完上面那句十两银子算少的,又说道,“早知道,我怎么也不能把这糖葫芦拿出来给这小娘子,我当时也没多想,还以为真的能救人呢,现在反而是要害人了,他娘亲要是因为符水破戒治不好了,该怎么办啊!”
周贞听着这些人云亦云,先是头疼气愤,到最后竟是被气笑了。
这些人,开始都嚷嚷着要把地上的男子抬去医馆救人,她本以为是程少胤,才会停下脚步上前。
这是其一,其次,身为大夫,路边看到这样一个人倒下,自己又能够救一把,她自要上前,这是作为大夫的医德。
可没想到,在有些人眼里,大夫还比不上那符水。
“如果你娘的重症能够被治好的话,这是不是也算是转运了。”周贞听完以上那些话,声音冷冷清清的开口,没有一丁点的慌乱,十分镇定。
“我娘的重症,只有城隍爷可以救!”那男子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周贞看着年纪不大,气势倒是不小,到这会儿竟然还不慌乱。
但这又怎么样,他娘的病就只有城隍爷可以救!
“说不定城隍爷可以,我也可以呢。”周贞笑吟吟地说道,从程少胤的背后站出来。
她这会儿是有些气恼的,甚至是差点对自己身为一个大夫该如何治病救人产生了怀疑。
对方如今这么说,她自然是要去试一试。
那被周贞一颗糖葫芦给救醒了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周贞,眼神里都是不屑和轻视,“就你,还想治好我娘?!这镇子里最好的大夫对我娘的病都没办法,只有城隍爷才是有办法,那也是我靠着诚意求来的。”
周贞环视了一圈,见那些围观的路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是不赞同,轻视,那给了她糖葫芦的母亲更是皱着眉头劝道,“城隍爷是快要成仙了的半仙,小娘子你怎么能比得过城隍爷呢,还是快些赔钱给他,让他快去再找城隍爷要符,也算是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可是你不是说你娘如今重病了么?若是再去求符,等你这喝符水的时间一过去,你娘能撑得住么?你若是真有孝心的,不如请我去看看你娘的病,就算我真的看不好,横竖你也不损失什么。”
周贞说道,然后说起那个符的事情,“至于要我赔你符钱一事,这事就算我们闹到县老爷那里,我也不会是没理的那个,因为我救了你一条命,若是你死在这,你也起不来要我赔钱,你娘会怎么样你也无从知晓。”
她的语气有些强势起来,看起来极为不好惹。
这一瞬间,竟是让那男子皱紧了眉头犹豫起来。
“你行么?”他最后想了想,还是不太信。
“她行。”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站在周贞身后的程少胤忽然开口。
少年的声音又沉又稳,带着可靠的气息,他对着这一群人鞠了一躬,说道,“我替她作证,她可以。”
“你算什么人,怎么替她作证?万一我娘被她看死了怎么办?”